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杰①
杭州。 他们出了涌金门,过南屏晚钟,摇向三潭印月。到了西泠桥时,已近黄昏了。 满湖春水映着半天夕阳,一个头戴黑帽的渔翁,正在桥头垂下了他的钓竿。 远处的画肪楼船上,隐约传来妙龄船娘的曼声清歌。 “看画舫尽入西泠,闻却半湖春色。“ 白沙堤上野柳碧绿,芳草没径,静悄悄地三里长堤,很少有人行走。 “谁开湖寺西南路,草绿裙腰一道斜。“ 面对着名湖春色,虽然无酒,人已醉了。 白玉怜也不禁曼声而吟:“若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莫天轻轻叹息,道:“这两句话虽然已俗,可是用来形容西湖,却是再好也没有了。” 白玉怜惊讶的看着莫天道:“你以前来过西湖?“ 莫天连无边鬼域都没有出去过,怎么会来过千里之外的西湖呢? 莫天点点头,明亮的眼睛又流露出一抹哀伤:“我记忆中好像来过,应该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以前在鬼域的书上看到这些诗句,这些画面,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根本不属于鬼域,而是属于眼前这个世界。” “莫非你是杭州人?”白玉怜大胆的推断起来,一个跟野人一样生活在深山老林的人,到了杭州之后,说话却变得条条是道,不难让人觉得他应该属于这个地方。 以前莫天是不是真的在这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呢?在莫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玉怜道:“你知不知道水月楼在哪里?“ 莫天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好像实在想不起过去是怎么来的这里,他慢慢地摇了摇头。 摇船的船家是母女两个人,女儿虽然蓬头粗服,却也不失妩媚。 她忽然伸出手向前一指:“那里岂非就是水月楼。“她指着的地方,正是湖心春色最深处,波光夕阳,画舫深歌。 白玉怜道:“水月楼是条画肪?“ 船娘道:“湖上最大的三条画舫,一条叫不系园,一条叫书画舫,还有一条就是水月楼。“ 白玉怜道:“这条画舫有多大?“ 船娘道:“大得很,船楼上至少可以同时摆三四桌酒席。“她叹了口气,声音里带者无限羡慕:“几时我若也能有那么一条画舫,我也用不着再吃这种苦了?“她看着自己的手,本来很秀气的一双手,现在已结满了老茧。 湖上的儿女,日子过得虽自在,却都是清贫而辛苦的。 白玉怜看着她,忽然间道:“你们平常一天可以赚多少银子?“ 船娘苦笑道:“我们哪里能天天看得到银子,平常最多也只不过能赚个几十文钱而已,只有到了春天……“一提到春天,她的眼睛里就发出了光。 这三十里晴波一到春天,六桥花柳,株株相连,飞红柔绿,铺岩霞锦,千百只游船,一式白纺遮阳,铜栏小桨,携着素心三五,在六桥里外,燕子般穿来穿去。 春天才是她们欢愉的日子。 现在正是春天。 白玉怜忽然笑了笑,道:“你想不想到城里去玩几天?除了花钱外,还可以剩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