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秋霖涔涔
星期六,雷雨下了一天,湿度骤增使炎热的天气变得凉爽起来。 槟榔正站在咖啡店的吧台后面看书,铃铛响起,她抬头望去,康飖、雷霆和“鸟窝”从外面陆续进来。 “欢迎光临!”她对康飖露出灿笑,“康小姐好久没来了。” “今天又是你一个人?”康飖站在吧台前,问。 “是啊,还没招到人。要点些什么?”她热情地招呼。 “菊花茶和一份蔬菜沙拉。” “好的。”槟榔笑答,转身就要去里面准备。 “哎,你怎么不问我们要什么?”雷霆叫住她说。 “哦。”槟榔立刻将笑容转为讪笑,或是皮笑rou不笑,“请问两位先生要点些什么?” “你这儿有什么?”雷霆靠在她的吧台上,笑问。 “不好意思先生,我不知道你也不认识中文,我帮你念。”她客套地拿起饮料单。 “算了算了,”他挥挥手,“给我们两杯咖啡,两份烤吐司。” “请稍等,马上就来。”槟榔的脸上有着与语调里的殷勤不相称的不耐,接着却对康飖粲然一笑,到厨房去了。 雷霆和孟辙作为被众星捧月的极品美男,受到了这种冷遇,心里自是愤愤不平。三人坐到临窗的位置赏雨闲谈,不久,槟榔将他们点的东西端上来。她对这些公子哥实在不喜欢,根本不爱搭理他们,这时她忽然想起康进说她是嫉妒他们,这让她更不喜欢他们。可她就是很喜欢康飖,将餐点上齐后,她对她微笑: “请慢用!” 康飖礼貌地颔首,槟榔转身走了,雷霆说: “她怎么总盯着你?对你笑得那么殷勤,对我们却不理不睬的。” “谁让你们两个一点礼貌都没有。”康飖不以为然。 “我看她是同性恋吧,”孟辙恶毒地说,“她大概是看上你了。” “也许吧,她看上我了,可惜没看上你。” “那是因为我没理她。那种小丫头,只要我稍微一用手段,她就会乖乖就范。”孟辙不可一世地道。 “那打个赌好了,也不赌别的,看我们两个今天谁能带她出去兜风谁就赢,怎么样?”雷霆提议。 “你们别那么无聊好不好?这种事也打赌!”康飖制止。 “赌就赌,出去兜风还不容易!”孟辙说,“赌什么?” “你新买的那辆车,输了就给我。” “那你输了呢?” “我输了我就再给你买一辆,牌子任你挑。” “我跟你们赌你们两个谁也追不上。”康飖抱胸笑道,“如果你们两个谁也没追上,我看中的那辆车你们一人出一半。” “那我们两个要是有一个追上了呢?”孟辙问。 “我给追上的那个人做套新衣服。” 两人很不以为然,不过雷霆答应了,说: “好,一言为定!” “看我的!”孟辙以一副花孔雀的模样站起身,走到吧台前,对正在看书的槟榔笑道,“小姐!” 槟榔抬头漠然地望着他,问:“先生有什么吩咐?” “我想请问你贵姓?”孟辙对她绽开一抹勾魂摄魄的笑,一副想泡妞的架势,“如果你不想说你姓什么,那么请问你父亲姓什么?” 槟榔看着他,扑哧一笑,觉得他就像个白痴,于是反问: “你父亲姓什么?” “我姓孟,我叫孟辙。有没有兴趣和我出去兜个风?”这位白痴公子哥笑道,“你现在没时间没关系,我可以等到你下班。我们可以出去转转,买一点你喜欢的东西,顺便好好聊聊。”他居然恬不知耻地握住她放在吧台上的手,说,“你喜欢什么跑车?奔驰、宝马、保时捷、法拉利、宾利、奥迪R8,只要你随便说出一辆,我马上就可以开着你喜欢的车带你出去兜风。” 槟榔望着他浅笑,问:“我想坐航空母舰出去兜风,你有吗?” 孟辙的俊脸当时垮下来,怔怔地看着她,不知下一句该接什么。因为从没有女人问过他,你能开航空母舰带我去兜风吗? 槟榔指指他放在自己手上的手,孟辙不解地问: “干吗?” “放手。”槟榔不高兴地说,“花花大少,我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你来这里是客人,就算我烦你我也要客客气气为你服务。可你这人怎么随便调戏良家妇女?你爸没教过你不要随便摸陌生女人的手吗?还是你的习惯就是看见一个女人先上手?这次我原谅你,但再有下次我就喊非礼了。如果你没什么要点的,就请你别来和我随便搭话,因为我在上班,本店禁止服务生陪聊。”她说完,转身到厨房去。 孟辙愣愣地站在原地,一直在旁“观战”的康飖和雷霆看见他呆愣的表情直想笑。他只好走回来,雷霆问: “怎么,失败了?” “那女的是不是有毛病?她脑子有问题吧?” 雷霆哈哈笑,这时回头看见槟榔出来,就对其他二人说:“看我的!”说罢起身走到吧台前,手搭在上面,道:“小姐!” “先生需要点什么?”槟榔抬头,客套地问。 “能给我一杯冰水吗?”他笑问。 “好的,请稍等。”她回身去倒水,加上冰块,递到他手边。 “谢谢。”雷霆将水杯拿到自己面前,不过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说,“小姐,你的耳环很漂亮。咦?你看的是什么书?”他将她看的书的封面翻过来,“《富兰克林传》?哦,原来你对美国史感兴趣,说到这个富兰克林……” “先生,”她打断他,“您还需要点别的吗?” “不要了。”她的拒绝让雷霆讪讪的,可他不死心,“我觉得你的面相很好,我帮你算个命吧。” “上班时间,我们这里是不允许服务生和客人聊天的。” “反正你老板又不在!” “先生,麻烦您,如果您有事的话,可不可以直接说重点?” “好吧,那我说重点。