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离殇 第九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此言一出，敖钦脸色顿时变为煞白。依偎在他怀中的莲叶也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姑娘茫然的仰头看向抱着自己的敖钦，敖钦面色很白，然而却站得笔直。面对浮云的一项项指控他缄口不答。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莲叶看了半晌，转头又去看身后一身黑衣的眼神冷冽的浮云，迷茫道：“娘……你在说什么？莲叶听不懂……爹爹他……爹爹他如何了……” 浮云眼神一凛，高声喝道：“还不明白吗，你爹爹他已经被敖家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害死了。” “什么？？爹……爹爹他已经……”即使是那个暴虐易怒从未对自己有过好声气的父亲，陡然听到他的死讯还是让莲叶如同五雷轰顶。两片小小的菱形嘴唇瞬间失去了血色，莲叶惊惶的看着母亲冰冷的脸，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为……为什么……钦叔……钦叔是那么好的人……三堂哥他们也……” “好人？”浮云闻言仰天一笑：“傻瓜女儿，别被假象骗了，他敖家的人惯常最会装。我从前因为和你爹爹二人情投意合出走，扫了他敖家的面子故才招致惨烈报复。就算天南海北隐居一隅也逃不过被他敖家赶尽杀绝的命运。你爹爹早已不幸殒命于jian人之手，我也被迫远走，让你落入他们手里受蒙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莲叶，如今知道真相。还不快从他敖家那群人身旁离开，速速到我这里来一起为你爹报仇！” 莲叶听得又惊又疑，小小的脑子里全然一片空白，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听从母亲的话挣脱敖钦地手去到母亲那边。（)却突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颤抖透过自己依靠着的胸口传来。接下来一直紧紧抱着她那双手臂慢慢松开了。敖钦一声不吭俯下身将莲叶放下地，他抬头深深的看了浮云一眼。又将目光转回莲叶身上来。从那双幽深如潭水般的双眼里透露出怜爱与悲哀交织地复杂神情。敖钦伸出一只手，像是想要去抚摸莲叶的头发，那只手停在半空中许久，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想要过去你娘亲那边的话……小叶子，我是不会拦你的……”迟疑了片刻，敖钦终于开口，以沙哑的声音艰难的对莲叶吐出这几个字。说完站起身，缓缓向后退了好几步。 “哟。又在装好人。”浮云冷哼一声讽刺道：“很好，你继续装。莲叶，还不给我速速过来！” 莲叶迟疑不定的看一眼左边的母亲，又看一眼右边敖钦隐忍地脸。脑海里一会儿是对母亲天生俱来的依恋，一会儿又是相处这些日子以来敖钦温柔的笑脸。那双小小的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时间竟然全然不知该朝哪一方去。浮云等了片刻见女儿仍是站在原地不动，似乎颇不耐烦，不由分说伸手便去捉那孩子。 还不等她接触到莲叶的一角，轰隆一声，又是熟悉的电光一闪直朝她当头劈下。。bsp;敖钦也抬起头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大哥：“大哥，你这是……” 敖面色冷峻，不动声色道：“我只是为了那孩子性命着想。” “为我孩儿性命着想？”浮云厉声一笑：“笑话，我亲生的孩子，我还会害她不成？” 敖从半闭地眼睛里射出一道寒光：“就是因为是亲生的，所以才更不能让她去你身旁。以噬亲出身。噬亲为生，不吞噬亲密之人血rou就无法长存于世的禺疆，你以为这次换了这个女人的壳子，我就认你不出吗？” 浮云眼神一滞。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忽男忽女，随着笑声骤歇，从她后脑勺处慢慢浮现出人脸地形状。刀削似的浓眉。挺直的鼻梁，坚毅的嘴唇。这张新长出的面孔是一张端整英武的男人的脸。配着背后浮云娇艳的面孔。显得更是无比诡异。 