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如冰似火
槟榔和飖飖通过电话,知道她在伦敦,所以想请她听演唱会的事只能作罢。可票又不能浪费,于是早晨上班时,她问成天无所事事的孟辙: “哎,孟辙,你十号晚上八点有事吗?” “十号?”他想了想,“没有。干吗?” “我有两张梁雪庭演唱会的门票,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飖飖去伦敦回不来,可我有两张不能浪费,我们两个去。” “梁雪庭?”他心里一动。 “是啊。” “她要开演唱会吗?” “嗯,你最近都不看娱乐新闻吗?” “你怎么会有票?你去买的?” “不是,别人送的。我说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好找别人。” “去,免费这么好我当然去,那我们直接从餐厅过去?” “嗯。”槟榔点头。 金凯娱乐公司。 梁雪庭结束为演唱会造势的宣传活动,应老板要求回到公司,来到经理朱杰的办公室。朱杰也是敏姐的现任男友。 “朱总!”她敲敲敞开的门。 “哟,雪庭,来啦!”朱杰站起来,热络地笑道,“来,快坐!怎么样,刚参加完活动,累了吧?” “还好。”雪庭坐下来。 “我听阿敏说你现在每天都很忙,能这样当然好,可也要多注意身体。这次演唱会的前期宣传非常成功,你的歌迷影迷反响很大,他们一直希望你开演唱会,现在如愿以偿了。演唱会的门票销售空前紧俏,你的最新单曲现在在音乐榜上停留的时间也创了记录,你的热门程度已经超过了凌水伊。接下来演唱会就上场了,你努力把这几场办好,到时候公司给你休几天假。阿敏都和我说好了,给你安排一个出写真的任务,时间也会给你们宽松一点,公费请你们去西班牙。” “带工作休假,你们什么时候能让我真真正正地休一次?”她笑着抱怨。 “这就是明星工作的特殊性,不能有一丝懈怠。那些歌迷影迷,只要明星一淡出视野,他们马上就去捧别人。只有趁着当红时努力多出现在别人的视线里,你才会越来越红。别抱怨,听我的准没错。雪庭,你是天生的明星,一直做下去,你将会在演艺界里拥有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地位。” “你是想把我夸得找不到东南西北,然后再给我加活儿吧。” “这你就多心了,我是真的关心而且看好你,整个公司都很看好你。演唱会马上就开始了,这几天你再努力一下。我这儿有好东西给你。”他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礼盒,“这是从吉林带回来的雪蛤膏,美容效果相当好。还有这盒,泰国燕窝,最滋补的那种,朋友送我的,补肺滋阴的上品,拿回去好好补补,这可是好东西。” “这怎么好意思?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我是给你补身子。我留着没什么用,你拿着吧,就算公司慰劳你,也是希望你能把演唱会圆满开成功。” “放心,我会的。” “那就好。” “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她起身笑道,“这些,谢谢啦!” “走吧,你今天没别的活动,回去好好休息。” 雪庭点头,拎着两盒补品出去了。 简如在门外等着,上前接过礼盒,与保镖一起跟随雪庭往外走。不想在走廊上却迎面碰到另一队人,凌水伊带着助理保镖快步走来,并且在看见他们后,她在雪庭面前停住了。 “听说你要开演唱会了,”她用眼睛猛夹她,看不起地道,“不好好拍戏,非要往乐坛里挤,你唱的歌我不觉得怎么样。” “个人有个人的喜好。听说你最近在拍电影,拍得还顺利吗?”雪庭笑问。 “很好。”凌水伊冷哼。 “那就好。我要赶时间,失陪了。”雪庭礼貌地说一句,携助理保镖离开。 “梁雪庭,”凌水伊在后面叫住她,冷冷地道,“别以为几次侥幸你就真能把我顶下去了,你才出道多久,我出来唱歌时你还玩过家家呢,不要目中无人!”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雪庭浅笑,“我真的要走了,失陪。”她说完,转身离开。 