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相见未见
第三十七章相见未见 二月初五,傍晚时分,李泰坐着马车,从龙泉镇回到了长安城。直走朱雀大街上,阿生外头持着车缰,一边留心走道,一边想着 李泰这趟远行回来后反常。 早秘宅时,阿生就注意到了李泰对遗玉不同寻常,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李泰态度变化阿生都看眼里,从一开始若有若无、可有可无,再到后来步步紧逼,这一晃两年过去,李泰对遗玉意明显地有增无减,这叫阿生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一方面他希望李泰丵能够拥有正常人该有感情,一方面他又觉得遗玉存是拖了李泰后腿。 说实话,阿生心里,虽对遗玉有好感,可他看来,这长安城比遗玉适合李泰才女佳人大有人,芳心暗许,知书达理,家世、人品、才情、样貌,都比阿生记忆中那位个头小巧小姐要胜出一截来。 时隔两年,阿生是很想看看当初那个聪慧又好脾气小姑娘到底是长成了哪般,才让李泰甘愿不计代价地选了她,可叫他郁闷是, 李泰西南一行具体情况他知道并不多,不知两人一路上经历了什么,且到现都没见着遗玉人影,叫他无从辨得李泰到底值不值。 “主子,”马车行到一处路口,左边就是宣平坊,阿生请示道:“要不要拐到卢府去看看?”卢氏是说,遗玉要去原本怀国公府报平安,阿生便心里打着小九九,好能提前见着人。 车内李泰没有应声,阿生心里痒痒,还是只能朝前赶去,待到又过了两个路口,才听车内响起声音。 “去宣平坊。” “是。”阿生响亮地应了一声,一批马缰,路边转了个弯儿,又原路住回跑去,他驶了些,大概一刻钟后,马车便进了卢府所街道上。 往昔夜里灯火通明宣平坊三大街,因为怀卢家落败,变得萧条,远远望去,只有卢家大门口左右还悬挂着几盏朱灯。阿生有一年没住这条街上来,怕走岔路,隔着老远就盯着那门逼瞧,余光瞄见一道人影从府内走出来,等马车近了,阿生看清门匾上“卢府”二宇,那人已是翻身骑上拴门外马匹,调转马头,阿生勒缰停卢家墙下时,迎面驭来。 车马交错时候,阿生还好奇地瞄了一眼那马背上人,灯光太暗,只道是一名穿着湘色缎子袍少年,对方同样看了他一眼,阿生只觉夜色里那少年眼睛似是有一瞬发了亮,待细辨时,一人一马已是错过。 “主子,到了。” “驾!” 阿生回头说话同时,安静长街上突然响起一声低喝,紧接着,车帘便被人从里面飞地撩起,阿生灵敏地后缩了下身子,眼前掠过一道人影,再扭头着,李泰已是站车外。 “主子?” 李泰没丵理会阿生询问,定睛望着前方不远处奔跑马匹,那马背上少年似是察觉到他紧盯目光,侧身望来,遥遥之间,四目相对,一双眼睛勾起莫名笑意,另一双眼睛却是危险地眯起。 阿生见李泰站马车边不动,心念一动,便探头看去,只来得及见着诸失街角半边马腿。 “主子,要追上去呜?” “不必,回府。”李泰冷着脸撩起衣摆上了马车,软铺上坐下后,左拳才紧紧握起,并非生气,这种类似于被挑衅感觉,竟叫他心冷静不下,开始蠢蠢欲动。 ?????? 二月初八,一大早便不是个好天,下着小雨,也是这样,魏王府门前车马,比前两日少了许多,还有人担心着,这雨若是不停,晚上芙蓉园夜宴便不能露天殿,只能改到御宴宫去了。 王府门大开着,却没人敢冒然闯进去,都是老老实实地递了名帖,有戴着黑色幞头长脸管事撑着一把伞走出来,外头十几辆马车上掀着帘子等通传人,不约而同地朝他看去,见这管事走到街对面一辆马车边通传,多是知道今日又没戏见着魏王,打道回府前,还 不忘好事地看着那车子里下来,是哪家大人。 先入人眼,是一袭鸭卵青长衫,颀长男子,水玉扣带,腰身略削,手握纸拿,步履徐徐,轻飘衣摆悬湿涯涯地面上,一眼望去,只说背影,这男人便像是那方从溪底拾起卵石,干净且清润。 不少人凭着这背影便认出人来,长安城里翩翩公子多好像是腊月里霜花,儒雅占了一大半,可这种丰姿,而今唯有一人。 