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海阔天蓝
法国,令人向往的华丽国土。 巴黎,引人遐思的浪漫之都。 这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也是艺术气息浓郁的土地之一。在巴黎有无数的象征性景观,秀丽庄重的爱丽舍宫殿、演绎真实历史的协和广场、美轮美奂的枫丹白露、金碧辉煌的凡尔赛宫。穿城而过的塞纳河恍若是这里飘逸幽邃的灵魂,恬静而淡雅,厚重又玲珑,静静地浮动着城市奢靡沧桑的倒影,那姿态安详优美。 在这座城市,到处都充满着浓烈的、一种既抛弃浮华却又沉溺于浮华的奇特气质。在左岸的咖啡馆里,一杯黑色的咖啡,一个孤独的早晨。或是在迷人的午后,凭栏玉带一般的河边,享受着阳光蒸腾下那诗一般的人生。 在这里,时而会被周边奢侈的时尚迷惑得眼花缭乱,可一旦停下脚步,才会发现,娴静与安逸在这里同样长存。 很难说清这里的真正定义是什么。 这里有显示一代枭雄拿破仑战功显赫的凯旋门,曾代表封建王朝并最终被夷为平地的巴士底;雨果笔下《巴黎圣母院》里艾丝美拉达与卡西莫多的悲壮,小仲马《茶花女》中玛格丽特和阿芒德被上流社会摧毁的爱情;还有电影《卢浮魅影》中神秘阴森的卢浮宫,在古典名著内被无数美丽贵妇人的马车碾过的幽静明媚的香榭丽舍大道,哀伤地歌咏着**下空洞心灵的红磨坊以及艺术圣殿里大师们那不断探索真与美的足迹。 无论是历史、文学还是艺术都可以为这里着下重重的一笔。 每当华灯初上,或泛舟塞纳河遥望灯火通明的巍峨城市,夜幕中闪烁灯光的埃菲尔铁塔美不胜收;或漫步百年小街,遍览石头垒成的临街老屋与喧闹迷人的商店和酒馆。前者有着朴素的温馨,后者却可以带给你疯狂的放纵。 不管是静聆一场音乐会还是加入一次狂欢,这里都会是迷离的、尽情的、会因此成瘾的一种心灵体验。 这里是槟榔梦寐以求、去了就不想回来的地方。 她并未因为语言不通而忧愁,相反她过得很愉快。这里有着尝不完的美食、买不尽的衣裳。除了去各种秀场上大饱眼福之外,平常她还喜欢早早地出去,先游历不知名的古老街道,再捧书去拜访文学家笔下一个个奇迹般的名胜,然后买一杯黑咖啡到塞纳河边写日记享受阳光,这是她最爱做的事情。 经过一天的疯玩之后,晚上,飖飖要去参加派对,所以先走了。槟榔不懂法语,不愿意去参加晚会,就自己回到酒店,洗过澡,披着玫瑰色的睡袍坐在落地大窗前,叫了客房服务送下酒菜,准备独自欣赏一下异国里最浪漫的夜晚。 手机铃声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康进打来的,她接了。 “你在哪儿?”他的语气居然很温和。 “酒店。” “和飖飖在一起?” “飖飖去参加派对了,今晚有她朋友的庆功会。” “那你现在一个人在酒店?” “嗯。” “呃……如果你不愿意一个人的话,我可以抽时间过去陪你。” “我想一个人呆着。”她回答。 “哦。”他沉默了半秒,说,“也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也许等签证到期的吧。” “你最好早点回来,如果你气消了的话。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我不放心。” “很晚了,我要睡觉了。而且我没生气。”她生硬地说。 “哦。那好吧,我会再打给你。”他说完,挂断电话。 她放下手机,直接关机,望向窗外的夜景,心烦意乱。 这时,门铃声乍起,她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问是谁。然而门外并没有人回答,可门铃仍在响。她莫名其妙,把门打开,不想迎面居然是一大束洁白的玫瑰花海,有上百朵。正在讶异之时,从花丛里突然探出的笑脸更是让她倒吸一口气,立刻条件反射地关门。康爵赶紧往里推,身体用力挤,两人一阵挣扎,他笑说: “你干吗?!不用这么大反应吧?” 她奋力关门,大声道:“你来干什么?!你给我出去!” 两人一推一拒,用力气抗衡,到最后还是被康爵给挤了进来。他跌跌撞撞地闪至门内,笑道: “你的力气还真大!就算我惹你生气,你也不至于要杀了我!” “你出去!”她瞪着他,“你来这里干吗?!” “来找你。”他笑答,把门关上,仔细打量着房内的摆设,“真不错,环境真好。”又打量着她身上的睡裙,“来巴黎就是不一样,你今天真性感。这是送给你的,白玫瑰。”他向她现一下手中的花,见她瞪他,只好点头笑道,“那我放这儿了,你可以把它插到瓶里。”他将花束放在桌上,然后进入里间,一头倒在她的大床上,笑道,“真舒服,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现在都快累死了。” “你到底来干吗?”她站在床前问。 “来找你,我告诉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谁告诉你的?” “我想知道就能知道。”