小姐,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晚上一起去兜风,你觉得怎么样?” 槟榔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跟他打赌了?”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他强调。 “您还有别的需要吗?”她冷冷地问。 雷霆看着她,槟榔见他没有吩咐,就低头去看书。他垂头丧气地回来,康飖笑问: “你也失败了?” “她猜出我们是在打赌了。”雷霆坐下来说。 “要我说那女的不是变态就是同性恋,反正不是正常人!” “不管怎么样,你们俩输了,明天我去提车,钱你们两个付,愿赌服输!”康飖笑意盎然。 “你是不是和她串通好的?”雷霆忍不住猜想。 “怎么,你想赖账?” “不会。”他沮丧地说。 “对了,”孟辙突然道,“下星期郑紫桐和唐澈就要订婚了。” “关我什么事?!”康飖喝口菊花茶。 “你明知道他想和你结婚。”孟辙说。 “上次郑紫桐往我身上泼咖啡时,他恐怕不是那么想的,那次还害我差点把设计稿和手机全丢了。他想和我结婚,那也要我想和他结婚才行。”康飖一声哼笑。 “你对男人要求那么高,只要有一点不好就不要,你这样很难能找到让你满意的男人。”雷霆警告。 “无所谓,我不在乎。”她真的一脸不在乎。 这时孟辙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接听: “哥,开会?怎么又开会?哦,我忘了!行,我知道了!” “怎么,你哥找你?”雷霆问。 “我忘了下午要开会,我爸发火了。” “那不是又要挨骂了?” “无所谓,反正从小到大我一直挨骂,早就习惯了。”孟辙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我走了,咖啡钱你们付。”说罢匆匆离开,跳上跑车飞驰而去。 不久,雷霆和康飖也要走,他在结账时直勾勾地盯着槟榔问: “小美人,你下班以后我来接你怎么样?” 槟榔将信用卡还给他,冷冷地说:“谢谢惠顾。” “我们走了。”康飖对她笑道。 “下次再来。”槟榔马上对她换上一副笑脸。 康飖拉着雷霆出去,他怎么也搞不清为什么她对飖飖那么友好,百思不得其解。 槟榔终于安静下来,心里一阵轻松。不久,铃铛响起,她抬头,这次的来人却令她吃惊,来的是康进的助理。 “欢迎光临!”她怔怔地说。 “苏小姐,我是来替康先生传话的。今晚七点,康先生邀你共进晚餐,我七点钟会到你家楼下接你,希望你准备一下。” “吃晚饭,和谁?又有饭局吗?” “不是,这次是康先生的私人邀请。总之七点钟,车会准时到你家楼下去接你,请你尽量不要迟到。” “可我晚上要上班。” “红姐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助理将一只袋子交给她,冷冷地说,“七点,不要忘了,我先走了。” “哦。”槟榔被他冰冷的态度弄得直发蒙,怔怔地答应,助理早走了。她打开袋子,里面竟是一条白色小礼服。 她百思不得其解,康进请她去西餐厅干吗。她从没去过西餐厅,听说用餐礼仪繁琐,她有点紧张。 晚上七点,槟榔在自己简陋的家中换上那条昂贵的白色连衣裙,化个小烟熏,戴上那条唯一能与这套衣服搭配的蓝宝石手链作为唯一的饰品,又套上梁雪曾经送给她的那双她一直舍不得穿的高跟鞋,坐上接她前去赴宴的车子。她的心里怦怦乱跳,还要努力让自己保持优雅,因为去西餐厅似乎的确应该优雅。 车子开了很久,她也紧张了很久,最后来到很远的外环,在一座灯火通明的二层西餐厅前停下。 外面已经不下雨了,可地上残留的水迹依旧显示今天是潮湿而富有水一般魔力的日子。助理给她打开车门,面无表情地说: “你可以进去了,康先生在里面等你。” 槟榔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阶,担心地上的水会弄脏自己的小腿。她走进西餐厅,立刻有侍者上前,领她来到二楼。她不敢摇头晃脑四处张望,可她很快看到了康进。 他正坐在临窗一张铺着典雅桌布、摆着闪亮餐具的方桌前,身上穿着漂亮又昂贵的深灰色西装。旁边有人在拉小提琴,演奏的却是肖邦的《小夜曲》。 她停住脚,暗暗地吸了口气,这才跟随侍者走过去。 康进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她,很显然惊艳了一下,继而笑着起身,为她拉开椅子,看她的一双眼睛丝毫不掩饰对她容貌的赞赏。槟榔并不意外,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很漂亮,只要她穿上精致的时装,用好的化妆品化妆。她坐下来,将手袋放在身后,然后看着他。 “今天很漂亮。”他望着她笑说,“这样的衣服真的很适合你。” “谢谢。”她微笑。 “我本来想早点约你出来,不过临时去广州出差,所以耽搁了。”他笑道,侍者上前来打开红酒,注入两人的杯子里, “这是奥比昂的红酒,年份是你的出生年,试试看。”他说。 