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光终于等尽黑夜，黑暗被压到不可见的世界。 小伦和彦伫立在新生的朝阳下，享受这最后的片刻宁静。胜利的泣歌还未颂唱，就无须遮掩对舞台的向往，无须羞愧对盛宴的垂涎，人心如此。 站在地狱的荒原，沐浴着预示死亡的血色晨光。伸出手，让风带着光的暖划过指缝，闭上眼，让心沉淀，让仇恨愤怒成为身后事。他 在狂热之中沉滞下来，因为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他坚守着她，也坚守着她的坚守。 彦靠着小伦的肩膀，有点犯懒：“你说的那个关键之人……另一团黑雾，他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但我相信了他，相信了他的计划，所以带你来了这里……” “他看到过你做的那场梦对吗？” “是，他很早就知道了，但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安排来这注定的毁灭之地……我想，是不是我们不来这里，梦里的事就不会成真？” “也许他知道这件事没有逃避的余地，所以选择了顺从命运。” “所以我们其实都是他用来和砚琼相斗的棋子？” “对，我们以为所有事都是绕着我们发生的，但跳出这个圈子就会发现，其实他们是才是核心，我们都是被他们拉进局的，无辜的过场人。” “唉，你这么说我心里还好受些，说实话，创造那么两个怪物出来，还真觉得挺对不起这个世界的。” “呵呵，知道就好，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这怎么能全怪我呢，你也有责任的好吧，如果不是你太好，我就不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你，那破坏时空轨迹就没人破坏，更不会有那两团黑雾了啊。” “嘶～葛小伦，”彦欣赏似的打量起了小伦，“你这油腔滑调的功夫日渐长进啊……” “呃……”小伦笑，“有你陪练，想不进步都难啊。” “切……”彦一甩头，不理他了。 转眼晌午了。 天空灰淡朦胧，没有一如既往地透净深邃，原野已成旷野，不再生机盎然；虽然风温和依旧，却再吹不起花香翠叶，虽然鸟儿依旧在不灼人红日下盘旋啼鸣，却唤不回相守伴侣。 因为这颗陌生星球距离银河系太过遥远，超光速航行半个多月都无法到达，飞船即使带双倍的能源也无法完成一次往返，加上蕾娜耀文来的时候是紧急任务，只带了一次单程的能源，所以现在也不得不待在这里和小伦他们等待支援。 上午的时候，蕾娜来找过小伦和彦，为一千年前被人利用伤害彦的事道歉，并邀他们去外太空飞船队伍。小伦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和彦，才刚刚跟耀文闹的别扭，这会儿又待一起肯定会尴尬，而且，他看彦也没有要去的意思，就拒绝了。 蕾娜离开后，想到离支援到达还有不少日头，小伦和彦明白着急也没用，于是两个人就着那烧焦的土石席地而坐，商讨接下来的事。 彦抱着膝盖坐在一块被烧成接近玻璃的巨大椭圆石头上：“如果你的梦终将成真，那么……那副末日景象肯定和蕾娜有关。” 小伦散漫地靠在石头边，眼睛里空洞洞的：“嗯……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因为我梦到你受伤了。” “呵呵，伤就伤吧，都习惯了，”彦笑着，又说，“那……那个躺在石头上被岩浆冲走的黑影呢？你觉得那是谁？” “嗯……就现在的情况分析的话，应该是耀文，”小伦仰头看彦，认真地说到，“但在梦里时我感觉那像信爷——如果信爷他们能在那时候赶到的话……” 彦听了小伦的话，突然悠然地叹了口气：“唉，两个大神被一个无名之辈耍的团团转，现在还在这儿讨论一场梦来安慰自己……” 小伦最后望了眼彦，微笑着，然后收回目光，投向远处灰蒙蒙的地平线：“我从不觉得自己应该做个神，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努力的。” “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彦摇摇头，从石头上下来，和小伦坐在一起。