他嬉皮笑脸地说,手拄头,侧身躺着,拍拍床,笑道,“别站着,不累吗?坐下吧。” 她对他吊儿郎当的样子相当恼火:“康爵,你现在最好别招我,我可没那么好的心情来应付你。” “我知道。你这么急着出来就是为了躲我。”他笑道。 “我不需要躲你,你也没那么大的魅力能让我特地去做什么!我是出来休假的,而你会破坏我的心情,所以现在请你给我出去!” 他从床上坐起来,自下向上地观察她,问: “你还在生气?怎么气那么久还没消火?” “我不是在生气。”她抱着胸,冷冷地道,“我告诉过你,我这辈子什么都能忍,就是不容忍欺骗和背叛,这是原则问题。我现在对你可不是吵架赌气那么简单,我们混混沌沌地在一起一年了,可现在该考虑以后的事了。” 他闻言,拉住她的双手,表情正经起来: “就算你认为我十恶不赦,至少也该听听我的解释。我承认我生气时说话是过分了点,那晚我整整等了你一夜,你没来,我心里真的很不舒服,所以说得重了点,可那都是因为我在乎你。至于布兰达,我承认,是我不好,我不该接受她对我卖弄风情,但我真的没想过要和她怎么样。那只是逢场作戏,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你是真的在乎我的。” “不要把责任全都推到我的身上来,好像一切问题都是因为我!还有你和那个布兰达,你的那种行为让我极度讨厌!就好像我越伤心你就会越高兴一样,你的动机和处事方式都让我觉得十分幼稚!所以现在,我觉得是时候该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了!今晚我很累,不想再看见你,我要睡了,请你出去!”她背对着他说。 “槟榔!”他从后面一把搂住她,柔声道,“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是我做得太过分了,你就别再生气了。看在我不远万里来找你认错的份上,我们就和好吧?” 话音刚落,门铃又响了。她推开他,去开门。这次是客房服务,红酒和下酒菜被送了进来。 “你一个人还挺有情调的,动不动就想自己喝两杯,可我记得你这么晚是不吃东西的。”康爵笑道,很不客气地从柜子里拿出杯子,接过侍者打开的酒,给张小费,侍者满意地走了。他主人似的倒了两杯酒,递给槟榔一杯。 “我没请你留下来!”她瞪着他说。 “没关系,你就当我死皮赖脸缠着你好了。自己喝酒多没意思。”他跟她碰杯,小酌一口,笑道,“这酒不错!” 槟榔定定地盯着他,她因为他这种不痛不痒的态度很是气愤。她不想再和他用言语纠缠下去,她要用一种方式来打破这个自己处于下风的僵局。她要警告他,她要让他更严肃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她看着他喝酒,好一会儿,冷冷地开口: “康爵,我们分手吧!” 其实她没想这么说,可她脱口而出了。她并不想与他分手,她只是想看他的反应。果然,他的脸僵住了: “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她低下头,又说一遍。 “为什么?”他强笑着,为她表现得太平静太认真而有些心慌,“为什么提分手?就因为我们吵过一次架?我和那女的真没什么!吵架很正常,可你不要总提分手这种事好不好?我已经向你道歉了,我只是一时……一时,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那样了我保证,这样还不行吗?” “不是因为这个。”她蹙眉说。 “那是因为什么?”他看着她问。 “你说得对,”她终于理清了自己的理由,“我们这样,我既无法忠于你也无法忠于康进,这样我心里受不了,我不舒服。和你在一起时我就像是在吸毒,会上瘾,但这么做是错的。每当我一个人时,我会觉得自己很荒唐、恶劣、龌龊,我有时候都没办法面对自己。”说到这里,她的情绪开始躁动起来,因为她把长久以来的心里想法终于在此刻表达了出来。 他望着她,她的话突然搅动了他的心,他忽然感知到她的不安,他对她说: “我说过,这和你没关系,是我引诱了你。” “可别人不这么想。” “你在乎别人怎么想?” “就算我不在乎,可是……我爱上了你,这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她别过头望向一边,心情有些烦躁。 他看她一眼,低着头,半晌,突然启口: “和他分手吧!”这句话完全也是脱口而出,事实上事先他并没有这种准备,说完后他也很吃惊。 她惊讶地回过头看他,然而却没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任何柔情,有的只是生硬,他甚至避开她的目光。 “和他分手,和我在一起。”他努力使自己接着说。 槟榔笑了:“做你的情妇?” “不是情妇,是女朋友。”他望着她回答。 她突然很反感这句话,嘲讽地问: “对你来说,女朋友和情妇有什么区别吗?” “那你想怎么样?