槟榔望着那色彩明丽的红酒注入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她看不出红酒的区别,但听说奥比昂的酒很贵。 康进端起酒杯,槟榔赶紧拿起来和他碰一下。在酒入喉时,她觉得这酒似乎和她平时喝的不一样,这大概就是另一种生活,有品质的生活,昂贵的生活。 侍者开始上菜,康进打开餐巾,笑道: “这里的法国菜很不错,你会喜欢的。” 槟榔没说话,将餐巾铺在膝盖上时有点紧张。虽然她一直以来都对法国菜很感兴趣(因为据说很好吃,她就喜欢好吃的东西),但是繁琐的用餐礼仪也让她很头疼。她努力地回忆以前自学过的关于吃西餐的方法以及临阵磨枪从网上查到的用餐礼仪,她在加倍小心,小心不要出岔子惹人嘲笑。 “以前吃过法国菜吗?”他问。 “在书上看过。”她回答。他的问话令她不太舒服,似乎有点伤她的自尊心。她努力不让刀叉在瓷盘上敲击出声音,因为据说有声音是很不礼貌的。 “看来你看过很多书,就差有一个条件能让你到处走走看看,多积攒一下你想要的阅历了。” “也许吧。”她的脑子有些发蒙。 “你今天好像不太爱说话。” “我不说话不是会显得比较优雅吗?”她理所当然地说。 康进微怔,旋即笑了,端起杯啜一口酒,聆听着新一首小提琴与钢琴混合奏响的悠扬乐曲,过了一会儿,道: “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 “马斯奈的《沉思》?” “对。”他诧异地扬眉,“你知道这首曲子?” “过去听过。” “我觉得你很有内秀,你常常会让我感到惊讶。你聪明努力,只要生长环境好一点,你会很优秀。” “出身是没办法选择的,这是你说的。” “我说出身是没办法选择的,但生存环境却可以自己选择。” 她不解地望着他,他笑笑,又问: “你上次说你想出国去哪儿旅行?” “纽约、巴黎、地中海的希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全世界的所有地方都走一遍。” “嗯。”康进点头,“你很有想法。我觉得你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你有野心。” “有野心的人很多,我想在你身边攀龙附凤的都是很有野心的。” “不,你和她们不一样,你的自控力很强。那些没办法控制自己欲望的女孩很容易会因为环境的影响而迷失自己,随波逐流,但你不会,你知道自己要什么,你知道该什么时候停下来思考自己的未来。所以我觉得你很特别,你有着你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敏感和理智。我想这多少和你的家庭环境有关系,虽然我不了解,但我知道你的家庭一定很动荡,所以你才会在一次次的不安定里养成现在的性格。虽然这种性格对你来说也许会让你很受束缚,可在别人眼里,你却有一种很神秘很吸引人的魅力。这是你的环境带给你的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不解地望着他。 “你其实比任何人都有野心,你对金钱的欲望很强烈,你喜欢奢侈的生活,可你的敏感让你担心很多,你做不到那些女孩为了金钱可以不顾一切,所以你努力压制住自己对那种奢侈生活的向往,但其实你非常向往那种生活。” “你在对我做心理分析吗?” “不是。”他微笑,“我只是想说喜欢优渥的生活不是坏事。” “我想所有人都喜欢优渥的生活。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没关系。”他只是笑。 “我觉得你今天有点莫名其妙,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她很不解。 康进莞尔一笑:“你想做这行一直做到多久,每天都要忍受着出卖自尊,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二十七八岁吧。” “那还有八、九年。” “是有八、九年。” “到那时,我想就算是你一直省吃俭用,其实在这样的城市里你也攒不了太多钱吧。你每天为了维持漂亮容貌就有一笔不少的开销,即使你尽力去省,可以你的收入,我想八、九年后你连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都买不下来。就算你赚够了你所说的做小本生意的钱,生意赔本的有的是,到时候你还是会一无所有。你想过这一点吗?” “没有。”这些话让她忽然有点懊丧,她的确没想过这个。 “你不会以为只要你开一家小餐馆,到最后只要你努力,就可以发展成希尔顿大酒店吧?”他好笑地问。 “我的确是那么想的。我是不会赔本的。”她有点不高兴,“你这人怎么这么乌鸦嘴呢,我还没开,你就说我会倒闭。再说我也未必就开餐馆,也许我会去学一样能让我发财的东西。” “比如呢?” “化妆啦、钢管舞教练,或者我也可以去学语言当翻译嘛。” “那些东西如果想达到高级水准,至少也该出国深造一下。假如你只是想学一下,靠那些东西骗吃骗喝,我想到时候赚的钱还没有你现在赚的多。”他又给她泼冷水,“而如果你想出国深造的话,也需要一笔不少的费用。” 