才刚刚看清这张面孔，一直不动声色在旁观察形势地敖润脸色突命！！！你……你竟然夺了夏禹神君的躯体！” 浮云，不，禺疆转过他男人的面孔，轻描淡写的看了敖润一眼，以男人粗矿的声气慢条斯理道：“红龙王，好久不见，你我这是数千年来没见过了吧，不知我给你那柄王者轩辕之剑对你来说可合用？方才战场之上见你拿着他轻易就斩了除却心头大患，怎么，得偿心愿了也不先谢谢我这原主人一声？” “住口。”一声带着金属质感的冰冷声音突然自军中响起，人群分开，一袭白衣地黑发星君从龙族战士当中走出来。清冷地面容直视双面魔怪诡异的脸孔。“收起这张脸。”子契一字一句冷冷道：“你不配用他地脸说话。禺疆。” “我当是谁，这不是我那头调皮阴险的红毛小狐狸吗？怎地不像从前一样叫我大熊了？”禺疆半歪着下巴，露出与他端整的面孔不相符的轻挑神情：“小狐狸，怎么几千年不见，再见面就把你那红毛染黑了？怪难看的，听哥哥一句话，黑毛不是你的风格，染回去吧，还是从前那种的嚣张的红毛适合你啊。” 子契原本就是雪白一片的脸此刻也看不出什么神情波动，他只是冷冷的又重复了一次那两个字：“住口。” “别那么冷淡嘛，小狐狸，咱们两个怎么也是从穿开裆裤起的铁交情，你狠心把我赶到时空缝隙里头漂流这几千年里，难道都不曾想过我一时半刻？” 禺疆却毫不怕他，他从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肆无忌惮的直视子契：“你不问我是怎么出来的吗？让哥哥我告诉你吧，这几千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回到人世的突破口，小狐狸，你那时间缝隙真不是盖的，如果只靠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要被你关到什么时候去。刚巧有那群对龙族心怀怨恨的黑鳞鲛人一直掏空心思寻找报复之机。可笑龙族号称是水域之王，竟然连这么一支大族在眼皮底下密谋造反都丝毫不知，真是叫人笑破肚皮。再而后，又让他们同某个本身就通晓禁术禁法，又甘心入魔，一心与龙族寻仇的龙族女人汇合了。” 黑鳞鲛人……浮云……原来这些人都聚到一起了。太子听得嘴唇半张，半晌反应不过来。黑鳞鲛人也好，浮云也好，对龙族怨恨的这两边势力几乎都和他有着脱不开的干系。恍惚间太子陡然想起了在观看花果山大战那时候被敖摩不慎烧掉的文书一角……黑鳞鲛人……原来从哪个时候起这群阴狠的部落就已经露出反叛的蛛丝马迹了吗？说来也是好心，若是那时那份上报的文书不是阴错阳差在二叔看到之前被毁掉，或许二叔早已有了对应之策……造成如今的局面，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吧。 禺疆自然不会去注意太子心中激烈的争斗，他只是看着跟前的子契露齿阴笑：“说起来这女人也真是个狠角色，竟然不惜教着那群愚蠢的鲛人以整族性命布下罗刹无极阵，再以自身为媒介将我从错位的时间缝隙里拉出来。而且最妙不过的是她竟然是噬亲入魔的体质。正好为我重新起事提供了绝佳力量来源，哈哈哈哈哈，如今再见到我，小狐狸你是不是很惊喜？” 子契未曾开口，那边却是敖润忍不住变色：“时空缝隙！”他脱口而出。在禺疆出世之谜解开之际。次，这位一直沉着稳定的龙王显得有些失态，他直直看着眼前一头双面的魔怪，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难怪北海一战，姒文命自此从世间消失无踪……难怪子契兄要说他rou体也好……抑或魂灵，三界均无一丝痕迹留下……原来却是因为你……你……” 双面禺疆得意道：“没错，那家伙主动将本尊纳入体内，再让他那狐狸军师以那柄该死的斧头将本尊送入异界。以为如此一来便可将本尊封印在时间缝隙之中。干得真漂亮，这一招成功让本尊迷失在错位时间面里，几千年不得门而出，可惜这方法纵使封得了本尊一时，又如何封得了一世？” 说完这几句，他又恢复成姒文命的口气，对子契轻挑道：“小狐狸，为什么你看到我丝毫不意外，是不是已经用你那斧头偷看过过去未来了吗？” 子契沉默不答。禺疆仰头狂笑：“哈哈哈哈，笨狐狸。枉我当初多次告诉你知道未来亦是无用，不过徒然让自己痛苦而已。让你别看，你不信，偏要好奇。怎么样，知道真相的现在，小狐狸你究竟是后悔不后悔？” “不后悔。因为，这样我才知道，最后要送你上路的人，终究是我。”子契抬起头来。从他一直紧闭着的薄唇间冷冷吐出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