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靖宁候夫人病逝（上）
月瑶回望文先生住的院子，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意。她上辈子一直都想拜文先生为师，可是文先生却瞧不上她。现在她没这个念头了，文先生倒是起了意，真是世事无常。 擎生等月瑶出门以后，看着文先生定定地站着看月瑶画的那副画，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道：“先生……” 文成翔回过神来，指这月瑶的那副画问道：“你觉得如何？” 擎生涨红了脸说道：“弟子不如连家三姑娘。”月瑶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茶具的形状出来，虽然没再继续画下去，但是就是这几笔就能看出其深厚的功底。他再不甘心，也不敢否认这个事实。 文成翔点头道：“嗯，四年多的时间能达到这样的地步不仅需要天赋，还需要努力。这五年，三姑娘肯定是下了苦功夫的。”文成翔之所以在擎生面前夸赞月瑶，也是想激励他。这次文成翔将他带出来，一是让他多增长一些世面，二来也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坐井观天。他对这个关门弟子，还是抱了很大的期望的。 擎生点头道：“老师，我知道了。” 月瑶回到府邸，已经临近傍晚了。一回到府邸就被彩画请到了庄若兰府的院子里。 庄若兰请月瑶过来是有一件事：“月瑶，国公府的太夫人想请你为她画一幅画，你觉得如何？” 月瑶呀了一声：“这个……”她是画过观音菩萨像，但是却没给人画过肖像呢！ 庄若兰苦笑道：“月瑶，国公府请了宫廷画师，可是画出来的画太夫人都不满意。最后太夫人也不知道听信谁的话，说你画艺了得，想让你试一试，太夫人也满意了。”她虽然知道月瑶的画艺确实出众，却没想过让月瑶出这个头。 月瑶摇摇头道：“表嫂，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我今年三幅画已经定完了。自己定下的规矩就不能破例。” 庄若兰只是有些担心技艺不够，倒是没想到月瑶会拒绝，不过月瑶拒绝的理由却是十分的充足，庄若兰也没强求：“现在也快十月了，那明年的第一幅画我给预定了。”反正太夫人身体健朗，再活个几年完全不成问题。晚几个月也没什么的。当然，要是国公府那边找着了满意的作画人选，那就更好了。 月瑶点了下头说道：“可以。” 向薇回去的路上揶揄道：“姑娘，就我所知，你只送出去两幅画吧！”一副是送给了端王妃，一副是送给了庄若兰，第三幅画月瑶还没画呢！ 月瑶道：“君子一诺重千金。我已经答应了明珠，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 向薇笑了一下。 秋高气爽，正是作画的好天气，月瑶拿了画具到园子里去了。整个园子也就月瑶跟身边的丫鬟，其他的丫鬟婆子都自动推到角落去，免得打扰到月瑶。 彩画急匆匆赶过来，跟向薇说了两句话，向薇点了下头朝着在作画的月瑶道：“姑娘，靖宁候府送来了讣告。” 月瑶哦了一声，低头继续画，画了两下后转过头道：“你说什么？” 月瑶在作画的时候，脑子总是慢半拍，这点向薇早就知道了。向薇重复了一道：“靖宁候夫人过逝了，今天一早的事。” 月瑶放下画笔，面带忧虑。她自己经历过失去父母的痛楚，所以她担心明珠受不住。只是侯府现在过了人，她也不好过去陪明珠。月瑶想了下后说道：“将东西搬回到画室吧！” 月瑶回到海棠苑就在画室里，一直到天黑都没出来。第二天一大早又钻到画室去了，连往日的作息时间都乱了。接连两天，除了三餐，月瑶都在画室里。 靖宁候府给马府送了讣告，马府是一定要派人去走一趟的。庄若兰知道月瑶与明珠关系好，就让月瑶跟汤氏去靖宁候府走一趟。 靖宁候夫人是朝廷的诰命夫人，嫡亲jiejie又是当朝太后，前来吊丧的人络绎不绝，等月瑶到的时候看到的都是马车。不过这些马车也是井井有条，并没有出任何的差池。 月瑶进到灵堂的时候，看到了跪在草团垫子上的明珠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月瑶眼圈一下红了，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明白失去父母的痛楚。 月瑶走到明珠面前说道：“明珠，保重身体。” 明珠看着月瑶，眼泪哗哗的掉。 月瑶也没管旁边还有许多的人，接过细雨手里的画轴说道：“明珠，我也不能为你做其他的，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灵堂之上送画轴，这还是稀罕事。