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吃树皮的村庄
这座村庄显得很萧条，没什么人行走，能见的也只是一两个妇女背着布袋慢慢往村子里赶。 眼见天色又要变黑了，一家人准备在这里休顿一晚。 村里来了辆马车，许是引起了村人的好奇，时不时会有人探头出来张望。 萧野打量了一下周边的民居，前面不远，有一座屋子，一个老婆婆带着小孙子在家门口张望。 驱车上前，萧野下车对有些紧张的祖孙俩道， “婶娘，我们是过路的外族人，想在这里借个宿，明天一早就走。 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给我们个安顿的地方？” 老婆婆看着萧野脸上的疤痕，呐嗫道，“这，我们一家现在只有我们祖孙在家，儿子媳妇还没回来，……” 看出老人在犹豫，萧野温和道， “婶娘，我们不是歹人，马车里还有我家伴侣和三个孩子，您给行个方便吧。 我们不会打扰你们，吃食我们自己带有。” “这样啊，那你们进来吧，我们家简陋得很，要招待不周全了。” 听萧野说还有家眷和孩子，老婆婆才放下心来，招呼萧野入内。 小孙子大概五六岁，跟晨晨差不多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那辆马车。 等看到玄的时候，小男孩吓了一跳，飞快的躲到老婆婆身后。 玄的脸整个黑了，北暮却是噗哧一声笑出来，“看吧，镇宅辟邪的最佳代表啊。” 冷冷的扫了北暮一眼，玄哼了一声跟上前。 这段时间下来，天天被北暮嘲笑，他都习惯了，别人的眼光反而不再那么让他在意。 拴好马车，一家子才打量起眼前的屋子，普通的格局，就是好像少了些生气。 这个时间，应该是饭点，却没有在这个村子里看到多少炊烟。 本来云朵一路几乎都是在空间做饭，如今到了别人家，反而不适合那么明目张胆。 跟老婆婆借了厨房，给孩子们做顿好的补一补。 虽然孩子们没叫苦，但是这种天气在外一路颠簸，连她都有些受不了了，何况是孩子。 厨房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墙壁还有不少漏缝的地方，应该是兽潮期间受到冲击的缘故。 稍微打量了一会，云朵就开始做饭。 很快，厨房里就飘出了米香，紧紧贴着自家祖母的小男孩，悄悄探出头，朝厨房张望，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口水声。 “祖母，好香哦。” 老婆婆摸摸孙子的头顶，无奈道，“乖，等你阿爸阿妈回来，祖母就给你做吃的啊。” 小男孩悻悻的垂下头，点了点。 云朵煮的还是大米饭，菜做了冬瓜排骨汤，虎皮青椒，rou末茄子，粉蒸rou，小鸡烩蘑菇，酱rou片，油菜心…… 摆好桌，云朵去邀请老婆婆祖孙俩。 对于云朵的举动，老婆婆很诧异，这时候，谁不是食物自己留着吃，哪有邀请外人一起分享的？ 而且这些食物都是什么？米饭，rou食，排骨汤。 自己家已经很久没闻过rou味了，唉。 看看一直吞口水的小孙子，想到家里的环境，老婆婆应了邀请，带着小孙子入座。 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式，让祖孙俩目瞪口呆，这一家外族来的客人，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小孙子狼吞虎咽，雀跃满足的样子，老婆婆悄悄叹了口气。 “客人们，不好意思了，今天本来该是我们家请客人吃食的，现在却……唉。” “婶娘，不要这么说，我们突然打扰，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还要谢谢你给我们借宿呢。” 云朵做饭的时候，是特地煮多了份量的，现在大家都快吃饱了，饭菜还剩有很多，老婆婆的儿子媳妇正好赶上了。 看着自家院子里多了辆马车，厨房里多了几个人，言笑晏晏，饭桌上还摆有丰盛的食物。 这对夫妻面面相觑，“阿妈，这是家里的客人？” 老婆婆点点头，让他们先进来。 “阿爸阿妈，有好多好吃的东西……”小男孩嘴里还啃着一块排骨，说话都含糊不清。 萧野也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青年男女，出声打招呼， “你们好，我们是过路的客人，今天在你们家打扰借个宿，明天一早就继续赶路。 你们回来的刚好，先过来一起吃饭吧。” 年轻男人把背上的袋子放下，拉着伴侣有些拘谨的坐下， 搓搓手，接过云朵递来的饭碗，跟伴侣对视了一眼，才沉默的用餐。 年轻妇人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下来了，老婆婆见状，也抬手悄悄的抹眼泪。 男人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啐道，“行了，好好吃饭，以后会好的。” “让你们见笑了，实在是家里好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饱饭了。”老婆婆哽咽道。 “婶娘，我们进村庄的时候，看周围房屋没受到什么大的损毁， 兽潮也过了，只要熬过这个冬天，以后都会好的。”云朵安抚道。 “好不了啊，我们这里。平时生活就是打猎，种麦子，麦子的收成还总比别的地方差。 如今兽潮是过了，我们的吃食也只剩下了面粉和麦麸了。” 老婆婆摇摇头，“所以今天我才不好意思招待你们，总不能客人上门，让你们一起吃麦麸饼吧。” “这些饭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小男孩在后面也追加了一句，说完就把头埋进老婆婆怀里。 从祖母怀里偷偷瞄向晨晨和北暮，他有点想跟那两个小孩子一起玩，但是旁边还有个哥哥，表情让他害怕。 察觉到小男孩的目光，晨晨笑着挥挥手， “我叫晨晨，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见晨晨主动跟他打招呼，害羞的答，“艾卓。” “艾卓，嗯，第一次见面，请你吃。”晨晨在小背包里翻出一块苹果果脯，递给艾卓。 艾卓怯怯的接过果脯，好香的味道，好漂亮的颜色，外面还有一层白雾似的东西。 轻轻放嘴里咬一口，甜甜的，还有一点点酸，艾卓惊奇的张大眼睛，“这是什么，好好吃。” “好吃吧，哈哈，这是我阿妈做的果脯。”晨晨自豪的仰起小脸蛋。 云朵失笑的摸摸晨晨，从自己的包里也拿了一包果脯出来，放在饭桌上， “你们也一起尝尝吧，这都是些小吃食，平常当零嘴吃的。” 年轻妇人尤其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果脯颜色，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轻声问， “这些是什么做的，看着真的很好看。” “这些是我们自己种的水果，晒干后做出来的，把水果做成果脯可以保存得比较久，不容易坏掉。” “水果？我听过，那是奈鲁才有的东西！”年轻男人惊叫，“你们是奈鲁来的？” 萧野点头，“是的。” “难怪，难怪你们有马车，还带有那么多吃食，原来是奈鲁人，听说奈鲁人现在都很富有。” 男人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能跟奈鲁人一起吃饭聊天，他也觉得很高兴，那个部族现在在大陆上声望很高。 “你们从奈鲁出来，是打算去哪里？这么冷的天气其实不太适合赶路。” “我们准备去西部看看，选这个时候也是没办法，开春之后我们就会忙的没时间，所以干脆趁着春季到来前出来看看。” 男人们一旦扯上话，很容易就熟络了，萧野跟男人开始滔滔不绝聊话题。 屋里三个女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失笑出声。 “哎，他们聊他们的，我们聊我们的。”云朵掩唇笑语。”阿妈，阿爸，我也跟哥哥和艾卓去玩儿去了，晚点我们自己回来。” 晨晨牵起北暮，抓过玄，再招呼艾卓带路，准备去走街串巷。 “这天都黑了，在附近玩玩就好，别跑远了。” “知道啦！” 云朵跟老婆婆和妇人也慢慢聊了起来，看到角落的麻袋子，云朵好奇的问， “我看你们夫妇很晚才回来，这么冷的天，外面应该没有猎物打了吧？” 妇人也注意到了云朵的视线，把那个袋子拿过来打开， “现在哪还有猎物，我们出去找吃的去了，如今村上家家户户都是这样， 剩下的食物，也就够每天揉几个麦麸饼，要不去找吃的，怕熬不到春天。” 云朵看到袋子里装着的，居然是一些树皮。 妇人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饼子，云朵拿过来细看，这是面粉做的煎饼，但是不是纯面粉。 里面还夹着近半的麦壳一样的东西，扳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刚咬了一口，就发现舌头被磨得生疼。 云朵没把东西吐出来，而是勉强咽了下去，这是她对别人的食物的尊重。 “这就是麦麸饼？”云朵不可思议的看着妇人，这种饼子，能吃吗？ 这种生活，跟红色年代环境下生活最困苦的劳动人民同水平了吧？ 看着妇人点头，云朵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来这里跟人家借宿，还在人家里大鱼大rou，她觉得心里很罪过。 这是对别人的炫耀，还是对别人的讽刺？这种时候，怎么样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吧。 沉默的翻开麻袋子里的树皮，各种各样的都有。“这些，你们不怕中毒吗？” “这些都是有人试过了，没毒的我们才砍一些，拿回来熬烂了也能吃几顿。” 这里面，有七八种不同的树皮，云朵悄悄的每种丢了一片进空间，空间能辨别毒性，比较保险。 云朵真的没有想过，奈鲁以外的部族，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人在贫困饥饿中努力挣扎。 她所看到的奈鲁的富足，只是整个大陆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