“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不管有多大能力，我都只想照顾好你一个。” “呃……”彦无语，“行了，不和你啰嗦了，换个话题。” 小伦痴痴地望着彦安静的侧脸，真想吻一下……可是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动手呢，她是他的人啊，就吻一下而已，而且就坐在自己旁边几公分的地方…… 沉默了半天，彦一回神，发现小伦正盯着自己发呆。 彦努了努嘴：“怎么了？看着没完了……” “彦，等回去了，我们要个孩子吧？”小伦期待地看着她。 “啊？”彦的脸刷刷红了，“什，什么？” “吭，”小伦润了润嗓子，“我说……” “停！”彦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坚决拒绝，“不行。” “为什么？”小伦摆出一副难过的表情，想以此让彦改变主意。 “没有为什么。”彦把绯红的脸扭向一边。 “哦……”小伦失望了——他只是想和彦组一个家，安稳的家，可是她却拒绝了他。 这个话题让两人都丢了聊天兴趣，纷纷搓起了掌，眼睛不安地乱瞅。 “小伦，”彦斟酌再三，觉得应该给小伦和交代。作为他的妻子，丈夫已经是第二次提出这个问题，她必须得给他个说法，“孩子的事……到了适当的时候我再给你解释可以吗？现在真的不能说。” 小伦微笑，搂住了彦：“我就随便说说嘛……我才不要和一个小鬼头分享你呢，到时候你的心肯定偏向她。” 彦欣慰地靠在他怀里：“谢谢你理解我……” “那我悄悄问你个问题，”小伦突然压低声音，贴住她的耳朵。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怕被人偷听啊？” “呃……这样才有悄悄话的氛围啊。” 彦笑，然后也压低声音：“那你问吧……” 小伦和彦的美眸对视着，对视着，对视着，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他吞了吞口水，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会生小孩吗？” “噗！”彦被问得差点笑岔气儿，可劲儿地戳小伦的脑门，“你这猪头脑袋想什么呢？” 小伦尴尬地脸蛋火烧。 彦笑够了，看着着羞得无处躲藏的小伦，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小声说到：“会的……会是可爱的小天使……” 小伦红着脸，傻傻地抓了抓后脑勺：“哦，呵呵……” “行了，”彦站起身，“孩子的话题到此为止……说正经的，另一团黑雾有说他什么时候出手吗？” “啊……嗯……”小伦还很尴尬，“他当初说砚琼他一个人就可以搞定，我们只需要躲得远远的别露面就行。” “那砚琼发现我们的行踪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不知道，应该没有，他当时说等砚琼的事解决了，自会有人接我们回去。” 彦陷入了沉思，许久，吐了口气：“现在我们太被动了……得夺回主动权，不然最终很可能成为别人相斗后无用的弃子。” “可我们现在回不去啊，而且……相信你也感应到了吧，那些怪物的能量已经开始汇聚，就是不知道躲在哪里……” “不，我们已经在那些怪物的监视下了，它们应该是能不断的孵化，大审判没有将它们彻底烧干净。” 小伦听了彦的话，扫视四周，在望得到的几十公里内没一个活动物体：“成幽灵了？” “地底下呢……”彦说得轻描淡写，“白天不是适合它们的战斗时间。” “怎么你知道这么多？” “那是你笨……这些只要稍稍留意，再分析一下就能随随便便推断出来好吗。” “那要不我们离开这里，然后让蕾娜释放终极耀斑，把这整个恒星系炸了？” “早就考虑过了，但是……你不担心到时候不仅没有把怪物们毁了，反倒让梦里的事成为现实？” “呃……那算了吧。”小伦心虚，“对了，那你今天留在这里，目的就是想探查那些怪物的活动情况？” “你以为呢，”彦酷酷的，“不然谁愿意和你这个猪头专门待在这么一个毫无灵活生气的地方聊这么久的天啊……晚上我们回飞船上去。” “哦……那砚琼是不是也躲地底下去了？” “总之你那一下杀不死她是肯定的，她在等夜幕降临，黑暗是魔鬼主宰的时刻。” “之前刘闯他们都说，卡尔调查出来我是毁灭砚琼的关键，可到现在都不见卡尔人影，有力气也使不对地方啊……” 小伦说着，发现彦真跟见了鬼似的盯着自己身后，接着一串轻捷的脚步声传来。 