和我结婚?”他皱眉问,问完就后悔了。 槟榔一直看着他,然后唇角一勾像是在看笑话,但她不想再刺激他,便背过身去,叹道:“我不知道,总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望着她的背影,望了一阵,突然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说: “好吧,我们结婚,我们以结婚为前提。等我们再过一段时间,我肯定会娶你,我保证!” 她“噗”地笑了,她很讨厌他的这种许诺: “不要承诺你不可能做到的,那样只会让我看清你。” 他感觉受到了嘲弄,有些恼火,盯住她的后脑问: “那你想怎么样?” “不知道。”她回答,将酒一饮而尽,拉开他的手,“我累了,想休息一下。”她转身要走。 他赶紧拉过她,接着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槟榔,你别这样。你说得对,我是自私,我从来没想过你心里居然有那么多的不安,我只想让你待在我身边却总是忽略你的感受,让你这么难过。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当我发现你不见了时,我真的很着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那时我真的很害怕,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并不是好对象,自私、幼稚、脾气不好、在对待男女关系上也很随便。我也知道你有多爱我。所以相信我好吗,我以后再也不会伤你的心了,我保证我不会再和别的女人有任何接触,我也不会再对你发火。你不喜欢的一切我都会改,我向你保证。”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 “我对女人从来就没有认真过,从来都是。但你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我从没想过结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结婚。其实我很害怕结婚,因为我觉得婚姻其实很恐怖,两个人成天在一起吵吵闹闹实在没什么意思。但是和你,我想也许我们可以结婚,因为我总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两个人之间这种感觉很强烈的话就应该结婚了。只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准备的时间,一个心理过渡的过程。我还没准备好。结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至少你要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计划一下。我不喜欢突发事件,我喜欢准备好,那样才不会手忙脚乱,对婚姻我也是一样。但是槟榔,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在我心里你已经是独一无二的了,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槟榔被他抱住,半天没言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理解他的意思,他说得客观真诚,倒也搅动了她心底的一腔柔情。只是对于他的承诺,她心里还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很矛盾,她想相信,可她的现实令她无法把他的话当真。这种感觉让她的心很烦很复杂。 “你还是不相信我?”他又问一遍,语气有些失落。 “不是。”她赶紧说,虽然是脱口而出,但这说明心动还是占了上风,“我只是……”她不知该说什么。 “槟榔,虽然我有很多缺点,但我不说谎。” “真的?”她觉得这话比发誓更好笑。 “真的。”他回答。 两人便陷入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她说: “如果你以后敢对我说谎,我就杀了你!”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没必要说谎。”他认真地道。 “这是你说的。还有,如果下次你再在吵架时对我冷嘲热讽,骂我是‘贱货’,我们就完了。”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你可别冤枉我!” “反正你骂不骂我也是了!”她叹口气。 “你不要胡说八道!”他斥责,拉过她,“我不想再听到你这么说自己。” “还有如果我再看你和哪个小妖精鬼混,再有一次我们就完了!”