长脸管事领着人进了王府,穿廊过厅进了一间小院子,当中正开门前停下,弯腰躬身冲着里头道: “殿下,杜大人求见。” “嗯。” 听这低声一应,杜若谨收起绘梅纸伞递给管事,扫手拂了衣衫下摆水珠,看着屋门内仅有一扁巨大石屏,迈步走了进去。 绕过屏风,北面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东边走一排四扁窗子,当中两扁开着,窗下摆了一张红木松纹软塌,塌上屈膝侧坐着一人,正握着一卷书册翻阅,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 “参见殿下。”杜若谨行着礼,视线却未离开榻上人,暗暗打量,心中感慨,两年不见,这性情难辨男人,气势又内敛了许多, 愈发叫人捉摸不透心思。 一盏茶时间过去,李泰又翻过一页书纸,好像这时才注意到来人,不疾不徐地道了一声“免礼”。 杜若谨直起身子,整了下容色,正色道:“杜某冒昧来访,承蒙殿下拨冗相见。这里是有一事相问。” “何事?”李泰一肘搁软桶扶手上,侧头看向对面,目光扫过杜若瑾清俊五官,略有起伏声调叫人察不出他此刻喜怒。 “殿下几日前归京,杜某闻讯,想是卢姑娘必也同您一道回来,殿下当知,杜某同她长兄相交匪浅,便视其为妹,两年前遭逢变故,卢姑娘离开卢家,杜某有心助却寻不得,将知她消息,她便同您离京巡游,此去两年,归来却唯有她讯息,杜某身为兄长,心忧她安危,这才胆敢请问殿下,卢姑娘可是府上?她眼下可好?” 一听说李泰回京捎息,杜若谨便上了卢府和龙泉镇找人,璞真园和卢家来往了几回,都没能找到遗玉,想着她还是魏王府,这才寻上门,可惜他这一次登门,着实是找错了地方,李泰亦是长安和龙泉镇打了个来回都没逮着人。 李泰本来懒得开口,可一见对方脸上认真,心念一转,捏着手里书卷,答道: “她不本王这里。” 杜若谨皱眉,却是不信李泰话,“殿下,杜某别无他意,只是想知她眼下安否,还望您实言相告,卢夫人说她来了长安,可卢府却说她未住那里,若她也不您这里,还能去哪里?” “你当她是三岁孩童吗,腿长她身上,她爱去哪里,便去得哪里。”李泰干脆将书卷撩到身后,一侧身,斜侍软塌上欣赏起杜若谨脸上神情。 早学士宴时候,李泰便警告过这擅画男子一次,可时别两年,再见却没了当初危机感,并非是杜若谨没了别心思,只是李泰清楚明白,如今遗玉,是半点没可能对杜若谨这种男人动心,只因这人身上有她痛恶一种性情一一优柔寡断。 没了危机感,便不觉得需要防备,就像是林间吃食狮子可能乎对面老虎和猎豹,却不会乎一头马鹿,任它特角再长再锋利,毕竟一个吃是草叶,一个却食是血rou。 “看来杜某当真问错人了,告辞。”李泰话,听杜若谨耳中,全然变成了一种对遗玉满不乎语气,这叫好脾气他也难得生了气,但还不忘礼节,行礼之后,才转身大步离开。 屋外小雨刚停,阿生走到门前,见着从门内走出杜若谨,赶紧道:“杜大人,您走好。” 望了一眼他背影,才摇摇头,进到内室,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软塌上李泰,确认他没有心情不好后,才凛道: “主子,谢学士照您说,已将文稿暂分为四期,这第一期,预计四月便能整理出来。杜大人昨日果然派了礼品送往东方府上,东方大人没什么特别反应,明珠小姐也没露面。” “他们倒是沉得住气。” 阿生知他话有所指,顿了顿,又道:“当初太子安插进文学馆修书人里,您回来前,便被萧大人揪了错处撵走一半,另有一半,这几日看着有些不安分,谢大人意思,眼下太子被厌,是不用顾忌过多,您看是留,还是?” “告诉谢偃,痛打落水狗可以,但这恶拘若仍有两只爪子岸上,便莫去夺它咬嘴里骨头。” 李泰捡起一旁书卷,一边翻到未看完那页,一边道:“挑选好衣物首饰可是送去?”” “是,小姐未归,但卢夫人收下了。” “去准备,本王看完这篇便去沐浴。”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