凌水伊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怒火中烧。 “也不知道是谁目中无人!”简如愤愤地对雪庭说,“仗着自己是银行家的女儿、制作人的侄女就成天翘着孔雀尾巴,她那么说分明是在嫉妒你现在比她热门!” 雪庭没说话,只是笑,出了公司大楼,越过一些忠实粉丝们的包围,签了几个名,快速上了保姆车。简如问: “要回家吗?” “嗯,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她躺在车子的最后一排,闭目养神。 “回家!”简如对司机说,司机便开车把雪庭送回家去。 凌水伊来到朱杰的办公室,朱杰同样笑脸相迎。 “我实在不想再和季风那个白痴合作了,和他拍感情戏我会觉得恶心!”凌水伊坐在沙发上抱怨。 “水伊,这是工作,工作时不要把个人喜好也加进来。”朱杰坐在她身边耐心地劝道,“季风很红,而且很适合这个角色,只有你们一起演观众才喜欢。拍电影,观众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可我就是受不了季风那个人!” “再忍忍!再忍忍!只是一部戏而已,要不了多久就结束了!” 凌水伊一百个不愿意,脸上很不高兴,可没说什么,又问: “梁雪庭今天来公司干吗?她没事很少来公司,你叫她来的?” “她不是要开演唱会了嘛,我得给她打打气,助助威。” “哼!”她冷哼一声,“你们是看她现在红了,所以打算全公司把重心都向她倾斜,把我埋起来,是吧?” “你看你怎么这么想?怎么会?无论到什么时候,只要公司在,你凌水伊都是我们这里最红的一姐,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算了!我还不了解你们!不过你们不要太高兴,梁雪庭涉足乐坛,反正我不看好。我来是要说一声,我要换经纪人,现在这个我受不了,你给我找个正常人来!” “你今年已经换了三个经纪人了!” “我不和我不喜欢的人一起工作,你赶快给我物色一个合适的新人选,不然我没法正常工作。我要走了,你看着办吧。”她说完,起身走了。 朱杰深吸了口气,跟这种大牌千金打交道简直是种折磨。 五月十日。 梁雪庭首场演唱会华丽开唱。 槟榔和孟辙的位置在前排,两人很早就来了,看着满场人山人海的歌迷拥挤不堪,嘈杂不已。 “人可真多!”槟榔感叹。 “听说这场演唱会门票很贵而且很难买。”孟辙说,“我们两个位置不错,票到底是谁送你的?” “问那么多干吗,好好看就行了。”槟榔道。望着人潮涌动,她忽然觉得很高兴。在高高的台上被万众瞩目,梁雪庭终于实现了梦想。 灯光猛然间熄灭,紧接着梁雪庭身穿绚丽的紫衣,从空中下落,华丽出场。全场顿时爆发出刺耳的尖叫,震耳欲聋的声音与激烈的音乐混为一团,使演唱会的气氛活跃到最大值。 第一首是一首舞曲,当她脱去长外套,穿着利落的彩色连衣裙,踩着高跟鞋跟着众舞者大跳热舞时,人群更加激动起来,喊叫声不绝于耳。孟辙第一次看雪庭唱现场,他望着她在舞台上投入地表演,与在台下截然相反,在台上她会展露出她的全部热情,她的笑容像那灿烂的灯光一样闪耀。她的舞跳得极美,她的歌声能让人的心随着那轻快的音符跳动并热血沸腾。这是他第一次关注一个女明星在专业上的热忱与优秀程度,从前他只看长相。 这时他觉得她就像是一团谜,等待着人去探寻。 她连唱带跳很多歌,歌迷的欢呼声一次比一次热烈。孟辙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舞台上的梁雪庭,他的心随着她的每一个舞步跳跃,她在舞台上的激情仿佛也在他的心底深处燃起一把火焰。 槟榔很为梁雪庭开心骄傲,她是如此地受欢迎,她是如此地让人喜爱,她做到了她一直梦想着的一切。 一曲安静柔和的音乐流泻而出,这时台上灯全灭,只有一盏聚光灯打在梁雪庭那身橙色的连衣裙上。她双手握住话筒,沉醉在柔美的音乐中。她的神情很美,她的专注也令全场鸦雀无声。 前奏过后,她轻轻唱出一首慢歌,那温柔曼妙的嗓音空灵迷人,缓缓地叩进人的心门,撼动着痴迷者的灵魂。她的声音非常地动听,孟辙似乎觉得这大概是他听过的最悦耳的声音,轻柔、干净,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陶醉在她的歌声里,也陶醉在她专注的神情中。 