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瓶子
又林问翠玉：“我不在这些天，家里没有什么事吧？你们怎么样？” 小英跟她出去了，翠玉俨然就是这个院里资历最深的一个了。//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白芷茯苓和傻妞是新来的，另外还有两个一个是干杂活的媳妇，一个是小丫头，都不顶事儿。 翠玉说：“这些天也没有什么事儿，姑娘吩咐的针线我们已经做完了，姑娘要瞧瞧吗？” “这会儿不看了，明天再看吧。” 不过又林深知，这大凡做总结汇报呢，总是先汇报成绩，再点出几处微小不足。因此她并不着急，等着翠玉再说下去。 果然翠玉接着说：“只是有一件事——因为姑娘没回来，我们也不好处置。” “什么事？” “姑娘窗台边架上那个饶州窑彩釉滴水瓶不见了。” 又林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架上果然空荡荡的。那瓶质地如同红宝石一般，状如水滴，又林很是喜欢，才摆在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有时候还想着，将来要是出嫁，这瓶就放嫁妆里头一起带走。 瓶又不会自己长翅膀飞了，也不可能让大风吹走—— 只可能是人拿走的。~ 翠玉的话虽然语气不重，但是很严重的指控。她明明白白在说，这院里有人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 主家可以容许下人偷懒，但是手脚不干净是大忌。四奶奶以前捉到过一个婆偷拿铜器出去换钱，当即就打了十板赶出门去。那婆因为不是签的死契，要不然肯定会被转卖。同样道理，没卖死契的下人，只能做做粗活，是不能登堂入室的。因为他们没那资格，因为主家不会对他们完全放心。 而现在翠玉说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么肯定是能进屋的几个丫鬟手脚不干净偷了瓶。 这个瓶并不算太贵，当时买的时候是因为一个贩瓷器的客商急着回家，蚀了本都转给人的，李光沛从那批货里挑出几样别致的要了。但是对这些丫鬟来说如果卖了瓶，所得的钱财数目已经非常诱人，也许真会令她们铤而走险偷走瓶。 可是又林并不相信，或是说，并不完全相信翠玉说的话。 如果真是丫鬟手脚不干净，这瓶一尺来高，目标未免太大了。她想偷偷拿出去藏哪儿？掖袖里？藏怀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实在很困难。 有得想偷，屋里有得是有比这个更容易得手的东西。 何况这东西并不好出手，丫鬟们没有机会出门，瓶还得交给别人带出去，一时半刻也卖不出钱来—— “是吗？哪天不见的？” “就是前天。”翠玉说：“前天中午奶奶打发人来，说屋要好生收拾打扫，看见本来该在架上的摆件不见了特意问了。” 又林转头看了一眼屋里的人，白芷面色平静，茯苓垂着头傻妞愣愣的半张着嘴。 “这件事，我娘已经知道了？她怎么说？” “奶奶吩咐了，这是姑娘屋里的事儿，听姑娘自己的意思。” 小英眼睛睁得圆圆的，显然没经过这样的事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 “那瓶什么时候还在呢？” 翠玉不慌不忙地说：“头一天下午关窗的时候还在，那会儿白芷和我一块儿收拾了东西出去的。” 又林看了一眼白芷，白芷点头应了一声：“是，那会儿瓶还在那里，我还看了一眼。” “那之后呢，谁又进过屋？”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茯苓咬着下唇，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姑娘…···是我，我开窗的时候不当心，把瓶打碎了。” “你打碎的？”又林问：“那你怎么不说呢？还有，碎瓷片儿弄哪儿去了？” “我当时害怕，我想要是别人知道是我打碎的一定会重重的罚我……一心慌就把碎瓷片捡了藏了起来。” “要真是打碎了，那倒不算什么。回头和我娘说一声，不会重罚的。毕竟谁都有出错的时候。你把瓷片儿放哪儿了，取出来让我看一下。” 茯苓平时的行为又林也是看在眼里的，要说沉着稳重，她不如白芷。但是她做事灵巧，心思又活，针线也做得不错。打碎东西这种事，防不胜防。以前小英刚到又林身边伺候的时候，也没少出错儿，不但打碎过东西，传错话，还把又林一件心爱的衣裳烫坏过。现在不也慢慢的好起来了么？茯苓这头一遭儿犯错，又是无心的，又林也不会怎么严厉的处置她。 只不过······打碎东**起碎片儿这种事，放在小孩身上，可以说是天真不懂事。放在茯苓这么大的人身上，就不能用不懂事三个字带过去了。 做错了事就坦白承认，并且能勇于接受处罚，又林可能会更喜欢她一些。但是这种逃避、隐瞒的作法……并不可取。 她明明知道这事儿瞒不住的，却等到又林回来才承认。难道她怕说早了，四奶奶对她的处罚重，而又林回来后则会从轻发落？ 这种心思可要不得。 四奶奶才是这李家内宅里的女主人。 茯苓的这些心眼儿······四奶奶倘若知道了，也绝不会放心这么个丫头贴身服侍自己女儿。 傻妞看看又林，又看看茯苓，她好象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做人要是都象她一样，倒是很省力气。这事儿要是傻妞干出来的，多半当场就吓哭，然后向翠玉、白芷求助。这样的话，事情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局面。翠玉她们可能反过来安慰她，替她求情。四奶奶也肯定不会和她计较，多半罚两个月月钱，饿一天饭，意思意思，罚过就算了。但是茯苓一隐瞒之后……事情的性质反而严重了。 茯苓抹着眼泪，把碎瓷片取了来，果然就是又林很喜欢的那瓶。她有段日时常摩挲摆弄，不会认错。 真是可惜了。 又林让小英把碎瓷片拿了：“去交给胡mama，再去我娘那里回报一声，说瓶打碎了，听听娘说怎么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