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落雪季节
艾伦非常喜欢雪，经常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穿着厚厚的羽绒棉衣在庭院里散步。几乎每天他都会至少在雪地上徒步走上几个小时，乐此不疲。好在贝克家也不是一般的大，即使每天都走，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绕来绕去。 在去年那个白雪皑皑的冬天，也就是他们两岁的时候。那一天，老管家因为要陪马尔斯外出办事没有来上课。闲下来的艾伦一时心血来潮，突发奇想来到了后园散步。由于前一天晚上刚刚下过雪，后园的建筑上和大树的树枝上满满的都是雪屑，只要风轻轻一吹，雪屑便随风飞起，重新落下，宛若又下雪了一般，甚是好看。 艾伦独自一人漫步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当中，他没有像普通平民家的孩子那样打雪仗或者堆雪人，仅仅是站在雪地中用心感受着这大自然在所展现出来的柔美。作为锦衣玉食生活的代价，贵族家的孩子不得不懂得了比同龄人更多的东西。他们所拥有的不是嬉戏的乐趣，是不同于这个年纪的稳重和成熟。 “呜呜。。。”当艾伦还沉浸在这一片洁白当中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小孩的哭泣声。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在摸索了一会后找到了这哭声的源头——那是一座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再使用的废弃石塔。 望着高高的石塔，艾伦的小脑袋里写满了问号。难道这里有人么？不对呀！这里应该没有人住了啊！奇怪，这个石塔里面怎么会有小孩的哭声？这么冷的天，她会不会冻坏了啊？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艾伦走进了塔中。 顺着螺旋状的石阶一节一节的往上走，细心的艾伦很快就发现这座石塔中的不对劲，相比较石塔外面表现出来的古老和陈旧，内部却异常的干净整洁，这里的每一节石梯都有被仔细打扫和清理过的痕迹。而且整座塔中都有人用火焰魔法提供暖气，塔内暖洋洋的，一点都不冷。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里确实是再有人居住。可是，住的人是谁呢？看样子肯定住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能够长时间的住在这里而不被发现，难道是有人故意在这里隐藏了什么？ 这一个个的谜团不停的从脑海里蹦出来，使得他艾伦不得不加快步伐向上走去，随着离塔顶的距离越来越近，孩子的哭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终于，塔顶到了。 他敲了敲门，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的，便直接推开门走进去。可在推开门的一刹那艾伦立马愣住了，地毯，油画，真皮沙发，房间里的陈设竟然会如此华丽，和他之前想象的环境完全不一样！在四下环顾了一周之后，艾伦发现里面还有另一扇门，他走上前去将这扇门打开，发现这里是一间堆满了毛绒娃娃的卧室。 在卧室的中央，有两个女仆跪坐在厚厚的地毯上，不停的在用布偶和玩具哄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女孩，再看这个小女孩，黑色的头发在脑袋的两边梳成了两个小辫，红色的眼睛里不停的有泪水流出来。在她身边的玩具们都已经把他给包围满了，可她却仍旧不停的哭泣，没有人知道原因。 显然，艾伦的突然到来让女仆们措手不及，她们立刻站起身来向艾伦鞠躬行礼：“艾。。。艾伦少爷，您怎么来了。。。”艾伦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来到小女孩的面前，此时的小女孩仍旧是止不住的哭泣，他转过头问女仆们：“她叫什么名字？她怎么了？” 女仆们依旧弯着腰，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回少爷的话，她是波莉小姐，我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一直都哭个不停，管家和老爷都不在，负责照顾她的保姆今天也不再，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在这里着急呢！” 女仆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看来他们真的是急坏了呀！当他们说道“波莉”这个名字的时候，艾伦的心里咯噔了一声。那不就是自己死去meimei的名字吗？而他在意识到这个小女孩与自己的黑发红眼的时候，已经初学到贵族血统知识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质疑的向一旁的女仆问道：“你们说他叫波莉？难道是波莉·贝克么？”女仆们都急蒙了，这才想起来小波莉的特殊身份，身为贵族家的仆人，自然也都明白贵族在血统要求上的苛刻，他们立刻跪下来恳求道：“艾伦少爷！求您不要告诉老爷您见过小波莉小姐，不然的话，我们两个人的就会有大麻烦的呀！” 女仆所表现出来的极大反应恰好验证了艾伦心中的猜想。眼前的女孩果然是叫着和自己已经死去meimei同样的名字，而且同样是姓贝克的。就在这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波莉竟然一下子就扑到了艾伦的怀里，接着又是一顿神哭。 波莉的这个举动，让艾伦顿时变得手脚无措。看着眼前都已经哭成泪人的小波莉，艾伦竟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疼。他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头温柔的说：“小波莉乖，不要哭！哥哥在这里！” 艾伦的安慰似乎起到了作用，小波莉的哭声渐渐的小了下来，她赖在艾伦的怀里，不肯出来。艾伦抱着她叹了口气，索性直接脱了外套席地而坐。同时也让小波莉躺下，用自己的膝盖给他做起了膝枕。 虽然躺在了艾伦的膝盖上，但她的手仍旧牢牢的抓着艾伦身上雪白衬衫的一角，艾伦将她的小辫拆开，免得她躺的不舒服。然后将自己的小手轻轻的覆盖在波莉的头上抚摸着。那时的波莉还不会说话，但艾伦却能从她哭红了的眼睛里感觉到她的心正在平静。 就这样，刚刚还吵闹不止的波莉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直接在艾伦的膝盖上睡着了。艾伦怜惜的抚摸着波莉的小脸，不知什么时候，一抹浅浅的微笑挂在了他的嘴角。他抬起头对还在一旁跪着的女仆们说：“不用跪了，起来吧，我知道你们也很为难，要我保密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你们也为贝克家付出了那么多了，我又怎么可以不通人情呢？” 短短的几句话，让女仆们的眼神里充满的感激。他们连忙低下头，激动的话都有些说不清了：“谢！谢谢艾伦少...少爷！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不必这么客气的！只是...” 艾伦话锋一转，立马杀了一个回马枪：“只是你们也知道，贝克家的各个高层的眼线众多，我这次来这里的事情没准已经被谁给知道了。我现在需要波莉的所有资料，包括来历和她在这塔中发生的各种事情。不过你们最好别骗我，不然的话，如果让我掌握到了错误的情报，万一哪一天父亲大人真的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这件事情，就算我想用刚才的这件事情替你们开脱。可我说出来的事情全都和这里对不上，到那时的后果...” 一字一句，说得不紧不慢，有些话还故意拉了长音。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把两个女仆的脸都给吓得惨白惨白的，他们再一次跪下来，争着抢着将波莉是如何被老爷发现的，以及她名字的由来和对老爷真实的意义，包括波莉被抱回来以后的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统统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艾伦。 在了解了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之后，艾伦低下头看着躺在自己膝上的“波莉”不语。许久，他才吩咐女仆将波莉抱上床好好的休息。在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波莉之后，艾伦便离开了高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回去的路上，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角，那是刚刚波莉抓过的地方，由于太过用力的原因，那个角落都已经皱了...艾伦抬起手紧紧的握住那个衣角，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到最后直接飞奔了回去。 这一天，他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波莉的小脸接连不断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一想到波莉以后可能会遭受到的命运，艾伦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即便他能明白，眼前的这个“波莉”的存在是父亲大人的一种精神寄托，但艾伦还是发自内心的认为：父亲大人这一次的举动真的是太大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