这首歌带来了终结,她顺着一道楼梯走上台阶,然后对所有人粲然一笑,笑得可爱而腼腆。她将双手放在嘴唇上,给所有歌迷一个飞吻,用迷人的嗓音笑道: “谢谢!我爱你们!晚安!” 她随着升降台缓缓地下降,并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而留给人们的是她那甜美的笑容。 演唱会散场后,大批歌迷依旧疯狂地等在体育场门口想多看她一眼。因为人太多,槟榔和孟辙就先回去了。 孟辙现在已经搬回家住,因为跟父亲谈妥了。今晚家里只有孟轲在,他惊讶地问: “爸妈呢?” “出去看电影了。”孟轲回答,显然一个人很无聊。 “大嫂呢?” “去看梁雪庭的演唱会了。” “演唱会?” “嗯。非让我给她弄张票,她想要梁雪庭的签名,希望不会被其他人踩着。” “大嫂是梁雪庭的粉丝吗?” “嗯。” “那你怎么不去?” “我本来要了两张票,可她跟艾米去了,我就只能呆着了。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没有。我上楼了。”孟辙说完,上楼去。 梁雪庭居然如此受欢迎,她的歌声是那样地令人心动,她的舞跳得也很棒,她会在舞台上尽情欢笑,可在台下却非常冷漠。她待人很亲切温柔,可对仰慕她的男人却始终都是淡淡的。无论对哪个男人,她都不许他们越雷池一步,仿佛在用一道无形的墙作为保护。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他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五月的星期日,母亲节。 槟榔带母亲出去吃饭,一是想让她去市中心逛逛,别总呆在家;二是想让她见见熙攘的人群;三也是想让她不要觉得,自从她不方便行走后,女儿就不愿意和她出去了。 苏母不想去,说在家吃就好,可槟榔非要带她出去。在一家川菜馆订了位置,她带母亲跟王姨一起去饱餐一顿。饭后,她拉着母亲去商场,给她买了衣服和化妆品做礼物,还请她吃了冰淇淋。接着她们又去看看黄昏下的水景。 苏母实在看不上女儿这么乱花钱,可又无力阻止,只好半推半就地收下女儿的心意。 后来她看起来累了,因为好久没这么折腾过,槟榔就和王姨扶着她在街口等出租车。可这个时候正处于晚高峰时期,不仅交通拥堵,而且在这种繁华地带,空出租车非常少见。 苏母几次想去坐地铁,槟榔都不答应。路面上都这样了,地铁里就更挤了,坐地铁怎么行?! 她劝母亲再等一会儿,实在不行就到别的地方坐一会儿,等错开这个时间再回去。 而就在路对面一家大酒店里,康爵和生意伙伴从大门出来,双方达成一致,愉快地握手。送走客人,正当他向对面望时,一抹俏丽的身影便从眼底闪过。她穿着很普通的T恤短裤,手里扶着的那是她的母亲吧。她的笑脸是温和的,看得出她很爱她的母亲,她将自己的母亲供养得很好。当她们慢慢往前走时,他看到苏太太摇晃的身体以及长裙下不便利的腿,而她却那样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这让他的心忽然涌出一股怜悯以及一种奇怪的情感。 “Tony!”他对司机说,“看见苏小姐了吗?你去送送她,这个时候可能打不到车。” “好。”Tony答应,调头开过去,很快停在槟榔身边。 槟榔正因为没打到车想去前面再试试运气,这辆车停下把她吓一跳,此时Tony从车上下来,笑问: “苏小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Tony!我们想打车回去,可没打着。你怎么在这儿?” “真是没打着车。Alvin叫我送你们回去。” “Alvin……”这个名字让她的心发抖。 “是,上车吧。”Tony给她们打开车门。 “你的朋友?”苏母狐疑地问女儿。 “呃……”槟榔从惊讶中回过神,“哦。妈,上车吧。”她稀里糊涂地接受这种好意,让Tony送她们回家。 她的脑子处于很诧异的状态,康爵的举动总会让她不知所措。上次他明明还和她势不两立,可这次却又帮她。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甚至因为吃惊,都忘了问康爵在哪儿,她的心每次都会因为他这个人而烦乱不堪。 回到家,王姨去把买的点心放进冰箱,槟榔则给母亲倒杯冰过的草莓奶昔。 “Alvin是谁?这么好心还让司机送我们?”苏母接过杯子问,做母亲的似乎总想弄清女儿身边的朋友都是谁。 “他是飖飖的表哥。”槟榔看着电视回答。 “是吗?飖飖还有表哥?那一定也是不错的人。不过看男人一定要看他自己有没有能力,别看家世。家产很容易被败光,不能找会花钱的,要找会赚钱的。” “妈,你扯哪儿去了?什么跟什么?!我太热了,去洗个澡!”她跳起来,放下杯子到浴室去,省得母亲再唠叨。 苏母吃惊地看着她跳起来的反应,内心疑惑。 飖飖从伦敦回来,雷霆已经在家等她。 夜里,他站在酒柜前,调出两杯漂亮的彩色鸡尾酒,端起来,递一杯给歪坐在沙发上的她,笑问: “坐那么久的飞机,累了吧?” “嗯。”她啜口酒,看着他说,“你看起来不太对劲,不正常。” “哪有!”他淡笑,喝口酒。 “出什么事了?”她眨眨长睫毛。 他挨着她坐下,沉默了许久,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爸爸突然来找你,说他很想你,你会怎么办?” “那是不可能的,他早在八百年前就死了,除非我见鬼了。” “所以我说的是‘如果’。” 她看了他一阵,道:“别告诉我你妈回来找你了。” “那倒没有,不过她和我爸见过面了,她说她想见我。” “她不是在新加坡吗?” “谁知道我爸怎么会跟她联系上?!”他愤愤地说,“而且我爸也想让我去见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可能是时间久了,他对那些事也看淡了。” “那是他的想法!可他不应该把他的想法强加给我!”他忽然生起气来。 “那你怎么办?你不想去见她吗?”她望着他,柔声问。 “我才不见!可让我心烦的是,也许这次我爸会站在她那边!我真不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能那么轻易就忘记当年的那种耻辱!可我忘不掉!你知道吗,当初她和那男的跑到新加坡去,结果对方家里不接受她,把她给甩了,人家和别人结婚了!依我说这就是活该!是现世报!可他偏偏还同情她!” 她沉默了良久,说:“也许她是来请求原谅的。” “原谅?我永远不会原谅!她休想!我永远忘不了她当年是怎么对我的!她是怎么把我推开的!” 飖飖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头。雷霆就倚靠在她身上,谁也没再开口说一句话,都默默地想着心事。 午饭时,附近不少高薪上班族都会涌到这里来吃午餐,这让槟榔乐得合不拢嘴。她站在吧台后面,手拿考绩表,打算在成绩斐然的服务生里选出一个领班来。开业半年,现在选拔正是时候。 “生意不错!”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把她吓一跳。她抬头望向康爵笑意盎然的脸,眼神里居然露出更多的惊恐与不知所措,“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好笑地问,“我把你吓到了吗?我又不会吃了你,你紧张什么?” “我哪有紧张?!”她低头,直觉地想避开他的目光,因为他那双黢黑的眼会令她不自在。 “那你在干什么?”他将手肘放在吧台上,弯下身子望着她,戏谑地低声笑问,“难道你是看见我,所以觉得不好意思吗?” 槟榔的脸“轰”地红了,抬起头瞪着他,怒道: “你神经病!你到底来干吗?你没看见我很忙吗,别打扰我!” “态度这么不友好,你都是这么对待客人的?我今天特地约了人在这里谈事情,我这么慷慨地给你带来客源,你应该感谢我。” “那真谢谢你!”槟榔咬牙盯着他,对过来放菜单的佟铃说,“小玲,给这位先生领位!” “是!”佟铃连忙说,“先生里面请!” 康爵对槟榔粲然一笑,懒洋洋地走了。 槟榔的脸还在发烫,这时孟辙从办公室出来,看看她的红脸,哈哈笑问: “你的脸怎么了?怎么像被煮了似的!” “你才被煮了!你出来干吗?” “报表我做完了,我中午约了人,要出去。对了,钢琴师刚刚打电话来说她病了,不能来,所以今天中午没人弹钢琴。” “那怎么办?” “你顶吧。你不是会弹钢琴吗?说不定还能赚点小费。我走啦!” “喂!喂!”槟榔还没说完,孟辙早就摆手走了。她看看时间,只好放下考核表,去顶替钢琴师的位置。 