他回头，看到来者的瞬间，差点吓得大喊大白天见鬼。 “振宇！” 彦和小伦几乎同时喊了出来——眼前这个穿着休闲运动装的男生，不正是几个月前他们在德尔市大学亲眼见证了死亡的振宇嘛！ 振宇走到他们面前停下，浅笑：“两位，好久不见，在这边住的可还习惯？” “你不是振宇……”小伦听出了眼前人语气里的别样，振宇他很了解，虽然正经，但也不乏幽默更何况这人说得好像早就知道他和彦在这里似的。 “我没说我是……哦对，这具身体是。” 小伦本能地把彦挡在身后：“身体？那你是谁？” “我？我没名字，所以你们可以以这具身体的名字称呼我，”振宇，“至于我是谁……哼哼。” 振宇笑着，双眼的瞳仁突然黑了，接着右眼亮起了幽蓝色的光，配上那张煞白削瘦的脸，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你是……”小伦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一定是那团一直在暗中帮他的黑雾啊！ 振宇收起自己的气息，脸上恢复了血色：“如何？银河之力。” “你终于来了！”小伦兴奋地简直想直接冲上去给他个拥抱啊！大爷的就等你了啊！来了就赶紧解决掉砚琼那个人渣吧，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彦受罪了！“快说说，你打算怎么搞定砚琼？啊？打算控制她还是直接杀了？” “这个不能说。” “什么？又是不能说！”小伦焦急了起来——怎么最近和谁说话对方都是一句不能说！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做事！ “砚琼会死，是你杀了她，这是我用这具身体的超级能力看到的……但是我不能告诉你解决的办法，否则可能会出现变数。所以，无须刻意去做什么，水到渠自成。” “我靠！你这有说和没说根本一样嘛！”小伦奔溃，突然又想起了重点，“那彦呢？她会不会受伤？” “不能说。” “又不能说？”小伦想吐血，“什么都不说，那你过来干什么！” 振宇指着彦对小伦说到：“因为她对你的影响太大，如果我告诉你她的命运，若好，那么你对付砚琼时就可能会无法倾尽全力，到时候杀不了砚琼该当如何？若恶，那么你肯定会为了就她而去改变她的命运，这样也极有可能导致砚琼无法被摧毁。” “说白了就是彦在这件事情中出演的戏份性质决定了我扮演角色的作用对吗？” 振宇微微点了一下头，默认。 “我该叫你振宇是吧……”彦在旁边听半天了，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为什么帮我们？还是说……你也想要小伦的基因，或者是其他神的？” “喔哦，真是难过，您居然不信任我，”振宇玩笑着。不过“女王，您的怀疑我能理解。但是信不信在你们，我只是想管教好自己的另一半精神，但砚琼不服管教我们也没办法，” “那你要是敌不过砚琼呢？到时候是不是就翻脸做墙头草，和她狼狈为jian夺走小伦的基因。” “如果真失败了，被砚琼夺走银河之力的基因，那她的实力将会达到无人能企及的高度，到了那种时候反抗还有意义吗？” “哼……那么你就是哪一方强就帮哪一方咯。” “是，也可以说不是，我和砚琼本来就是对立的，但如果你们已经不值得我帮助，那我就会放弃你们。所以，机会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结局怎样取决于你们。” “那你呢，”彦高傲地甩了下头发，“毁了砚琼，然后顶上她扮演的角色？” “那要看你们的表现，如果银河之力依旧怯懦，如果你依旧帮不了他，如果所有神依旧照顾不好这个世界……我会重新整顿宇宙秩序。” “说的很宏观啊，有勇气一个人规划整个宇宙……你到底是谁……” “一个早就该死去的人，不过在我死去之前，我想看看这个世界是否还需要我。” “哼哼，有这样胸襟的神……凯莎，卡尔，还有……基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