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一家三口的天堂
桑梓是在半夜感觉到肚子疼的。 不敢丝毫大意，她当即推了推俞恪凡。 俞恪凡一骨碌坐起来，先是紧张地看一眼她的肚子，然后抬眼看她的眼睛：“要生了？” “肚子开始疼了，去医院吧。”桑梓很淡定。 她之前看的书上都说从最初感觉到腹痛到孩子出生少说也得三四个小时，常常要耗上一天甚至更长时间，所以，她并不太着急。 俞恪凡可就慌了。帮桑梓穿衣服，一条孕妇裙拿在手里半天也没套上去，好不容易套上去了，又系不上扣子。 看他这样，桑梓忍不住笑了，把他的手拂到一边，自己利落地系上扣子：“干吗这么紧张，离孩子出生还早呢！” “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叫救护车？”俞恪凡没搭她的茬，关切地盯着她的脸，却不知道自己的脸比她的白多了。 桑梓无语了，别人生孩子老公都是坚强支柱，她倒好，还得反过来安慰他。 “只是刚有点感觉，不疼。放心吧，到医院也是等着，不用着急。”说着，她穿上拖鞋先去了卫生间。 没有见红，那就是说离生还早着呢！ 桑梓微微松了一口气，毕竟是第一次，说不紧张是假的。 洗完脸出来，俞恪凡也穿好了衣服，先把她扶到沙发上坐着，然后他冲进卫生间飞快地洗了漱，就出来帮她套上外套，扶着她下楼。 秦姨和老爷子都被惊醒了，秦姨要陪他们一起去医院，俞恪凡连忙点头，秦姨毕竟是有经验的，乱成一团的他是真需要一个主心骨。 老爷子叫老赵送他们，看俞恪凡那模样，他实在不敢让他开车。上车的时候，他还批评俞恪凡道：“慌什么！你这一慌帘幽更紧张了。女人生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会有事的。好好陪着她，她疼的时候给她鼓鼓劲，别这么没出息！” “是，放心吧爷爷。”俞恪凡被训得老老实实，扶桑梓坐上后座，自己也上去，关了车门。 秦姨坐在前面，老赵把车开得很稳。 俞恪凡让桑梓半躺着靠在他身上，一只手拥着她的腰，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手。 那手滑腻腻的，都是汗。 桑梓就甩了开来，扭头笑他：“实在太紧张一会儿你跟赵叔回去吧，秦姨留下陪我就行，等生的时候你再过来。” “那怎么行？！”俞恪凡神色一凛，不乐意了。 桑梓就是逗逗他，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让他不在身边。可这男人也紧张得太过分了吧，到底是她生孩子还是他生孩子啊？ 到了医院，值班医生一检查，宫口都还没开。 “一时半会儿生不了，先住院吧。”医生司空见惯，开了单子，让俞恪凡去交费。 俞恪凡伸手接单子的时候，医生看着他，皱皱眉：“你这当爸爸的也太紧张了，这样对产妇影响不好。放心，有医生在，会让孩子顺利出生的。” “是，谢谢医生。”俞恪凡太需要这句话了，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总算正常了一些，让桑梓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自己下楼去交费了。 到病房安顿下来，已经是凌晨四点了，桑梓刚迷糊了一会儿，感觉又一阵痛袭上来，这次比上次强烈了许多，但还能忍得住。看看俞恪凡好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她咬着牙没出声，等疼痛过去，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样折腾了七八次，到上午十点钟，就疼得一阵比一阵紧了，身上的汗起了一层又一层，一个小时后，桑梓终于上了产床。 俞恪凡也面临了最严峻的考验。她紧握着桑梓的手，站在产床边，听着她痛苦的低叫，脸都纠结成了一团。 桑梓再也没心思安慰他，痛极了就忍不住叫起来，那一声声听得俞恪凡的心焦糊一片，握着她的手汗津津的，两腿不由自主地就抖起来。 