康爵今天真是和人来吃饭的,饭后双方握手作别,他叫Matthew送对方下楼,随后走下去,便注意到了楼下正在弹琴的人。 她似乎偏爱穿白衣服,这很没特色,可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很纯净耀眼。她坐在那里弹钢琴,有一种安静的美感。她常常能给人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两种相互矛盾的感觉,她即是娴静的,也是活泼的,有时很可爱,有时很严肃,当然有时也很烦人,但有时她竟还会有一种邪魅的诱惑力。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他不知道。 而他唯一知道的是,她是个特别的女子。 他总想逗逗她,在他心情很好时。于是他走过去,将两张钞票放在钢琴顶上的玻璃杯里,对正在弹琴的她唱大戏般地笑道: “小姐,我想请你喝杯咖啡,可以吗?” “不可以。”她看他一眼。 “为什么?” “你烦死啦!你没看见我在弹钢琴吗,你总是打扰我,我会弹错的!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你不用上班吗?” “我想不上班就可以不上班。你在餐厅还要客串钢琴师?在西餐厅弹钢琴就是种浪费,因为根本没人听。”他大喇喇地道,顿了顿,听她弹《致爱丽丝》,笑说,“你还真弹错了。” 槟榔瞪他一眼,手停了下来。 “怎么,不会弹了?”他笑问,很自来熟地道,“来,我给你弹,贝多芬的曲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首《致爱丽丝》。”他拉起她,自己坐在琴凳上,“不过我喜欢前半段,后面的就很无聊了。”他熟练地弹出这首曲子,行云流水,婉转动听。 槟榔第二次看见他弹钢琴,他弹琴的模样很专注。他穿着白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是黑衬衫,看起来就像是那黑白相间的琴键一样。这让她想起上次在酒廊里他为她弹唱的情景,她的脸开始发烫。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他弹得如此娴熟自然,他的举止是那样地优雅迷人。当男性的气质在被音乐包围的时候,刚柔并济地中和,他就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王子,带给人一种醉心的儒雅。 这首曲子在他的演绎下分外动听。 她望着他近乎完美的侧脸,心湖随着那曲调波涛澎湃,她觉得自己有点胸闷。 在他身上,她似乎能找到一个熟悉的影子,这让她在偶尔会觉得她对他倍加熟稔,这会使她的心变得柔软;她也还会从他身上找到一种新的、激烈的、陌生的感觉,这会令她感到一丝紧张和迷茫。对他的感觉是一种旧心情与新心情的交织,这是一种双重诱惑。 一曲弹完,他抬头对她粲然一笑,槟榔的心“咚”地一声。 “好了,我要走了。”他站起来轻松地笑道,“我现在回去上班,你继续客串你的钢琴师,我们改天再一起喝咖啡吧。”他笑意盎然地说完,扬长而去。 来去匆匆,槟榔的心在不停地飞快地跳跃着。 晚上,孟辙在房间里上网。 他听着梁雪庭的歌曲,在网上搜索关于她的所有消息。这位即将二十四岁的女子出道仅四年便已经成为影视歌三栖天后,红遍大江南北。她喜欢橙色和紫色,喜欢吃海鲜,最喜欢鲫鱼汤,讨厌挂面和卷心菜,喜欢喝冰茶和鸡尾酒,喜欢睡觉、唱歌、跳舞和阅读。关于她的家庭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可这位笼统地自称家里很穷,中途就辍学在家的女孩居然精通英文日文,写一手漂亮的行书,擅长词曲创作,会多种乐器并且目前正在增加更多擅长乐器的种类,这样的女孩,似乎没人相信她的家庭状况很糟。 据说她曾和“信天娱乐”的董事有过一段情,但至今未经证实。可在那之后,只有关于她出席酒局的绯闻,至于其他的桃色新闻一条没有,甚至有传言说她竟是同性恋。不过对此,她一笑置之。 友人评价她很温和、很有趣,与她合作过的电影男主角说她是最有女人味的美人,歌迷评价她说她有才华、美丽、可人,连媒体都说她是像糖果一样可爱诱人的女孩。 她网上的粉丝团很庞大,那些留言看得孟辙眼花缭乱。