这个槟榔倒没想过,她低头不语。他说: “也许到最后你会发现,你十年的努力都是白费的,因为现实总会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这人,干吗总泼我冷水?”她更不高兴,因为她觉得他说的也许是真的,所以心里有些沉重。 “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康进笑道,“吃吧,这里的菜都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很正宗。”他啜口酒。 槟榔没说话,法国空运过来的,听起来就好贵! 不久,主盘被收走,甜品送上来。康进喝一口茶,他好像从不喝咖啡。然后他放下茶杯,笑问: “觉得今天的菜怎么样?” “很好。”她喝着绿茶回答。 “我们认识的日子不短了,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愉快。”康进说,“你是个让我吃惊的女孩子,我见过很多女人,没一个像你这样,有梦想、肯努力、真实、思想很深。最重要的一点,和你相处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你能让我觉得愉快。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一个人在一起这么地放松,这么地安宁、愉悦过了。” 槟榔微怔,观察着他,觉得他话里透露的潜含义有些危险。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在现在这样的环境里就好像是把金子埋在土里。如果你一直在那个地方陪酒卖笑,到最后你的未来也还是个未知数,你未必能有很好的未来。做你这行的女孩,到最后无论怎样努力,都抹不掉过去的阴影。”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戒备地看着他,问。 康进突然向旁边的侍者一招手,那人捧过一只蓝盒子来到槟榔身边,打开,里面放着一条昂贵的钻石项链,那么大,折射出的光芒让她有些六神无主。康进起身走过来,拿起项链绕到她身后,把那条冰冷美丽的爱物套在她的脖子上,俯下身,轻轻笑道: “你更适合这种生活,穿着漂亮衣服,戴着钻石,坐在这里。” 他轻拍她的双肩,然后坐回椅子,望着她初次戴上钻石的表情。 槟榔摸着脖颈上的精美钻石,心在怦怦乱跳。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摸到钻石,摸这么大颗的钻石。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望着他,觉得窒息。她似乎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她要确认: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除了名分。”他说,“你很聪明,应该知道什么对你最好。和我在一起,你的生活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房子、车子,一切你想要的财富都唾手可得,这可比你怀着空空的一个梦在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苦苦地挣扎要强得多,也实际得多。况且我很喜欢你,你也不讨厌我,我们之间为什么不互相交换一下,我给你你想要你,你给我我想要的。” 她倒吸了一口气,脑浆突然变成一团浆糊:“你有太太。” “对,我有太太。我和她结婚很多年,也分居了很多年,我们各做各的,所以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你今天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要说这些?”她抿抿嘴唇。 “对。” “那你想要我怎么回答你,是想要我说得婉转一点,还是直接一点?”她接着问。 康进看着她:“你没有拒绝的理由,你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目的性很强的女孩,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这对你来说会是人生的转机,你应该抓住它。” 槟榔沉默了半晌,说: “我不知该说什么,我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可这个机会不适合我。我不明白有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会选择我,我既不是国色天香,也没什么挑战性。我做这一行只是想多赚点钱,但我从没想过要傍上一个有钱人。我不管你是和你太太分居也好,还是跟她没有感情也好,这与我无关。