医生见他这样，客气地说：“要不爸爸到外面等吧，这儿有我们就行了。” “不行，我得陪着她！”俞恪凡一个没控制住，吼了起来，发觉不对连忙挤了个笑补救。然后又低头去看桑梓，把她贴在额上的碎发往旁边理了理，声音柔得不能再柔，“桑桑，我在这儿陪你，加油，我们一起等儿子出来。” 桑梓点点头，正好又是一阵疼，她猛地用力，指甲深深地掐进俞恪凡的手心里。 “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再用些力，注意呼吸！”医生指挥着，一边让助产护士配合从上往下挤压桑梓的肚子。 俞恪凡紧张地看着护士的动作，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伤着他儿子，可有了刚才的教训，又不敢吼。桑梓也一样担心，只咬牙把力气运得更足，只怕自己努力不够让孩子有什么闪失。 “孩子出来了，放松，呼气！”医生的声音透着欣喜，桑梓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哗啦啦从下腹流出，整个人一松，几乎就要晕过去。 “哇”的一声，孩子响亮的啼哭让产房里每个人都露出了笑脸。俞恪凡更是高兴得抓着桑梓的手一个劲摇晃，“桑桑，你听见了吗？他哭得多有劲！” “嗯。”桑梓绽开个笑脸，想翘起头来看看护士手里那个湿淋淋的小家伙，可奈何身上再也攒不出一点力气，只好又躺回去。 “恭喜，是个男孩，七斤一两。”护士的话音刚落，俞恪凡的吻就乱七八糟地落到桑梓脸上：“果然是儿子，桑桑真能干！” 什么乱七八糟的？桑梓又是气又是笑，旁边的医生护士也忍不住笑起来。 桑梓脸上发烧，伸手推他一下，却没推动，她也懒得再攒力气，就闭着眼睛承受着他的吻，小家伙的哭声亮堂堂地在耳边回荡，她觉得，这一刻，美妙得犹如天堂。 护士推来了移动床，俞恪凡却要亲自抱桑梓回病房，医生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你确定你能行？” 俞恪凡也知道自己刚才腿软的样子有点丢人，傻傻地笑笑，说：“能，这个比刚才做的容易多了。” 说着，轻轻抱起桑梓，就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桑梓把手搭上他的脖子，他迈步前先侧头往她颊上吻了一下，才大步地往病房走。 秦姨抱着孩子在前面，先把孩子放到小床上，又回身来帮俞恪凡接桑梓下来。桑梓身体刚一着床就对俞恪凡说：“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俞恪凡就求助地看秦姨，那么嫩嫩的小东西，又那么小，他一时真不敢抱。 秦姨就让他两只胳膊支好了架子，笑着把孩子抱过来，放到他手上。俞恪凡瞬间变成了雕塑，动也不敢动，偏偏孩子不给面子的哭起来，他慌得紧走几步把孩子放到桑梓身边，然后才瞪起眼睛：“怎么这么能哭？” “小孩子哭就是运动，能哭代表健康。”秦姨在一边乐呵呵地说。 而桑梓根本就没理他，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身边那个粉嫩的小家伙吸引去了。 才刚出生，竟然有一头浓黑的发，靠近脖颈的位置也有两个微微伸出的小尖尖。还真是像他爸爸！ 因为正哭着，小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几个细小的皱褶，小小的嘴巴大张着，露出两弧淡粉的牙龈，怎么看怎么可爱。 桑梓心下一片柔软，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家伙，他竟然不哭了，睁着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看她，纯纯的目光，似乎瞬间就要把桑梓吸进去——这眼睛，也像爸爸呢！ 被晾在旁边的俞恪凡也凑过来，三个人脑袋对着脑袋，温馨得不像话，只可惜，不出两分钟，小家伙又哇地哭起来，俞恪凡就黑了脸： 刚出生就会跟他作对，早知还是生个女儿好！ 