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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新文《谋嫁》试读

    亲们,两年不见,江湖又会了,有空的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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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1章凤凰变山鸡

    迷迷糊糊中阿玥在一阵痛楚中醒来,她有些发蒙的,张望了一下四周,抬眼发现屋子里黑蒙蒙,乱糟糟的,恍忽间熟悉的宫棱窗花全无踪迹。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她让关进了宗人府?不可能呀……她明明没有犯过什么过错。

    阿玥定了定神,才看见模糊的光影里有一盏油灯昏昏的燃着,那一点微弱火光,被风吹得摇曳不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能感到背上痛的像要裂开了一样,嘴唇在微微颤抖,想要嚷人:“紫凌,紫烟。”

    这两个都是她的贴身伺候多年的近婢,一向小意懂事,也不知道现在是去了那里了,居然一个不见。

    只是阿玥才张了张嘴,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直从口腔里冲进来,呛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那原本要脱口而出的名字也硬生生让逼了回去。

    那是一种,她只在去年冬天,去皇家猎场狩猎时才嗅到过的异味——混着畜牲身上的腥臭与猎烟熏火的木柴气息。

    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里面还夹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咸酸味,一时逼的阿玥几要呕了出来。

    阿玥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捂住口鼻,这一动,痛楚的眼前只冒金星,闭了闭眼,这才借着微弱的灯火看见,自己伸到面前的手腕是那样的苍白细瘦的。

    那是一只皮包骨头,青筋浮凸的手……

    这绝不是她原来的手,她小时候爱练习武技,所以手纹难免练的略粗了些。

    想起来,那时候阿玥才七八岁年纪,便已常被同在女学的同窗所耻笑。

    她哭着嫌不美,好在外公是医正出身,给她用羊脂,菊花加蜜与江中的白豚鱼脂一起调好封进冰库里冻上三个月,再取给她涂手,不过数月便已经白滑如婴儿之肌。

    从此日常莫不用此物护理双手,十指一直纤如玉脂,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正在这时候,阿玥看见房门“吱呀”一声让人推开,门口昏暗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干瘦的妇人身影,在晃动的灯火里,看不起她手里端了个什么物件。

    接着只听对方微有些哑淡的声音嘀咕道:“二丫头这一下摔的重了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

    远远又听到门外有个粗直汉子的声音吼道:“就她干活又懒又慢,要是早些下山,那里会遇上这样的事,现在好了,这下正入了冬,做棺材都没有漆料。”说的是极损的话,可是声音里却透着哭音。

    停了半晌,才听那汉子又继续嚷道:“直娘皮的,不行明儿一早我上集市把余粮卖了,好坏给二丫头抓两副伤药回来。”

    “这要是卖了粮,这一家子五张嘴怎么办,冬还怎么过……”那妇人暗哑的声音又嘀咕了起来,声音不大,但是她越发走的近了,阿玥听的真真的。

    走的近了,阿玥才看清楚,她手里端着是一个黑不溜秋的盆,里面还有热烘烘的浊气升腾着,弥漫着一种柴烟的薰气,就算屏着气,那气息也无孔不入,薰的阿玥一阵阵的恶心。

    她那里受过这样的罪?她自打出生起,那一天不是锦衣玉食的。

    看着那妇人从盆里捞起一个打着补丁布块,抖了抖,就要过来擦,她猛力的向后缩了缩,想要避开,可是那背上如是让千万刀刃滚过一般,痛的她挪不开身子。

    接着只感到一块油滑的布擦过脸上,那烟薰的气味里还带着几分油腥。

    阿玥只觉得那恶腻的感受,牢牢沾附在头发里衣裳里皮肤里,便是后来那妇人将布块拿开了,她都还觉得那股气味儿在自己身边缭绕不去。

    她想要忍住那心头的恶心,可是终还是将不住,一张嘴,那口里的酸水,便像翻江腾海一般的喷了出来,她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可是却痛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酸水从自己的嘴里流到自己的脖上……

    感受到那粘粘淋淋的东西流着自己脖子滑下的那一刻,阿玥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着阿玥这样,那妇人倒是不嫌弃,先是呼了一声道:“孩子爹,你进来看看二丫头。”

    又赶紧拧了那破不拉及的帕子帮着阿玥掩住口鼻,好好擦了擦,只是那帕子里的味道混着阿玥自己身上的酸气别提多恶心了。

    才擦完,阿玥便忍不住头扭向**里,剧烈的咳嗽起来,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看着那墙壁是青幽幽的平石块砌成的,影影卓卓的映出阿玥的脸,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身影?