我明白你要我做的是什么,你就是想和我做交易,让我用我自己换我要的优渥生活。这个角色连第三者都算不上,你是让我给你当情妇。没错,我是很喜欢优渥的生活,可我并不想把自己卖掉,我想靠自己。也许未来我会失败,可就算我会失败,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我十九岁,而你,虽然看不太出来,可她们说你已经五……” “我比你大三十二岁,可我能给你带来一大笔财富。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乖乖地听话,我会供养你一辈子。” “我相信。可我不愿意那样,我不愿意和男人有太亲密的接触,也不愿意让一个男人控制我的一切。再说我是不讨厌你,可也没那么喜欢,我没办法和你共同生活。我不了解你,你的性格我也不了解,我们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你有太太,我想你不仅有太太,你外面的其他情人也一定很多吧?有些人能很快地适应和一个了解不深的人在一起,可我不行,我对你没感觉,我不会和你朝夕相处。我们还很陌生,我不想跟你在一起。而如果对你这样的一个人来说,女人只对你的钱感兴趣,你不会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吗?”她一边说,一边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放到桌上,道,“我虽然很喜欢这些东西,但我也知道什么该收,什么不该收。我要回去了,谢谢你的晚餐。”她站起来,转身要下楼。 “我给你时间考虑。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康进在她背后开口。 槟榔没回答,快步下楼,拦一辆出租车回家。坐在车上,她将车窗开得大大的,呼呼的夜风直往里灌,为她带来一丝燥热后的清凉。她扭头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街,心里乱极了。对于康进的提议,她一点也不想往心里去。做人情妇可不在她的计划之内,现在做这一行只是权宜之计,可若一时迷了心智,等到幡然醒悟,恐怕会为时晚矣,想再翻身也难了。玫瑰姐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面前,更何况康进大她三十二岁,这也太荒唐了。虽然她对他并不讨厌,甚至说有点喜欢,可那也不是希望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喜欢。她无法想象自己与他在一起的结果会是什么,可她知道,那注定是一场悲剧。 所以无论康进用什么方法,她也绝不会打乱她的人生计划。这一点她要逼自己保证,千万不要在看到人家的钻石后动摇。 这件事就这样平淡地过去,槟榔只当这晚是一场荒唐的玩笑。可这一夜,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然而事情远没有槟榔想得那么简单。 第二天,当她收拾好心情正在咖啡店上班时,玻璃门“叮铃”地响,康进的助理推门进来。她微怔,然后对着走过来的人那张扑克牌脸,很不情愿地问: “请问有什么事?” 助理递给她一只很小的纸袋,说: “康先生说这是苏小姐昨天落下的,叫我送来。东西已经送到,我先走了。”他说完才将纸袋交给她,自己转身出去。 槟榔低头打开纸袋看时,发现里面居然装着康进昨晚送给她的那条装在盒子里的钻石项链。她吃了一惊,赶紧追出去,然而助理的车早就开走了。她开始意识到,康进对她势在必得,无论她怎样反对,他都不会放手,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逼她就范。惹上这种人就等于是在鞋底沾上口香糖,怎么蹭也蹭不掉。 事实果然如此,接下来还有更出乎意料、更叫她哭笑不得的。 凌晨三点,当她结束一夜灯红酒绿的工作准备回家时,刚走出娱乐城,一辆奔驰突然停到她面前,司机下来打开车门,恭敬地道: “苏小姐,康先生说你晚上下班太晚不安全,所以吩咐我从今天开始接送你上下班,请上车吧。” 槟榔啼笑皆非,陪酒女郎坐奔驰车上下班,这可真是奇闻。在一大票女孩或羡慕或诧异的目光里,她又羞又恼,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连话都懒得说,直接走到街边,拦一辆出租车,逃跑。 然而更复杂的还在后头,次日中午,她一觉醒来,梳洗毕,准备去上下午班。刚下楼,就在大门口看到西装革履的司机靠在车上等着她,见她来了,忙赔笑打开车门。她只装没看见,低头往公交站走,没想到司机却上车,一路龟行地跟着她,央求: “苏小姐,拜托你上车吧,康先生说如果今天我再不能让你上车我就要递辞呈。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我要是没工作,一家人就得饿死。苏小姐,你就当是行行好,上车吧。你这样走多累,这可是奔驰,不坐白不坐,你上来坐一会儿又不会怎么样。” 