第二天，好消息就传了出去，祝贺的电话不断，但是知道桑梓需要休息，并没有人来医院看望。 从第三天起，就热闹了。 先是石榴和邓超，石榴结了婚还是冒冒失失的，进门就要抱孩子。俞恪凡果断拦下，扭头对邓超说：“他喜欢你抓紧让她生一个，先拿自己孩子练练手再来抱我儿子。”一向厚道的邓超苦恼地摇了摇头：“我也想啊，只怕到时候分不清哪个是孩子，有点麻烦。”不幸中枪的石榴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照邓超肚子上就是一拳，邓超早有防备，抓住她的手看向俞恪凡和桑梓：“你们看，我说吧！”石榴顿时气结。 然后是苏比和温小娴，温小娴送给孩子一个纯金打造的长命锁，苏比则端详孩子半天，说：“这小模样，是走演艺的料，要不我帮你们培养培养？”俞恪凡把眼睛一瞪：“用不着，我儿子才不拿脸去讨女人喜欢。”苏比气得鼻孔窜火，张嘴要还上两句，温小娴一记柔柔的眼刀，他就乖乖老实了下来。 再然后是林曼婷和她儿子。在俞恪凡看来，林曼婷抱儿子来明显是显摆，她儿子比人家的大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长大了比，就老田那遗传基因，他们家宝贝不把这小子装下才怪。林曼婷却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认真地跟桑梓讲起了育儿经，讲到后来，自然骂了老田一通，作为参照物，又表扬了俞恪凡一番，俞恪凡顿时笑得真诚了许多。桑梓了解林曼婷，她这么公开地把老田牵出来骂，就是还把他放在心里，老田再过几个月就出来了，看来，两个人还有戏。 所有的礼物，数成钧诺的手笔最大。他转手紫钧阁的时候，就把一块明朝古砚留了下来，桑梓当时看过，这东西价值近二百万，可他就当作见面礼，送给了桑梓的儿子。 俞恪凡面对这份大礼，又有了危机感：讨好他老婆就算了，还讨好他儿子，而且从这么小就开始下手！ 不过，想归想，当桑梓告诉他明年起二三线城市房价会迅速攀升，建议他向附近的一些城市发展时，他还是把电话打到成钧诺那。 联手赚钱，干不干？ 干，为什么不干？ 于是，宁城两大地产正式宣告合作，雄纠纠地奔赴附近几座城市，去抢夺那里的同行的饭碗了。 尾声 三个月后。 俞恪凡看桑梓把睡着的儿子放到小床上，轻手轻脚地上了床，立刻就贴了上去。 两手摸上儿子的饭碗，想起刚才儿子含着一边摸着另一边，暗暗咬牙：他的专利这么快就被这小东西霸占了。 摩挲了半天，见桑梓没反应，他只好又往她耳边拱了拱：“今天儿子三个月了。” “嗯。”桑梓上下眼皮直打架。 “医生说三个月后可以的。”俞恪凡继续提示。 “可以什么？”桑梓被他摸索得不耐烦，想把那作乱的大手拿走。 “你说呢？”意识到她明知故问，他咬着她耳朵惩罚。 “……我困了……明天吧。” “可我都饿了三个月了。本来医生说４２天也可以的。” 这倒是实话。俞恪凡认真地问过医生，医生告诉他正常来讲，４２天可以同房，但如果坚持到三个月后，对产妇恢复更好。 于是，他咬牙冲了三个月的冷水澡。 今天也刚冲过，可是，又热起来了。 桑梓撑开眼睛，正对上他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心下一软，就抬手搂上他的脖子，还主动把唇凑了上去。 俞恪凡心中大喜，张口含上她更加娇艳的唇瓣，两手也齐齐地动作起来。 转眼间除去了一切障碍，就要一举刺穿的时候，小床上传来“哇”的一声啼哭。那响亮的音调，震得俞恪凡一个激灵，然后扭头就想骂娘。 桑梓却一下把他扒拉到一边，急急地抓了睡衣往身上套，嘴里还叫着：“宝贝，mama来了。” 俞恪凡被晾在那里，下面的宝贝还在蠢蠢欲动。 如果可以，他很想把这个小东西扔到隔壁去，现在，马上！ 似乎听到他的心声，正哭得起劲的儿子不哭了，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俞恪凡，要是他会说话，他很想告诉他亲爱的爸爸：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