她拉着他的手,看着他说。 “知道了。哪个小妖精能有你好?我和布兰达真的没什么,就她那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会看上?!是她自己主动凑上来的!当然我也很无聊,我居然能做出那种事来,真是没事找事!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发誓!”他举起一只手,说。 她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点滑稽,终于扯动唇角,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问。 “晚上八点刚下飞机。” “你到底来干吗?” “我不是说我来找你嘛,你还想让我说几遍?” “你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是为了跑到这儿来找我?” “不然你以为我来干什么?闲着没事来看塞纳河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间酒店?”她没想到他真是来找她的,心里既欢喜又有点兴奋,还有些飘飘然,于是笑得灿烂起来。 “你和飖飖在一起,飖飖的行踪雷霆全知道。” “你住哪儿?” “就在你对面的隔壁。不过如果你想让我住这儿也可以,因为两个房间太贵,合住在一起还可以省钱。” “你不就是来找我的嘛,既然找到了,你也该回去了。” “那可不行,我是来旅行的!好不容易来一次法国,我准备给你做免费的导游加伴游,还可以帮你刷卡付账,你赚了!” “谢谢!还是算了!让人看见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别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事!这次我会陪你好好玩玩,保证给你留下一个美好的异国回忆!”他说完,要走。 “你去哪儿?”她见状,下意识地问。 “你不是累了,想早点睡吗?”他回过身,笑问,“还是你想让我留下来陪你?”他便走过来,抓住她的双肩,低头吻她。 她一边挣扎一边笑道:“你放开!别闹!没正经!” 他马上遵命放开她:“我在和你开玩笑。”拉起她的双手,低头含笑:“现在我们说正经的。” 她被他拉住手,有些羞赧,避开他的眼问:“说什么?” “我送你的内衣呢,你穿过吗?”想了想,他问,随即笑了。 她就用拳头来捶他:“你这也叫正经的?!” 他抓住她的拳头,在上面吻了吻:“好,那说正经的。那晚我从七点一直等到凌晨四点,坐在二楼的露台上一直望着大门口,就希望你能出现。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可你一直没出现。” “我说过我没办法去了。” “我知道,可我想也许你会临时改变主意。”他说这话时,声音很低,仿佛在指控她虐待他一样地可怜。 她闻言,没说话,心里有些发酸。这表情让康爵很满意,于是他扬眉问: “你就不想知道我想对你说什么吗?” “你想说什么?”她抬头问。 “其实我就是想问,送你的内衣尺码合不合适。”他哈哈笑道。 “讨厌!”她脸一红,推他一下。 “你别急,后面还有一句。” “我才不听!”她转身要走。 “你一定要听!”他笑着拉回她。 “我偏不听!”她扬起笑脸,不依地说。 “我想说的是……”他低头凝望着她,表情非常认真,声音悦耳动听,他说,“我是真的真心喜欢你!” 槟榔看着他,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尽管他没说他爱她,此时说出爱她才觉得是一种敷衍,他说他喜欢她,如果他不懂什么是爱,那么说喜欢时才是最真实的。他说“真的真心”。 她的心随之翻江倒海,柔情泛滥,她笑了。 “你相信吗?”他问。 “我相信。”她点头。 他笑了起来,伸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舒了一口气。槟榔偎在他身上,接着,也伸手轻轻地抱住他。 “对了,现在能告诉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尺码是不是合适了吗?”他嘻嘻笑问。 “去你的!”她捶他。 他笑了笑,放开她,说: “哎,我说真的,如果我们只要一间房的话可以省一半钱。” “那如果我们只吃一个人的饭岂不是更省钱。” “行啊,大不了你吃着我看着,实在不行就去干喝水。” 她扑哧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不过可不可以喝柠檬水?” “不行,柠檬水也是要花钱的,喝免费的就好了。” “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他把头埋在她肩上,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这里可是法国,你不可以在异国他乡欺负我!” 