槟榔觉得自己在这儿走,一辆奔驰在身边跟着实在不雅,就停住脚,无奈地说: “先生,我现在去上班,你见过有服务生坐奔驰去上班吗?” “这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坐上来我带你一程就行,我不停到你工作的地方,我在远处停下也行。你就当行行好,帮我保住工作,我们全家就靠你的一个点头了。你要是不上车,我就得这么一直跟着你,你这样走在街上也不好看。苏小姐,算我求你,你就帮我一次吧。” 槟榔被他叫得心烦,犹豫一阵,只好打开车门上车。司机喜出望外,乐颠颠地将她载去咖啡店附近。 咖啡店招到了新员工,因此工作步入正轨,可槟榔的生活却因为康进彻底被打乱了。下午,她正站在吧台后等客人,这时门开了,一名快递公司的小伙子进来问: “哪位是苏槟榔?” 槟榔莫名其妙地走过去,说:“我是。” “有你的包裹,请在这里签字。” 槟榔也不知是什么,签字后,来人把包裹递给她就走了。她狐疑地打开盒子看,里面居然是一部最新款的诺基亚手机和一套香奈儿夏装,是她在杂志上看过的那款! 上帝!新手机!她做梦都没梦过的机型!香奈儿!那是她妄想时才会幻想的品牌!她心潮澎湃!她知道这是康进的狠招,他在对她进行物质诱惑,而且诱惑的手笔越来越大。 下班时,现在是她专属司机的胖男人又把车开过来,嘿嘿赔笑: “苏小姐,康先生吩咐我先陪你去吃饭,然后再送你上班。” 槟榔被气得半死,身后玻璃窗里好奇的目光让她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可她又没办法: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在这里等我吗?” “可你要是走了,我就没法交差了。” 槟榔觉得自己快疯了,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上车说: “送我回家,” “是,苏小姐。”司机答应。 槟榔气冲冲地回家,拉开抽屉找出康进的名片,用手机拨过去,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接电话。 “我是苏槟榔。”她生硬地说。 “改变主意了?”他笑意盎然。 “你这样就有点过分了,你现在已经严重干扰了我的生活,你见过陪酒小姐穿着香奈儿、坐着奔驰车去陪酒吗?” “如果你坐车直接来我这儿,你就不用再做陪酒小姐了。” “是啊,我不做陪酒小姐,我就变成专属于你一个人的****了,对吧?” “槟榔,如果你这么说,那只能说明你太敏感。我说了,我不能给你名分,但并不代表我是让你做你说的那种。我很喜欢你,而且我也会好好地照顾你。我们之间是有年龄差距,但我能给你的东西可比其他人能给你的东西要实际得多。” “我是不会答应的!我永远也不会答应!所以不要总叫你的司机来sao扰我,你也别再送那些首饰和衣服了!” “让司机接你是因为怕你晚上回家不安全。送你礼物是因为我想让你开心,你只要接受就行了。我现在有个会要开,等你改变主意时再打给我吧。”他说完,挂断电话。 槟榔又急又气,没想到他这么大年纪居然也那么难缠! 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一个月,那司机还真是执着,槟榔不上车他就跟在她后面,所以最后她只能上车。康进经常让人送她礼物,而且是不定期的,仿佛想让她每天都期待似的。那些礼物全是昂贵的奢侈品,她看着脑子就晕。 寒潮来袭,气温骤降。 她每天照例在娱乐城里迎来送往,康进一直没来找她。直到有一天,她送自己的第二拨客人,一路上,被她扶着的那个醉醺醺的男人不停地和她调笑,她也以拿手的撒娇发嗲来应付,而这一幕刚好被从外面进来的康进在走廊里顶头看见。他站在那里,神色不悦。 槟榔看到他,目光很快地在他身上掠一下,可没理他,依旧含笑回应那个把半个身体重量都放在她身上的醉汉,撒娇更欢。他们很快从他身边走过,她把一群客人送出门,得到一笔不少的小费。重新回到休息室,这时领班告诉她: “苏苏,一号包厢,康先生等你。” “告诉他我没空,我要下班了。” “红姐说了,你已经被包下了,所以你必须去。” 用红姐来压她,真是好招。她闷闷不乐,可又没办法,只好咬牙跺脚来到包厢前,推门进去。 康进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见她进来,讥讽: “你做这行做得挺自在的,迎来送往,游刃有余。怎么不学学以前红灯区里的女人,手里再拿把扇子去和男人调情不是更别致?” “如果有需要,我会那么做的。”她哼了声,没有要坐下的意思,“我来是要告诉你,我下班了,你今天找别人吧。”说完转身要走。 “除非你想被辞退,否则还是乖乖地留下来。而如果你被辞退,看来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了。” 槟榔回过身来,愤愤地说: “你是吃定我了是吧?我知道你有本事,可你别以为我会怕你!”