正好在灵堂上香的人都看着月瑶手里的画轴，心里充满了好奇。 明珠擦了眼泪说道：“月瑶，我可以打开吗？”两人相交这么长的时间，她知道月瑶不会送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月瑶犹豫了一下后点了头。 明珠稳了稳神，将画轴打开，看了一眼画，明珠的眼泪汹涌而出，哭着叫道：“娘……” 月瑶这副画上画的是靖宁候夫人白氏。月瑶只见过白氏一回，可就是凭借这一次的印象，月瑶将白氏画了下来，画得仿若真人似的，脸上慈爱的笑容仿若刻出来的。 众人看着明珠手上的画轴都非常惊讶。明珠却是对着月瑶道：“月瑶，谢谢你，谢谢你。” 月瑶道：“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要保重好身体，要不然你娘在天上都不安心。” 明珠点了下头。 月瑶再安抚了明珠两句就回去了。靖宁候府现在正忙乱，她也不好多留，以免给人增加负担。 月瑶不知道的是，等她离开灵堂以后，明珠就让人去请了在前院招待客人的罗韶，明珠让罗韶将灵堂的遗像换成月瑶画的那副画。 罗韶看着明珠手里的画轴，当下就让人将月瑶画的这种像去装裱。当天晚上就将遗像换了。 一般来说灵堂的遗像是不好换的，只是之前挂的那副宫廷御师画的那副跟月瑶画的根本没可比性。倒不是说宫廷御师画的画艺不好，而是他们太墨守成规，画出来的十有八九是一样的。没对比也就罢了，现在有了对比，不用月瑶的那张画都对不起逝去的人。 向薇奇怪道：“姑娘，你这两日就在画靖宁候夫人？” 月瑶点头道：“我只见过靖宁候夫人一次，所以要画出她的画像，就得回忆当日的事。”月瑶画的这张像非常的耗神。 向薇倒是点了一下头：“真是难为你了。” 月瑶这几天耗费太大，累得很，回到海棠苑就睡下了。而月瑶给靖宁候夫人画的那幅画却一下在权贵之间流传开来。 鲁国公府太夫人原本对于月瑶拒绝给她作画只是随口说说，反正也只是当个备用的，可是听到儿媳妇说月瑶画得那张靖宁候夫人的遗像非常像，一下就心动了。 太夫人当即让人给庄若兰说道，等年后就让月瑶到国公府给她作画。是不是传闻之中的那么好，到时候就见真章。 月瑶却没多想，她隔天给明珠写了一封信，告诉明珠她去昭华寺了，若是明珠愿意，等过了七七也到昭华寺来。 月瑶定下了昭华寺的一套院子，准备妥当就去了昭华寺。京城里是非多，她还是喜欢清静的地方。 月瑶去昭华寺太突然，连汤氏都是在月瑶动身的时候才知道的。汤氏本想说两句，可是看着月瑶平静的神色，到嘴边的话都给咽回去。 汤氏回到自己的屋子，看着桌子上放着送过来的请帖，当下面色有些晦暗。这两天下帖的人不是权贵人家就是朝中重臣，可惜月瑶都不买账，甚至为此避到了昭华寺去了。 汤氏正惆怅着，下面的人又送上来一张请帖。汤氏看着大红色请帖上的落款，眼睛一下亮了，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连相府都下了帖子。”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若是马家跟相府搭上了关系，她夫君的前程定然是一片光明。 汤氏想到这里心头一片火热，立即拿了请帖去寻了庄若兰。她的话不管用，但是庄若兰的话应该管用的。 庄若兰扫了一眼相府，笑道：“这些请帖交给大管家，让大管家处理了吧！”月瑶今年是肯定不会再跟别人画画，她也不好勉强了。 汤氏面色一滞，她不明白庄若兰为什么对这件事一点都不动心，若是马府能攀附上相府，不管对公爹还是对大伯都是有利无害。 庄若兰没有给汤氏过多的解释，笑着转移了话题。等汤氏走后，庄若兰微微叹一口气。这个弟妹聪明是聪明，只是名利心太强，一心就想着让小叔升官。她只看到下帖子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却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马家要避开这么弯弯绕绕，就不能插手这件事，只能交由月瑶自己去选择。 彩画跟在庄若兰身边的时间也不短，见状笑着说道：“夫人，你现在得安心养胎，到时候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公子才是大事。那些事，” 庄若兰摸着鼓起来的肚子笑着点了下头。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这胎跟前面两胎都不一样，所以她也觉得这胎应该是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