    虽然看不见五官,可是还能模糊看见那壁上的人影,头发糊乱搭着,这是本来的,看着这样的光景,阿玥也不指望自己能多光鲜。

    只是那壁墙上映出来的脸颊,不像那妇人那般干巴,反而有个圆润的下巴,阿玥动了动嘴,明显能感觉到两颊间鼓起的rou腮子——这可不是原来的阿玥会有的面容。

    阿玥一时有些发蒙,就在这时候,只听见呼呼的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接着阿玥感到有一双如是树皮般干裂着的大手将自己的脸转了过去,抬眼就看见一个黑壮的汉子,身上打着一件粗麻袋改成的衣裳,这样的穿戴,以前阿玥从来没见过。

    他背着光,阿玥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他有一双苍老的眼,这样的眼里写满了生活带来的苦难,让阿玥想起以前小时候给自己赶车的老马头。

    此时门正大开着,门外的冷风象鞭子一样抽在人的脸上,带着一阵,那汉子身上的碎麻揉迷进了眼睛。

    阿玥紧紧的闭了一下眼又睁开,深吸了一口气,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却已经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况和过去是天壤之别,再次睁开眼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切的时候,她并没有惊骇莫名,而只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在阿玥的记忆里,那天早上正是雪落的时候,她伸手拉开窗帘,窗外就是一片绿蕊寒梅,残积的雪正至梅上倾下,“哗”一声轻响,洒得满地。

    门外的紫凌与紫烟听到动静,已经在低低敲着门,谨慎的叫了声:“王妃?”

    只听见她清脆的声音婉转的在殿里响起:“进来吧。”

    这内殿的壁炉里正燃着上好银丝娟炭,所以虽然是初冬,却温暖的像四月天一般。

    细细的炭丝,又温暖,又不带一点烟尘气,都是今年才上的贡品,因是皇上偏疼她的夫君清河王,知道她们夫妇喜欢,这才大量的拔了下来,寻常富贵人家那里舍得这般用银丝娟炭。

    顶了天,也就是手里的怀炉点上些,免得受了薰气。

    因是屋里极温暖,所以阿玥只穿了一件白缎睡衣,听到紫凌,紫烟开门的声音,她转过身来,宽大的衣袖在微凉的晨风中飘拂,微曳的袍角沙沙的拖过地板,那里衣下摆上精致的金丝绣纹,衬在乌木似镜的地上,整个人如是天上的嫡仙。

    紫凌紫烟都是手脚都十分俐落的人,服侍她洗盥,她只端坐在梳妆台前,只见镜子里的人长发温柔的披在肩头,她有些懒懒的说道:“王爷上朝去了嘛?”

    正在为她梳头的紫烟毕恭毕敬的答道:“回王妃的话,王爷看今儿天凉,特别嘱着让您多睡会,便不曾唤醒您。”她漫应了一声,心里微微有些甜蜜。

    其实不提两人才是新婚,只说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不同其他皇亲贵戚间只是指婚,婚前都不曾见过面,本来就是感情极好的。

    这时候紫凌像往常一样,端来了漱口用的参茶,她浅浅的饮了一口……

    阿玥的记忆在这里便停住了,她再想来,只有那冷而滑的触感贴近肌里的感觉,那冰冷的金铁之气,冷的连指尖的半分暖意也没留下……

    想到这些,阿玥此时再看看自己周围一片黑蒙蒙的屋子,还有那半开的门口外若隐若显的山林……

    记忆里的那些繁华,就好像一个远远的影子,那样遥迢,那样模糊,想起那些年与清河王一起读书习字的日子。

    一切一切的欢乐的记忆,像是无数细小的爬虫在心尖爬过……

    阿玥的脸上有蠕蠕的泪蜿蜒而动……然后迅速刷落在了那麻布袋缝制的衣裳上,在那粗麻间滚动了一下,便让吸走了。

    看见她哭了,那粗黑的汉子,有些笨手笨脚的帮她蹭了蹭泪,那粗糙的大手有一种潮湿的暖,然后有意的压着嗓子的说道:“醒了就好。”

    阿玥抬头看了看这对农家夫妇,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身处在这里,而自己原来的躯体又存住了一个什么样的灵魂,另外这个身体里原来的灵魂又在那里,但她从这两人的对话,还有关切的表情里,也渐渐明白这两个人与自己存在的关系。

    她带着几分试探的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了声,瞬间阿玥心里又如掉进了冰泉里一般,莫不是这身躯的主人不但又贫又卑贱,还是个哑孩儿?

    如果是这样,她这辈子还有机会回到京城嘛?

    还能再一眼她的夫君嘛?对于这样的家庭来说,要见清河王,不异于是痴人说梦。

    可是她又怎么能忘记那些年两个人一起度过的岁月,怎么能放下一个她爱慕了多年夫君。

    京城里谁人不知道,她一个兵部尚书嫡长女,为了能成为清河王的完美新娘做过多少的努力……

    可是现在她以为的一生一世,居然如此短暂,让她怎么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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