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笑道:“我知道你不怕,可你没有选择。” “我今天就是想走,你能怎么样?有本事你就让红姐辞退我,大不了我重新找地方,我不是非在这里不可!有本事你全球封杀我!”她仰着脖子叫完,转身就走。 康进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腰,将她的整个人固定在他身上。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突然地触碰她的肌肤,他的手很大,而且很宽厚,一股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入感官。槟榔从前只把男人看成赚钱的工具,然而这次的触碰却似乎很不同寻常,她第一次从他的手上感受到男女的区别。她的心忽然乱跳起来,抬头愣愣地望着他,不知为什么,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她用力挣扎,想挣脱他的包围。 可他再次用力将她的身体压向他,从她紧绷的身体上,他感觉出她的一丝羞怯,这令他心里一动,不愿放开她。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属于妙龄女子的香气,很诱人。 槟榔被迫再次看向他,他比她高出那么多,她觉得心里怪怪的,于是大叫: “你干吗?你放开我!” “我可以放开你,但你不许走。”他提出条件。 槟榔没回答,只是挣扎的幅度减小,后来她再次挣扎一下要他放开她,康进松手。她获得自由,有点不自在。他笑着用手捏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他。她用力打开他的手: “你干什么?!” “我付了钱,今晚我可以碰你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他用逗她生气的语调说。 “你干吗不说你付了钱,所以今晚你可以非礼我?!”她怒道。 他笑了笑:“我不强迫女人,再说也没那个必要。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安安静静地呆在我身边。” “下辈子也许会!” “不信我们就试试看。你其实想和我在一起,只是你无法过你心理上那一关,等你想通了,你会妥协的。”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我很了解你,这是事实。” “我才不会和你在一起!”她昂起头,说,“就算我做一辈子陪酒小姐,我也不会给你当情妇!” “如果你能陪酒陪一辈子,你还真是天才。” “我不想和你废话,我看见你就心里不舒服,我要回家了,你别拦着我!” “好,那你回家吧。”他这次很爽快地放过她,“我来就是想看看你想好没有,既然没想通,那你就回家继续想。” 她不明白他这次怎么这么快就肯放她走,狐疑地看他一眼,觉得这人很奇怪。 “想好了打电话给我,我等你电话。”他笑说。 “你不用等了,我是不会同意的!”槟榔恼火地道,瞪他一眼,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 康进只是微笑,好像很势在必得。 槟榔不明白他的自信从何而来,但她知道她绝不会被逼就范。 可康进的能耐比她多,手段也很多。 次日晚上,当她坐车再次来到娱乐城时,刚进化妆室还没坐下,红姐便从外面探进头来,说: “来这么早?槟榔,跟我来一下!” 槟榔起身跟她出去,来到她的办公室,没精打采地问: “叫我干吗?” 红姐转过身,递她一张信用卡,道: “从今天起你就不用上班了,康先生包了你的场,直到你主动辞职为止。他打算半年一付费,这是给你的小费,你可以随便刷,账单会寄到他那里。以后你想来就来,不想就算了,反正你也没客人。” 槟榔看着她,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别这种表情。”红姐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一个男人能做出这种事,代表你已经成功地让他对你极度感兴趣了。那样一个男人,我想你怎么跑也跑不掉。说真的,如果他这么追我,我一定会马上答应,他才是真正的有钱人。你也别欲擒故纵的太过了。” 她一脸冷漠地在原地呆站着,忽然说:“我要休一阵子假!” “你可以休半年的假。”红姐道。 槟榔转身就走,到化妆室去拿她的东西。正在化妆的莉莉问: “你去哪儿?” “我去休假。”槟榔回答完,拿起东西一边往外走,一边给康进打电话,怒气冲冲地叫嚷,“你可真行,这招够狠!你不让我上班,你还真打算全球封杀我!” “全球封杀,这个我可做不到。我是为你好,那种地方真的不适合你。再说我也不喜欢看你成天陪酒卖笑地和那些人鬼混,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顺便感受一下被人养是什么感觉,也许你会喜欢这种感觉。”康进笑说。 “我不喜欢被人养!