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莫敢言多事之秋
接收到玉无瑕眸中的信号,秦疏没来由地觉得心中微暖,竟不由自主地对玉无瑕开始有所期待。 期待着,她奋力为他而战的模样。 此时玉无瑕已经被都京府尹给请到了公堂之上的旁听席位,坐在高处,众生相便一目了然。 听了仵作的话后,玉无瑕仔细地想了想,又接着问道:“能够造成心脉俱裂的情况,除了用内功震碎,还有其他可能吗?” “回郡主,若是心脉破损还有可能是意外状况,可是死者的五脏心脉都是碎裂的,这种情况,卑职也是头一次见……卑职也只是听说过,有震碎心脉的说法,至于究竟是怎样的情景,卑职还要对死者的尸身进行进一步的解剖研究。”仵作回答的非常谨慎。 对仵作点点头,玉无瑕看向了都京府尹,请他允许仵作对尸体进行进一步的解剖。但是都京府尹犹豫了一瞬,竟然避开了她的目光。 在听到仵作想继续研究孙公子尸体的时候,伏倒在地上的孙员外突然暴起,指着那仵作,眼睛赤红:“我儿分明就是被所成侯所害,心脉俱裂,证据确凿,为什么还要剖尸检验!我儿已经死的冤枉,现在,就是死后都不让他安生吗!” 接着,他又深深伏倒在公堂之前,对都京府尹说道:“大人,草民只想为我死去的儿子讨个公道,常言道‘死者为大’,我儿已经身死,还请大人不要再使他的尸身受辱,让他安安稳稳的下葬吧。” 都京府尹看着堂下立着的秦疏,跪倒在地的孙员外,一旁玉无瑕的目光又紧紧地盯着他,早就头疼的狠了。 不敢得罪所成侯和无瑕郡主,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是非曲直判案。 这个决断,真难啊! 看出了都京府尹的一脸难色,玉无瑕冷哼一声,便直接对孙员外说道:“孙员外,你刚刚说想要为你儿子讨一个清白,现在又说死者为大,不欲让他的尸身受辱。 可是,所成侯刚刚已经说过,他并没有用内力。如果不验尸,又怎么知道孙公子真正的死因?这样,不是反而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了吗?” “爹爹,我们就听郡主的话吧……”玉无瑕的话说完后,场上静谧了好一阵子,直到一声细细软软的声音传来,才打破了这一室沉寂。 只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小丫头拉着孙员外的衣角,怯生生地说道。 刚刚并没有看见她,八成是刚刚才从人堆里挤出来的。 听到了这小丫头的话,孙员外脸色变了变,怒斥道:“你来添什么乱,快回家去!” 这一厢还在乱着呢,突然外面传来了“耶律律”的驾马声。本来衙门口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见又是一辆马车驶来,众人顿觉,又是一场好戏要开场了。 正在公堂内的玉无瑕也被外头的sao动吸引了注意力,见着面前的一场乱摊,没来由的觉得心烦。 “既然孙员外不同意仵作验尸,那么此事就暂且放下,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我们什么时候再审。”冷冷地搁下这句话,玉无瑕清晰地看着孙员外的脸色由红转黑,脸上写满了愤恨。 懒得再理他,玉无瑕起身对秦疏使了个眼色准备回宫,突然公堂之外的鸣冤鼓又“咚咚”响了起来,一个熟悉的尖利的嗓音破空而来—— “民女玉无夕,状告无瑕郡主,依仗身份,企图谋害民女性命,请大人做主!” 这……真的是玉无夕? 玉无瑕起身的动作停住,从高台之上向外看去,只见玉无夕还穿着那身跌入水中的衣服,头发都湿淋淋的贴在身上,妆容尽失,面色青白,看起来真是滑稽狼狈的很。 只不过……玉无夕到底是个美人坯子,特别是在“被欺负”的状态下,更显得楚楚可怜,与高台之上盛气凌人的玉无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玉无夕……不是无瑕郡主同父异母的meimei吗? 都京府尹听到了这个状子,本来就疼的头又疼上了几分。 像雍王和镇国公主殿下的家事,他怎么敢插手? 这些小姐们倒好,一个个都跑来他的衙门闹事! 无奈之下,都京府尹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悲哀的觉得自己可能要提早告老还乡了。 玉无瑕盯着前来找事的玉无夕,愤恨的咬了咬牙,刚想开口直接走人,衙门口却第三次传来了“耶律律”的声音和齐刷刷的步履推进声。 “镇国公主殿下到!” 太监特有的尖利嗓音远远传来,当堂所有的人都是一愣,接着,除了玉无瑕和玉无夕之外,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朝外跪下,高呼“镇国公主殿下千岁!” 看着这一副似曾相识的景象,玉无瑕内心复杂,盯着那门外的一架马车,她的母亲在一众红狮军的簇拥下,缓缓走出车架,坦然接受众人的跪拜。 “行了,都起来吧。”玉凝心轻飘飘地撂下这句话后,就走进了公堂内,浅笑着对都京府尹说道:“刚刚本宫出来寻女,却不巧听到了,家臣所成侯当街打死平民的消息。本公主命所成侯护送郡主,听到这消息,便知道他们定是来了衙门。 刚巧在门口,本宫又听见了,玉无夕小姐状告我家女儿的事…… 本宫的家臣和女儿,本宫自然信得过,只是……若是他们真的犯了事,本宫也绝不姑息。” 玉凝心云淡风轻的说着,但是话里有话,她的意思,让都京府尹的额角都不禁渗出了汗水。 这……镇国公主殿下这意思,是要他不予追究,直接交给她啊! 虽说把事情直接交出去,他乐得清闲,可是这满堂的人都看着,直接就把这些棘手事交给镇国公主殿下,谁知道她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包庇自己的女儿和臣下,这才是人之常情。 搓圆捏扁都是镇国公主殿下说了算,判错了案子,担责的还是他啊! “夕儿,跟我走。”就在都京府尹正纠结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背对着他,玉凝心的背脊微微一僵。 “父王!您怎么来了!”玉无夕看着破风而来的玉辄衍,咬了咬嘴唇,有些错愕的说道。 天哪!今儿个到底是什么日子,连雍王都来了! 没有回答玉无夕的话,玉辄衍只是拉住她的手,就要带她走。可是,玉无瑕却突然发话。 “父王,meimei说我这个做jiejie的依仗身份要谋害她,案子还没开审,您就来了。您只顾着带走她,那有没有话要对你的嫡长女说呢?毕竟您是做父亲的,无论冤枉了谁,都是不好的呢!”玉无瑕缓缓说出这番话。 盯着玉辄衍刹那变青的脸色,又看了一眼玉凝心的凝重面色,玉无瑕将杀机藏在嘴角的三分笑意之中。 她玉无瑕……不会再允许别人,掌控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