65、彩旗飘飘
桑梓带着小果冻回家，还没走到单元门口，就见楼下停着的一辆车突然打开了车门，紧接着一个人向她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纪老师，谢谢您。你真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啊！” 是李铭阳的mama，好像还没从白天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说着，已是声泪俱下。 “铭阳mama，别这么说。铭阳是我的学生，我救他是应该的。” “不不，您是拿自己的命在救他，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连铭阳都懂。他非要亲自来感谢您，可那一身的伤，我让他先在医院里养养，回头再来谢您。” “快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了，孩子没事就好。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这不也好好的嘛，别放在心上了。” “本来铭阳爸爸也跟我一起来的，刚才临时有个电话，把他叫走了。唉，这事怪他，今天我已经把他骂了一顿了，以后他再也不敢了。” “嗯，那人也是有苦衷，所以，都过去吧，别再追究了。” “是是，现在追究也轮不到我们。只是……纪老师，我有件事求您，可又怕您为难……唉，我们实在是没辙了，要不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找您。” 这就是中国人的语言艺术，既然怕别人为难，就不要说；一旦说了，别人再为难，又怎么能轻易拒绝？ 桑梓大概猜到是什么，但眼下，容不得她拒绝，只好说：“铭阳mama，有事进屋说吧。” “好。我给您带了点东西，您等等，我去取一下。” “不用不用，我这什么都不缺，您快别麻烦了。” “不行，这点东西根本表达不了我们的心意，您必须得收下。”李铭阳mama一边说着，一边从车里拎出大大小小的盒子，一看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桑梓知道拒绝不了，只好无奈地笑笑，走在前面开了门。 桑梓让小果冻自己去玩玩具，回头给李铭阳mama倒了杯水，说：“有什么事，您说吧。如果我能做，会尽力的。” “唉，我真是张不开嘴，本来您已经救了我们全家了，我还舔着脸来麻烦您——都是铭阳爸那个浑蛋，一时脑子进了浆糊，贪那几个小钱，没把那人工伤的事处理明白。现在俞氏知道了这件事，很生气，下午已经通知了铭阳爸的公司，以后俞氏的项目不准铭阳爸再参与。可铭阳爸他们公司接的活，一大半都是俞氏的。就是剩下那些零活，恐怕他也抢不上，他爸脾气不好，在公司本来就得罪了些人，这下，人家更把他往外挤了。唉，我平时总是说他，人不能太张狂，他就是不听，现在可好。” “铭阳mama，您别上火，您的意思，是让我跟俞恪凡说说，看能不能帮铭阳爸爸？” “唉，我实在说不出口。”铭阳mama点点头，“纪老师，如果您实在为难就算了。铭阳爸这些年挣了些钱，可花钱也是大手大脚，我们娘俩以后跟着他喝点稀的，倒也饿不着。” “我可以帮您说说看，但不见得管用。您应该看得出来，我跟俞恪凡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不然，我也不会一个人在这里开辅导班。” “这个我懂。纪老师，您放心，我还认识不少别的班的家长，等开了学，我再帮您联系，您教得这么好，学生肯定愿意来。” 唉，这是变着相地提醒她，欠了人情，要还的。 桑梓笑笑：“不用，这我已经很感谢了。要不是您，我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打开局面。这样，我这两天就给俞恪凡打个电话，跟他说说，至于能不能起作用，我真不敢保证。” “太谢谢您了！纪老师，您真是个好人，我们铭阳遇上您，真是他的福气。那个俞总是还没见到您身上的好，放心，他肯定会回心转意的！” “呵呵，您太过奖了。”桑梓不想再多说，只敷衍一句，铭阳mama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放低了声音。 “纪老师，不是我说您，您就不应该从俞家搬出来。再怎么您也是拿着本的，在古代，那也算大房。他在外面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还得把大钱拿回家来。现在这男人，一旦有了钱，没有不偷腥的，我们铭阳他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唉，但咱们女人，既然认了这个男人，就算为了孩子也得把这窝占稳了。像您这样多不容易，我不是说您自己创业不好，可是看看小果冻，也怪可怜的。所以听姐一句劝，在他面前服个软，说两句大度的话，在婆家人面前给他留足面子，让他看到咱也是识大体的。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也不想后院起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嗯，您说的有道理。谢谢，我会考虑的。”桑梓不想与她辩论，虽然只是几句话，但听得出，她脑子里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她可不想劳心费力，把一个本来试图说服自己的人给策反，她不是赵一曼，没有那样的感召力。 “今天我话多了些，您别见外，我是真拿您当自己人了。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回去了。”李铭阳mama也是人精，看出桑梓不愿在这事上与她多谈，起身站起来。 桑梓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上了车，才转身回来，看着堆满茶几的礼盒发了愁：叫她怎么开口去跟俞恪凡说？今天因为在楼顶上顶了那么几句，醒来后她就没给他好脸子，现在又去求人家。唉，早知不如不让李铭阳mama帮忙招生。人在江湖，欠了总要还的。 进屋看看时间，还不算晚，她是个抻不住的人，与其让事情在心里吊着，吃饭睡觉都得惦记着，还不如干脆一鼓气做完了，成不成，也不用再掂量了。 拿起手机，却又犹豫了，晚上刚那样贬了人家一顿，现在就打电话去求情，也太那个了。烦乱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抱起小果冻去洗澡，又看着她睡了，她躺在那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来心里装着事，二来今天的经历也实在够让她神经亢奋，三来下午着实睡得多了些。脑子里颠来倒去地想着应该怎样说，越想越后悔刚才就应该把电话拨出去，省了这会儿在这煎熬。 实在烦了，她腾地坐起来，拿起手机一看，不到１２点，俞恪凡的性格，不应该早睡吧。这个时间，是人反应力最弱的时候，说不定他心肠一软，就答应了。 不再犹豫，她拿起手机直接拨过去，并在心里数着，铃声响六下，如果那面还没接，她就挂掉。 刚数到六，拇指正要按到键子上，那面传来了声音：“喂，哪位？” 女的？话说，俞恪凡手机上没存她号码？ 桑梓惊得不轻，顾不上说话，先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没错，“俞恪凡”三个字在黑夜里格外晃眼。 她又把手机拿回耳边，那面正问：“喂，哪位？请讲话。” “您好，这是俞恪凡的手机吗？我找他有点事。” “他睡着了，有事我可以转告吗？”温柔的女声，桑梓脑中立刻浮现出一幅画面：真丝睡衣，如瀑长发，凝脂肌肤，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掩着嘴，轻声细语，眉眼脉脉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刚才战斗时间太长，他累坏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桑梓甩甩头：“那不用了，我明天再联系，打扰了。” 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耳边又响起李铭阳mama的那句话：现在的男人，一旦有了钱，没有不偷腥的。也对，俞恪凡这样的年龄，正应该是战歌嘹亮彩旗飘飘的时候。 关她什么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