我不喜欢被人cao控!” “我不想cao控你,我只是给你你想要的,我们两个各取所需。”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你真无聊!你以为除了这家我不会再去别家吗?” “那就看看哪一家敢接收你。” “你是不是打算让我把下午那份工作也丢了?” “你想去也可以,那是正经工作,我不反对。” “你干吗给我信用卡,你见过客人付小费是给信用卡的吗?” “那好吧,照你的规矩来,明天上午我就会把你半年的小费打到你的卡上。” “你别做梦了!就算你包我一年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而且你的信用卡落在我手里,你不要以为我不敢用,我会天天把信用卡刷爆,让你付账单!” “你的确应该培养自己花钱的习惯,你总是存钱却不敢花,到最后那些钱也只是一团废纸。 槟榔的肺都快气炸了,他说话的声音平静到甚至不痛不痒,好像他根本不在乎那些钱。她闷了一阵,无话可说,只得将电话挂断。冲出娱乐城,外面的司机见状赶紧把车开过来,嘻嘻赔笑。 槟榔想也没想就上去了,说:“送我回家!” 她分外恼火,她居然惹上了这种人! 她现在只剩下一份工作,下午在咖啡厅里端茶倒水,可很快这份工作也做不下去了。她明知道对康进的拒绝是没用的,对那种一帆风顺的人来说,她的拒绝只会更激发他的兴趣。他对她的物质攻势愈演愈烈,总会不定时地叫人送来一些昂贵的礼物——衣服、鞋、包、化妆品,东西多得都可以开服装店。老板娘一劲儿问她是不是有人追,同事还以为她傍上了附近哪家写字楼里的阔少,不过倒没人猜到是有人想包养她,她想可能是她把自己弄得太清纯,没人相信她居然会是要被包养的对象。到最后问题越来越多,康进居然在此期间还来过一次,虽然两人只说了十分钟废话他就走了,可这样一来闲言碎语便传开了,她不胜其烦,只好辞职。 她对康进的感觉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她喜欢他那种男人,优秀、成熟,关键是他很有涵养,很有风度,也很有才华,这是她未曾遇到过的,她对他更多的是一种欣赏。她喜欢和这种聪明睿智的男人交谈来往,她能从他身上知道很多事。对她来说,他是个相当有阅历的男人,透过了解他,她很长见识。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对她还很耐心。所以撇开他对她的目的不谈,就这个人而言,她还是很喜欢的。但也仅限于此,喜欢为止,若说再有进一步更为亲密的关系,那就万万不能了,这一点她心里清楚。她是喜欢年长的男人,可他也太年长了。 她在西餐厅找到一份全职工作,因为红姐死活不让她上班,咖啡店的工作也辞了,她至少要有份收入才行。她只用了康进存在她卡里的现金,可没敢刷信用额度,她用说的是敢,可真做起来,她怕他以后会告她信用卡诈欺。 西餐厅的工作并不繁重,一间休闲餐厅,客人不算多,而且一周休两次,一次是休息日,一次是轮休。工作环境也好,薪水也不错,早晨上班晚,下班时间也比从前做服务生时早。 今年的气候很反常,往年只需穿外套的季节现在却要套上棉服。 康进给她打过不少电话,可她没接。 周日,她出去买一大堆日用品,然后拎着袋子在商店街前走过。阳光照在她鼓鼓囊囊的白色羽绒服上,让她像只北极熊。忽然,她看到路边珠宝店的橱窗里陈列着一款红宝石首饰,那套首饰立刻吸引住她的目光,她睁大眼睛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内心怅然。珠宝是很漂亮,可跟她没多大关系。过了很久,她直起身子想继续往前走,而与此同时,珠宝店的门也被推开,两个人走出来,正好和她走个迎面。槟榔一看之下,登时愣住了。 对面走来的是身穿灰色长大衣的康进,挽着他的则是一名二十八、九岁的美艳女子。她容貌靓丽,约莫一米七二,穿一双高跟鞋。有着略卷的粉棕色披肩发、白皙的皮肤、长长的脖子、高耸的胸脯、纤细的蛮腰、性感的翘臀与小鹿似修长的双腿。一张长脸上五官生动,嘴唇厚重丰满,颧骨略高。此刻她正偎在他身旁,穿着紧身的浅色连衣裙,外面搭一件毛色亮滑的上好皮草,很有模特样。 康进看到槟榔,显然愣了一下,从他的表情里,她读出一丝不自在。两边都很惊讶地对视约莫五秒钟,她忽然迈开步子,面无表情、极漠然地离开,与他们擦身而过,仿佛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康进立刻扭过头去看她,一旁的江纯不明所以地问: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康进轻轻摇头,汽车开过来,两人上车。 那名女子不会是康进的女儿,因为他没孩子。那就是他的另一个情妇了,长得还真是美艳动人! 槟榔没往心里去,虽然她觉得自己不大高兴,可她不高兴个什么劲儿啊!康进倒是给她打过电话,但她没接,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她也不认为他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