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今天的天气极好，外面阳光灿烂。 "一大早的这是去哪？我还要去菜园里劳作，哎！命苦啊！要是被爷爷知道了…"闻言古煜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乔轩顿时止步，暗暗擦了一下额角的冷汗，讪讪的闭嘴，自从那天过后，古煜几乎每天都臭着一张脸，看来，古大少今天心情也不太好啊，可怜了他这命苦的跟班。一边走着还一边想，也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招惹这煞星？真是天大的胆子啊。 临平西街是整个临平县热闹的地带，数不清的小商贩在街头吆喝着招揽生意，贩卖煮酒烟丝、茶食衣物、胭脂花粉、家具器皿等物件，商品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此刻，一家正在营业的小饭馆，正传出阵阵诱人的香气。乔雅顿住脚步了，想着给家里的老少带些吃食回去。 如此想着乔雅走了进去。 “哪里来的小崽子？去去去，别妨碍爷的生意。”听见门响，懒洋洋靠在柜台上的一个男人抬头上下打量着乔雅，见她穿着一双草鞋，洗得发白看不出颜色的裤子，裤腿高挽，衣服上面除了补丁，还有几处被勾破了。他眉头不觉紧紧皱了起来，直接开口轰道。 “嗯，那个……”乔雅这些天都穿着以前破旧的衣服，随意惯了，除非有必要，她才会刻意打扮一下，平常，她对这些外在的东西倒是没那么讲究，没想到今天遇到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有事吗？" “这位大叔，我想买点吃食？” “你，有钱吗？”男人的眼中充满怀疑和嘲讽。 "谁说我没……"乔雅话还没讲完 一个帐本“啪”的一声被扔到桌子上，“你在逗我玩吗？” “什么？” “没钱你买什么东西？我这可是饭店，本小利薄，概不赊欠。走吧走吧，要饭要到这儿来了，真是。” 男人见乔雅皱眉望着他，凶神恶煞地撇了眼乔雅，”你听不懂老子的话吗？去去去，妈的，老子还缺口饭吃呢。”男人瞪起了眼珠子。 也是乔雅倒霉，这男人，文闹革命时曾经是某个造反派的小头头，用他的话讲，“老子也曾经风光一时”。革命结束后，尤其是这十几年，曾经被他踩到脚下任意呼喝斥骂的人，一个个上位的上位，恢复工作的恢复工作，个个都翻身了，唯独他，反而沦落到这个小饭馆混日子，他心里不平衡，脾气变的更坏了。 乔雅受辱的这一幕，正巧被路过的古煜乔轩他们二人看到了。 乔雅低头轻笑，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她并不想惹事，只哀叹世态炎凉，正欲转身，眼底却落入白色耐克服装，乔雅恍惚记得，在中国九十年代初，外国的服装品牌好像还没有大量的流入中国，也就说，眼前这小子这身衣服可能从国外带回来的。 不过乔雅这还不放在眼里，她自己也有一身一模一样的，只是，这人究竟什么身份 乔雅抬头看向那少年，他也就十二三的模样，白皙的皮肤，乌黑发亮的短发，五官俊秀，双眸有着些许探究。 少年手里托着一个大大的白面馒头，"饿了吧，给你!"少年变声期的声音似是来自梦中，和另一个声音重合。乔雅有一刹那的恍惚，好似**梦中时光流转。 曾经谢琦也总这么说着，在她训练累了或者玩疯了饿的时候，不管何时何地，她总能变出吃的来。或是一颗糖，或是一块糕点，或是某样她爱吃的水果，然后笑嘻嘻地说。 “阿乔饿了吧？给你。”她会毫不客气得拿起来塞进嘴里，然后两个人继续嘻嘻哈哈地闹。 可是看着眼前的白面馒头，她脑里想的却是，她是乔雅，军情处曾经的王牌!她不可以被人看不起！不可以这般被人可怜！ ”我不是乞丐，不过还是谢谢你。”乔雅点头谢过，转身便要走。 少年不想她会这般，微微一愣，方才他很远便注意到了这个小女孩。她太引人注目了，虽是一样衣着褴褛，破旧不堪，可她的眼神太过清亮，便如黑玉明珠般让人望之一眼便心头一震。 刚刚她稚气的面上nongnong的哀伤太过不合年龄，如此小小的身子应该淹没在人群里，可站在人群中却偏让人觉得傲然凌立。偶尔眼中滑过犀利，更显清冷。 望着手中的馒头，少年竟心中一纠。大步跨前，伸手便拉住了乔雅。 “你到底想干嘛……”乔雅只得又停住了脚步。 "小meimei，我没有恶意，只是看你饿了…”少年却是一急，追了上来，面对女孩那双清亮了然的眼神，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乔雅打断少年的话：“我说了，我不是乞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嗳，你……”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古煜，这会也恼了，他还没见乔轩对谁这般上心过，出身官宦之家，多多少少有点少爷脾气。 快步上前也不抬头看，劈头就说道：“乔轩，这种不知好歹的人你何必搭理，饿死她更好。