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有段美好而痛苦的回忆
晚晴阁内，墨无痕一踏进无心园就开口，“我有话跟你说。” 慕容云曦微微一笑，“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缓歌，今天辛苦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缓歌看看墨无痕，又看看慕容云曦，最终还是乖乖地退下去了。 慕容云曦淡定自若地走下轮椅，将轮椅拖进内室，然后打开了床侧的开关，一个庞大的密室就无声地呈现在眼前，慕容云曦转身，看着还站在门口盯着她看的墨无痕，“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的腿已经治好了。” 墨无痕轻笑，缓慢踱步进屋，“我的确已经知道了，但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一个医术毫不逊色于神医慕白的人面前，即使我装得再像，也瞒不过你的眼睛吧。”慕容云曦说到这件事时有些气闷，她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却没想到在这件事上疏忽了，露出了破绽。 “这些你从哪儿打听到的？”墨无痕的面色有一刻的严肃，不过很快又变成刚刚那样慵懒随意的样子。 “你别忘了，青柠檬虽然才在这个大陆上建立半年，但情报机构可是丝毫不比冥域差的，这点小事都差不出来，要着又有何用？聪明的人只要将所打听到的分析一下，结果自然就出来了。”慕容云曦并没有说她是从玉舟子那儿听说的，因为她不想让墨无痕知道她其他的几个身份，要是她说她是从玉舟子那儿听说的话，以玉舟子那嗜酒如命性子，一坛好酒就足以把她给卖了。 “呵呵。”墨无痕不置可否。 “你再不进来，等会儿陷入那些机关就麻烦了，不要认为你堂堂冥域域主不可能被那些机关难住，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慕容云曦看了墨无痕一眼，抬脚踏进了密室之中。 这个密室看似简单，其实内藏玄机，慕容云曦在里面的布置上费了不少心力，缓歌和幻夜在里面就栽过好几次，以至于他们俩从此都不敢再踏进去了。 墨无痕闻言，跟着慕容云曦走进了密室。一进去，密室的门就自动合上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柠檬香，清新而又沁人心脾。墨无痕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密室里一排排的架子上大小不一的瓶子，“这些都是你制的药？” “嗯，闲来无事的时候制来玩玩，方便以后用。”慕容云曦的语气随意，仿佛那么多名贵的药只是她闲暇之余打发时间的玩具而已。 “这些药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吧。”墨无痕轻嗅，想要通过鼻子来鉴别下到底有哪些药，可他无论怎么闻，都只能闻到那清新的柠檬香。 “嗯，要是有人闯进来的话，对于味道相同的药，是分辨不出哪种是毒/药哪种是解药的，这样，他也别妄想从这里面得到些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密室的最后面，慕容云曦在墙上随便点了几下，一堵墙就打开了，呈现出里面一排排井井有序的酒坛和酿酒的工具。 “你们青柠檬还真是人才济济啊。”墨无痕衷心赞道，他这一路走过来虽然没有任何事，但他还是能感受到里面机关的玄妙，还有那些药，这些酒，无一不是上品，要是拿到外面肯定会被抢购一空的。就拿青柠檬前几天推出的镜子来说，价格比镶金铜镜还贵，人们居然还争相购买。青柠檬虽然才建立半年，但却能和他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冥域比肩，这里面的智慧，可不是常人所能有的。 慕容云曦笑笑，她只是记忆力好，将水习染房间的机关样式照搬过来了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挑几坛酒搬出去吧，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墨无痕爽快地答应。 不多时，两个人就挑了几坛好酒搬到了无心园的屋顶上。 坐在屋顶上，慕容云曦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举起一坛酒灌进嘴里，“其实，我很喜欢看星星，小时候，我母亲常常带着我坐在草地上看星星，那时，她总指着天上的星星对我说:＇宝贝儿，如果有一天mama不在你身边了，那么mama就是变成了一颗星星，在另一个地方守护着你，宝贝儿你要乖乖的mama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许哭，你只要每天晚上看星星，就能看到mama对你笑了。＇那时我还小，不懂她的意思，等到她有一天离开我后，我才知道她早就知道自己会离开我，去那个她所谓的另一个地方。她那么说不过是想让我快乐地活着、坚强地活着而已，她想，等到我长大了，也许就会忘掉她，也许就会随着时间流逝，把小时候的痛苦都忘掉，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人。