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列阵⑤

    蓝雪茹垂下了头，便说道：“我以前对你有许多失礼之处，但望你莫要放在心上，现在，我已知道你的确是个好人。”

    她不但称呼变了，神情，语气，也变得异常温柔，但此时此刻，她竟说出这种无关紧要的话来，却又不免令人惊讶。

    范牵不免又怔了一怔，呐呐道：“在下……咳咳……蓝姑娘莫要客气，以前确实是我杀戮太重。“

    蓝雪茹柔声道：“我从来不会客气，我说的都是真话，譬如说今天，骆云一个人要冲出去，只怕还不难，但……但……“

    她话并没有说完，但范牵已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蓝雪茹突然对他如此客气，只因她已算定了他今日已必定要死在这里，对一个将死的人说话，谁都会比平常客气得多的。

    蓝雪茹道：“骆云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也该知道的，但若是不知道你那秘密，是绝不会冲出去的，你……你……“

    范牵惨然一笑，道：“蓝姑娘不必说了，蓝姑娘的意思在下知道，在下生死不足重，但那秘密总是该说出来的。“

    蓝雪茹长长叹了口气，幽幽道：“只要骆云能知道这个秘密，只要骆云能冲出去，我……我就是死是活，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范牵仰天吐出了口气，突然沉声道：“骆兄，你听着，就在那日夜里，那禅房之中……“

    话犹未了，突听骆云失声道：“不好。“

    接着智远大师亦自大喝道：“好极，原来你还未及将秘密说出……“

    智远大师突然长啸一声，啸声悠扬顿挫。

    也就在这长啸声中，阵法突然改变，本自凝为一团的棍影，突然潮水般泼了开来，冲入骆云与范牵两人之间。

    骆云跺一跺脚，身形冲天而起，似要与范牵会合，但他身形方起，弓弦骤响，长箭暴雨般飞出。

    蓝雪茹惊呼道：“呀！骆云……“

    只见骆云长剑一圈，只将箭雨拨开，但身子也不禁逼落下来，而这时罗汉阵已化一为二。

    已有十五根棍棒将范牵团团围住。

    蓝雪茹自刀光中冲到骆云身旁，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骆云怒道：“你还说……都是你。“

    蓝雪茹呆了一呆，目中现出幽怨之色，颤声道：“都是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骆云却不理她，挥动长剑，要待突围而出。

    然而，这罗汉阵虽已因人数减少而大为削减，但剩下的十余根棍棒却不再攻击，而将攻击之力，全都移作防守之用--他们此刻攻击的目标，显然也已由骆云移向范牵的身上。

    十五根棍棒，正带着尖锐的风声，攻击着范牵，攻击着手无寸铁，又受了伤的铁汉子。

    十五跟棍棒，有条不紊，配合无间，每棍落下都带着凶猛的杀机，每一棍都想立刻便将范牵劈成两半。

    范牵闪避着，招架着，竟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在这生死存亡系于一线的危险关头，铁汉子那懦弱的天性，像剥了壳的鸡蛋般暴露了出来。

    他喘着气，流着汗，突然间嘶声大呼道：“骆云……骆兄，快来……小弟……小弟已招架不住了。“

    但骆云一时之间，却冲不出这守而不攻的罗汉阵，只要你身子冲过去，对方立刻闪开，但罗汉阵仍是不乱。

    十余根棍棒，仍然紧紧地围着他。

    范牵呼声更是惨厉，似已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