死要面子活受罪。” 见旁边的少年这般说，乔雅一股恼意涌上，冷冷扫了他一眼。上前便打掉少年手中的馒头，轻声一笑，嘴角噙着几分讥诮，“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你除了生了个好人家，也不见得就比我这样人高贵到那里去。既然没有悲悯心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做给人看吗？平白让人笑话。” 见那少年被气得眼角通红，乔雅转身就想走。 然而就在这时，那旁边的少年却微微皱起眉来，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女孩，眼中愤怒的神色越发加剧，然后，满脸阴森的冷冷说道：“是你？” “啊！有飞碟！”闻言，乔雅转过身来，突然满脸惊慌的指着他们的后面，少年下意识的一回头，就在这时，只见一团黑影突然袭来，向着旁边少年的头就猛地砸了过去。然而那少年身手却也为了得，随手一挥，就将那偷袭之物牢牢抓住。 然而下一秒，他的脸当场黑了下来。 只见那少年紧紧抓在手里的，竟是一坨牛粪。 他抓的时候用的力道大了，牛粪风干的外壳被他抓碎，里面的秽物一滴滴的溢了出来，沾了他满手。 九十年代的县城街道，可没二十一世纪那样干净清洁，当然也不是说它脏，套用《还珠格格》里小燕子的一句经典语录就是：大街上,人屎臭,猪屎臭,****臭,屎臭屎臭屎屎臭!这九十年代的街道啊，畜生随处可见，大街上有粪也就不足为奇了。 乔雅只是随脚一踢，她也没想到是牛粪，只能怪人家古煜出门没看黄历啊！这万分之一都不到的几率，他也能中招。 乔雅自己也愣了，睁着一双狐狸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见到自己偷袭如此成功，惊讶的站在原地，微愣了片刻，突然转身就跑！ “臭丫头！” 少年厌恶的将那牛粪扔掉，用力的在乔轩身上擦了擦手，刚清醒过来的乔轩见此，哇哇大叫，气得跳脚，少年对着前面拼命逃窜的小身影，怒声说道：“死丫头！别跑。" 说罢，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不明情况，心里的八卦因子又隐隐作祟的乔轩当然也待不住了，紧随其后，脚步声呼啸而过。 “XX，那是村里刚来的臭丫头吗？”这声音出自郭家村随父母上街赶集的小伙伴。 “恩。”XX点了点头，嘿嘿直笑，对其他人说道：“古大前几天就是被这丫头给阴的，害得古大在大伙面前走光丢尽了脸面，古大一直找她算账，走，咱们去看看，有古大在，有那丫头好受的。” 说罢，脚步生风，大约有十多个孩子，有背着书包的大孩子，也有拖着鼻涕的小不点，从三四岁到十一二岁不等，哗啦啦，如一阵风暴，扬起一阵烟尘。 少年的眼底渐渐升起了一团火气。 被同一个丫头算计了两次，他岂会善罢甘休 那小女孩不过八九岁的模样，小胳膊小短腿，可是跑起来却比兔子还快。一转眼，小女孩进入了林子里，少年赶紧加快马步，他可是找了这小丫头几天了，一直没有收获，心里恼死了，没想到踏破铁鞋无逆处，刚逮着那死丫头，他还来不及报复，又被那死丫头摆了一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片林子林子他还是第一次进来，不大熟悉，可偏偏那死丫头却嚣张的令人发指，不时的回过头来叫嚣，叉腰晃头，一幅小地痞的模样。 少年何时被人这样羞辱过，面色森寒，抿紧唇角，一刻不停的追在后面。他这几年都有在锻炼，本身身体素质也不低。果然没一会，他就将乔轩远远的抛下，几个转折，就已经看不见影子。 山林静寂，风声如潮。忽见前方两抹身影，一大一小。 少年身手矫健，挺直背脊，在树林里上蹿下跳，双眼如鹰隼般犀利的盯住那个跳跃的小身影。只见刚刚还在的身影，一转眼不见了。 少年盛怒之下扬起右脚，向旁边的大树狠狠踢去，少年这一脚下去用力可不小，惊得林间的鸟儿四下飞散，翅膀扑扇着飞过头顶。 突然发现前面躺着一团雪白的身影，少年面色不变，慢慢的走了过去。 这座林子也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少年，树木高耸，枝叶繁茂，巨大的树冠接在一处，遮天蔽日。阳光从树叶的间隙射进来，洒在地上，像是宫廷里镂空的水阁，恍出一个个小小的光斑。少年的鞋子踏在地面上厚厚的落叶上，一步一步，走的十分小心。 少年微微皱眉俯视着那团躺在落叶上雪白的小东西，小东西真的还很小，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少年眉头紧紧皱着，屏住呼吸，耳廓轻动，却听不到半丝声音。 少年掩不住心里的好奇，走到小东西的身旁，抬起脚，在小东西的小身子轻轻的踢了一脚。 没有半点反应。少年皱着眉，又踢了一脚，还是没有反应。 少年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