他打印出一张她的图片,那上面的她笑容甜美,绝代芳华。 他双手拿着她的图片,听着她唱出的动人曲调。 她真是一个美丽又特别的女人。 七月,天气越来越热。 餐厅打烊后,槟榔下班回家,疲惫不堪地上楼,来到卧室。不想推门进去,却看见康进正坐在里面的沙发上看文件,把她吓一跳。 “怎么才回来?”他问。 “刚打烊。我去洗澡。”她说着走进浴室。 洗好出来,康进已经躺在床上。她换好衣服躺下来,他说: “我现在真后悔让你出去上班。” “我得有点事做,不能一辈子都呆在家里无所事事。”槟榔懒懒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打电话?” “我想看看你到底几点下班。你别每天都这么晚,等打烊以后再回来,你一个人开车我不放心。” “嗯,等过一阵我选到领班,就能提前回来了。” “选个领班也至于那么麻烦?” “好的领班能把整个餐厅带上正轨,所以才叫‘领班’。你是搞投资的,不会明白餐饮业是怎么回事的。” “哈!”他哭笑不得,“是!你专业!行了吧?”顿了顿,他接着说,“对了,我们后天去旅行吧?我休半个月年假,我们去希腊。你不是总想去希腊吗?” “希腊?”她清醒一些。 “嗯,我们出去旅行,去爱琴海边呆几天。” “听起来不错。可我的餐厅怎么办?” “你不在,难道餐厅还会不开了?”他看着她的侧脸,道。 她想了想,问:“时间你确定了吗?” “当然确定,时间都定好了。后天上午九点,我们去希腊。” “那好吧。”她沉默一阵,回答。 “你最近好像不太高兴。”他用指尖捅捅她的脸。 “我很高兴。” “可我觉得你对我说的话越来越少。” “你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那你要我对谁说话,对空气?”她盯着天花板说。 他“哧”地笑了,看了她一会儿,压住她的身子。 “你干吗?!”她蹙眉道,“我很累了!” 可他不管,已经动手掀开她的睡裙…… “你要去希腊?!”孟辙高声尖叫。 “嗯。我要去爱琴海旅行,大概去两个星期,所以这段时间你要在这里恪尽职守。” “真好啊!你去欧洲旅行,我却要在这里天天向上!” “我会给你带礼物的,有事就给我发邮件。如果你想打国际长途也行,不过最好不要。我去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你最好在这段时间想想七夕情人节餐厅的安排。” “放心吧,我会写计划书的。等我回来我们该提升一个领班,我比较倾向于佟铃和陶然,你看呢?” “我更倾向于佟铃。” “你到现在还对陶然有偏见。好吧,这件事我们到时候再说,现在重点就是应付接下来的七夕节,应该推出特色菜单。你跟景强讨论一下,我来负责做传单。” “嗯。”孟辙双手托腮,点头。 “还有,每天早上你要来给员工训话。” “训话干什么?又没什么好说的。你发明的那种事分明就是在浪费时间。” “这叫鼓舞士气,先礼兵后打仗,这是服务业的规矩。我们都取消了晚上的集合开会,只有早上这一遍,有什么好抱怨的?你要多给员工做工作总结,他们才会知道你是老板。你一定要按时开早会。” “是是是,我知道啦!” “这就对了,我会给你带礼物的。”槟榔笑说。 孟辙看她一眼,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是昂贵的礼物。 槟榔和康进去希腊度假。 书上说去希腊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计划,只要跟着直觉去投奔那里的碧海蓝天就可以了。 这里的确是个美丽犹若仙境的国度,而爱琴海则是仙境里的一颗明珠。当世界还沉浸在古老而悠久的黑暗之中,那些文明与光明已在爱琴海中悄然升起。波光粼粼的海岸边,那些青海碧山中的蓝顶白屋和蜿蜒曲折的栏杆是那么地纯洁浪漫。上帝赋予这里太多的蓝色,这种蓝色又异常地耀眼。这是充满艺术与梦幻的地方,优雅娴静,仿佛被众神所缔造,又是属于凡人的天堂。 下榻在一间别致的、充满风土人情的小旅馆,旅馆是标准的希腊建筑,白墙蓝顶。推开窗子,低头是白色的沙滩,平视的远方便是湛蓝的海水载着渡轮,仰头就能看到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