可她错了，即使我知道那是一个美丽的谎言，我也毫不置疑地去相信，记着她温柔的容貌，记着她让我看星星的话，记着她的一切。” 墨无痕也举起一坛酒往嘴里灌，静静地听慕容云曦述说，突然，他侧头看向慕容云曦，肯定地猜测道:“你母亲是一个很美丽，很温柔的女子吧。” “对！”慕容云曦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一位母亲了，她会手把手地教我写字，会牵着我去上学，会教我谈钢琴，会教我唱歌，我做对了事，她会很高兴地称赞我，我做错了事，她也不会责怪我，而是用她奇特的方法让我明白很多道理。每天晚上睡觉前，她都会给我讲一个故事，然后亲吻我的脸跟我说晚安；每天早上，她都会准备好早餐叫我起床，为我梳头，牵着我去私塾，让我乖乖听听夫子的话；每天下午，她不管多忙都会准时到私塾来接我放学，然后我们一起回家，一起做晚餐，那个时候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其实你完全有能力研制出能让人失去记忆的药，但你又不想忘记你跟你母亲的这段记忆，所以就这样在快乐和痛苦之间活着吧。”墨无痕喝了一口酒后猜道。 “是，我能制出让人失去记忆的药，但却研制不出能让人只失去一部分记忆的药，所以我只能让自己不去想某些事。”慕容云曦毫不否认。 “我们俩算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吧，在我小的时候，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爹我娘很相爱，我们和爷爷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可有一天，仇人来到了我们家，他们放火想要烧死我们，我爹和我娘拼死护住我和爷爷，他们自己却葬身火海，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惨死在我面前，那种无力感，我此生都难以忘记，所以，我发誓，我要变得强大，保护我的亲人。”墨无痕想起当年那一幕，眼圈就止不住发红。 “这就是你创建冥域的目的？”慕容云曦有些怜悯地看着墨无痕。 “不止是这样，我还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墨无痕眼里黑云翻涌，藏的是滔天的怒意。 “好！为了我们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干一杯！”慕容云曦豪爽地举起酒坛，醉眼迷离地看着墨无痕。 墨无痕一笑，和慕容云曦碰了下酒坛，仰头将酒倒进嘴里。 慕容云曦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母亲死前，将我送去了孤儿院，在孤儿院里，因为我太孤僻，许多小孩都欺负我，有一次，一个小男孩跑出来挡在我面前，气势汹汹地把所有人赶跑，他安慰我，开导我，每天陪我一起静静地坐在草地上看星星，数那永远数不完的漫天繁星，他在我人生的低谷，在我无助迷茫的时候帮助了我，带我走出困境。当小男孩渐渐长大，我们俩依然在一起，每天一起玩着幼稚的游戏，一起去捉弄别人，一起去做坏事，他会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给我吃，会为了我的不开心而不开心，会为了我的高兴而高兴，别人欺负我，他二话不说就跑去把那个人揍一顿……或许是时间长了真的会改变某些东西吧，有一天，他变了，他欺骗我，把我还没研制出解药的**放进我的酒里，在我不知道为什么的情况下狠心地将我毒死，为什么？十几年的感情，他怎么可以用一杯毒酒就解决掉了，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解释？让我死得那样的不明不白？” 慕容云曦将酒坛扔在地上，失控地哭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他连我死的原因都不告诉我？” 墨无痕并没有阻止她，任她发泄有些事在心里憋久了，发泄出来也是好的，起码她没有整天郁郁寡欢地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慕容云曦躺到屋顶上，已带着nongnong的醉意，失控地大叫变成了喃喃自语。 “有些人有些事我们不能改变，我们能改变的只有我们自己，慕容云曦，你要学会解决这件事，我要走了，我希望在我走之前能看到你解决这些事，你知道吗？你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冷静果断的一个人，我知道对待有些事需要勇气，但你必须得去面对它，因为你正确对待它了，解决它也就相对容易了，一直逃避并不是解决的办法。”墨无痕喝了一口酒后道，但回应他的只是慕容云曦均匀的呼吸声，墨无痕不禁侧头，才发现慕容云曦因为喝了许多酒的缘故，现在已经睡着了。墨无痕失笑，“慕容云曦，我最后说一遍，我要走了，因为我在这里，无论做什么也走不进你的心里，与其呆在这里，我还不如离开。” 墨无痕将慕容云曦抱起，飞身下了屋顶。慕容云曦也许是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并没有反抗，只是不舒服地皱了下眉头，任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