他耍宝的样子让她忍俊不禁,扑哧一笑。康爵也笑了,嘴唇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上吻她的唇。 “你今晚真迷人!”他喃喃地说。 “我可没打算让你留下来。”她笑道。 “我们不是说好要实施省钱计划吗?”他吻着她,笑说。 “你要付一半钱吗?”她问。 “好!” “那你先付了再说。” “我不是已经在付了嘛。”他亲吻她的脖颈,将她往里推。 “哪有!” “我没钱,所以卖身还你。”他动手去解她的裙带。 “我才不稀罕!”她咯咯笑说。 “我很值钱的。”他笑着,施力,与她一起倒在床上,笑道,“不管怎么样,你也要先验验货再决定。” “我可不会让你用这个抵债,你不能强买强卖。” “真会做生意,那就先让你免费试用一下好了。”他说。 槟榔哈哈大笑,但很快唇便被封缄,并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清晨,槟榔正在浴室洗澡,康爵则坐在落地窗前翻看一本杂志。这时门铃响了,他起身去开门。 康飖站在门外正喝着一罐咖啡,一眼看见康爵,咖啡立刻走入气管,呛得她直咳嗽。 “看见我,你不用这么大反应吧?!”他说。 “你……你……”她好不容易才喘息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呀!飖飖!”槟榔裹着浴袍出来,看到康飖,表情有些惊慌。 “呃……那个……”飖飖走进来,对槟榔说,“我要去一趟马赛,所以来问你是要一起去,还是要回去。” “她哪儿也不去。”康爵代为回答。 “哦。那……我一个小时以后的飞机,现在就要准备去机场。我先走了。”她说完,赶紧走。 “那个……我送你。”槟榔说,跟着她走出去。 “呃……”康飖转过身,对她道,“我虽然不太赞同这些事,但作为朋友,我会帮你保密的,今天我什么也没看见。” “唔……谢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么说。 “那我先走了。你可别玩得太疯。还有,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康飖说罢,拍拍她的肩,走了。 飖飖走后,只剩下槟榔和康爵两个人。至此,他们在这座本来就很容易邂逅浪漫错误的国度里开始了完全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每天都在一起,无论做什么,这是不曾有过的。一起入睡、一起起床,每天反反复复地这样,过着一种完全自由自在、平静安逸的生活,安逸得会让人产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他很会照顾她,比如在晚间的床头放一杯水让她夜里喝,或在吃饭时将她不喜欢的配菜全部清理掉。而她和他整天在一起,也渐渐地更清楚他的喜好。 对康爵来说,槟榔是个销魂的情人,或媚入骨髓,或清纯可人,她总会在适时的时候展现适时的风情。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并不是故意做出来的,而是一种本能的、矛盾性格所产生的特有的性格。这也是一种性感。 康爵同样也是,他并不乏味,相反他很风趣幽默,时而像个小孩子对她撒娇,时而又会像个放荡的情人对她调情,时而又会变成成熟的男人给她以安全感。 他和她有着同样不稳定的性格,甚至对一件事半信半疑的态度也一模一样。 他们之间有一种奇特的默契,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在平常。 然而他们并非夜夜纵情欢愉,偶尔两人也会在一起闲聊至深夜才相拥入睡。也会蜷缩在地上玩扑克牌,或挽手于花前月下,或漫步小街,那时他会给她讲一些奇怪的故事,一些她知道或不知道的事情,然后两人又开始争论不休,美其名曰“学术讨论”。 在美国长大的他,法语相当流利,对这座城市也颇为熟悉。他教会她好多东西,夜晚带她到处闲逛也不会迷路。 槟榔非常喜欢他牵着她的手和她说话,喜欢在买东西时有他的参与,喜欢他在有情调的餐厅里在爵士乐中对她倾诉情话,甚至也喜欢他在夜里对她的缱绻缠绵。她喜欢一切的一切,他让她觉得幸福,她甚至想就这样和他一直在一起,在这里。 因为在这里他完全属于她,她也是。 每天,她照例还会去塞纳河边写日记,康爵总会陪着她。他对她说,他也喜欢这里。 白色的长裙被河里吹来的微风轻轻扬起,飘逸嫳屑。她抬头望一眼不远处的桥,这里有很多古老的桥矗立着,默默无言,却像时间机器,会勾起人们对曾经沧桑岁月的好奇。 她低头在本子上写着诗,又随手将落下来的发丝轻轻夹回耳后。 一束白玫瑰送到她面前,她愣了,抬起头,顿时笑靥如花,伸手接过来说:“谢谢。” 康爵坐下来,笑问:“我不在,有没有人对你搭讪?” “就算有,我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他莞尔一笑,看着她继续低头写日记。她被瞧得有些不自在,抬头看他一眼,好笑地问: “你总盯着我看干什么?” “我觉得你很迷人。”他凑近她的脸,说。 她“哧”地笑了:“谢谢你的恭维,你最近的甜言蜜语好像说得勤了点。” “我是说真的。”他托住下巴,笑道,“我在那边看了你好一阵,你专注时真的很迷人。” “谢谢。”她别过脸,微笑,喝口咖啡,低头继续。 他环顾四周,笑说:“今天天气不错。” “是啊,天阴,不会太热。” “太阳出来时就会热了。” “嗯。”她虚应,过了一会儿,套上笔,望向河中心,笑道,“这儿真美,可惜只能在这里呆最后一天了。” “法国哪儿都很美,只是不同类型的美。再说,我们最后还会回来。你写完了?” “嗯。”她捧着咖啡,点头。 “给我看看。” 她递给他,这些天他每天都会看她写的游记。她每天会写两篇,白天是景物描写,他总会看。晚上则是她对他们两个人的描写,这当然就不能给他看了。他一边看一边说: “我发现你的文笔很不错。” “是吗?” “嗯。你还好像很喜欢用手写东西。” “我觉得有些东西还是要手写,才会有感觉。” 他笑了笑,没言语,低头翻看手里的本子。她喝着咖啡,望向远处的鸟语花香,笑道: “这里像诗一样!” 他没说话,她就回过头来看他,想了想,问: “哎,你学过法语,那你知道法语的诗吗?” “知道。”他回答。 她托腮望着他,笑说:“那你念首诗给我听吧,用法语。” 他抬眼看看她,想了想,点头道:“好啊。” 他望着她,停顿片刻,轻声吟诵。槟榔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他温柔的嗓音迷人浑厚,可以将她带离纷繁的世界,用心倾听。塞纳河的风声仿佛成了婉转的音符,同样沉醉在他的低语里。后来他停了下来,可她依旧沉迷其中。过了好一阵,她才笑说: “真好听,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深情地谛视着她,低声道: “‘花枝颤栗的时候眼看就要来临, 每朵花都像香炉散发清香, 声音和香气在黄昏的天空回旋; 忧伤的圆舞曲带来昏昏沉沉! 每朵花都像香炉散发清香; 小提琴幽咽如一颗受创的心, 忧伤的圆舞曲带来昏昏沉沉! 天空愁惨又美好像个大祭坛。 小提琴幽咽如一颗受创的心; 一颗温柔的心,憎恨大而黑暗的空虚! 天空愁惨又美好像个大祭坛。 太阳在自己的血液里沉沦。 一颗温柔的心,憎恨大而黑暗的空虚, 从昔日辉煌中收拾点滴遗存! 太阳在自己的血液里沉沦…… 你在我心中如圣体神座般灿烂!’” 他始终柔柔地注视着她,低吟,黑色的眸子宛若温软的深潭。 槟榔笑了一下,他的嗓音真的打动了她,还有他的眼神,令她芳心乱跳,如痴如醉。她咬咬唇,笑道: “我没听过这首诗。” “波德莱尔,十九世纪法国的现代派诗人,象征派诗歌先驱。” “是《恶之花》吗?” “不错,居然知道《恶之花》。” “只是听过,但没看过。” “从前上法语课时,法语老师不停推荐这本书,而这首《暮色和谐》是我最喜欢的。” “真好听。”她笑说。 “什么好听?”他摩挲着她的手,问,“是他的诗好听,还是我念给你听好听?” 她挣开他的手,笑道:“少臭美!” 他仍握着她的手,认真地说:“你不能回避问题。” 槟榔笑了笑,看一眼他握住自己的手,然后望向他。一阵清风吹过,她突然开口低道: “Alvin,jet’aime(法语:我爱你)。” 康爵愣住了,继而胸口突然被满溢的柔情膨胀得几乎要涨开,他笑问:“谁教你说这句话的?” “我会说很多种语言的‘我爱你’。”她垂着眼帘,笑答,半秒后,又抬头看他,“我说这个,你就一点反应也没有吗?” “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他挑眉问。 她吟吟笑说:“你想给我什么反应?” 他思忖了片刻,问:“你真的会说很多种语言的‘我爱你’?” “嗯。”她点头。 他便探身向她靠近,低声笑道:“Iloveyou!” 她笑答:“英语。” “Teamo!”他再靠近。 “西班牙语。” “Ichliebedich!”他的唇已与她近在咫尺,却没有触碰。 她咯咯地笑,说:“这个我不知道。” “德语。”他回答。 “你还会德语?”她盈盈笑问。 “我就会这一句。”他揽住她的腰肢。 “是吗?”她微笑。 “我爱你!”他说。 “中文。”她哈哈笑答。 “答对了!”他笑道,已吻住她那一朵迷人的笑容。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在浪漫的地域里拥吻她。 风轻轻拂过,这里真的很美! 乘火车旅行是既方便又聪明的选择,坐在舒适的车厢里望着窗外一闪即逝的风景,即便是干望着发呆,或者干脆在累的时候一歪便能靠在活“抱枕”的肩膀上,就那么靠着,再用手轻轻挽住他的胳膊,也绝对是一种悠闲的、幸福的浪漫。 做这种旅行就不要带太多东西,那样随便就可以从哪个小站下车去某个不熟悉的小城闲逛,然后去建筑奇特的小旅馆吃晚饭,随便住上一夜,第二天再出发。 当然坐飞机也不错,速度很快,还可以在最短时间玩遍更多想玩的地方。 反正无论坐什么,无论在哪里,只要他们在一起,都是美好的。 被棕榈和椰子树装扮的尼斯,则是他们即巴黎之后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那是童话般的世界。大自然赐予的一方纯净天地里只有地中海的光与影以及美丽的海岸和蔚蓝的天空,气候很宜人。在蓝天中的阳光下,深深吸一口独属于地中海的气息,酌品着尼斯的温和与静谧。 这里家家户户都会在阳台上装饰各种美丽的花,仿佛是花的海洋一般。到处充盈着愉悦、祥和与生机勃勃,羊肠似的小道里满是当地闲适的人们快乐地生活着。远离都市的喧嚣,在街边的长椅上安静地晒太阳恐怕是城市里忙碌的人们最为向往的事情。 而尼斯的海滩更是法国海岸线上一道闪亮的风景。 槟榔喜欢这里的碧海蓝天,也喜欢看某一处一些尽情放纵天性的裸泳者,他们都不穿衣服,在柔软的沙滩上尽情晒太阳,享受着懒洋洋的日光。从这样晒太阳不会将身体晒出两种颜色的角度来看,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只是她不敢那么去干,康爵也绝不允许。 他们下榻在海边饭店,尼斯也是康爵喜欢的地方,除了散步,他最常做的就是带她去游泳。 游泳前总会有一道程序,他先帮她涂防晒油,才能自己去游泳,而她则慵懒地趴在沙子里晒太阳。 她对康爵说她要把自己晒成古铜色。 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孟辙,就接了: “干吗打给我?这可是国际长途!” “你玩疯了吧!这么久还不回来,还在那里干什么?” “急什么?我好不容易来一次法国,总要玩得尽兴,不然等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里好漂亮,还有很多不穿衣服的女人。” “你在哪儿?” “尼斯。” “在干吗?” “把自己晒成古铜色。” “那还能看吗?”他哈哈笑。 “你什么意思?!”她不满。可恶,他居然跟康爵的反应一样! “你穿衣服了吗?”孟辙笑问。 “现在穿着呢,不过一会儿就不一定了。” “我看你是玩疯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就这几天。” “这几天是多久?你不在,什么事都要找我,可我现在很忙。” “哈!终于体会到我的重要性了吧?”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好啦,我很快就回去,等我玩够了想出好点子的。你别着急,你不是挺厉害的嘛,餐厅你一定会搞定的,我相信你!”正说着,康爵从海里上来,头发还滴着水,她将毛巾递给他。 孟辙还在抱怨,道: “你倒好,去休假!我自从开业开始却一天也没休过!” “你和我比干吗?我是为了减压,可像你那种事业型的,压力就是动力。”她哈哈笑。 “少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不想这时康爵的手机也响了,槟榔递给他,才回答: “都说了过几天。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等我把要去的地方都走遍了再说。” “玩几天就算了,那么大的地方你不可能都走遍了,再拖下去小心被遣送。” “我看着时间呢。” “你不会真打算玩满三个月才回来吧?你说只去一个月,现在都过了。” “我知道。好了不说了,国际长途很贵。我会很快回去,拜!”她说完,挂断电话。 康爵正坐在一边喝饮料,见状便问:“谁啊?” “孟辙,他受不了了,要我回去上班。” “他还真会使唤你。” 她笑笑,问:“谁找你?” “没有,是公司。”他轻描淡写地说,可她却知道,自从到这里开始,找他的电话就没断过。 她有些不安,用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冰淇林,想了想,问: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总有人打电话催,我们玩得太久了。” “哪有?!我们才玩多久?!” “如果耽误你赚钱,我会良心不安。” “赚钱哪有你重要?!” 她“哧”地一声笑了,就在这时,一名侍者将一杯饮料端到康爵面前,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随着侍者打手势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名金发美女正在对康爵抛媚眼。康爵把饮料接过来,含笑对赠送者举杯,对方嫣然一笑。槟榔就气鼓鼓地在饮料杯里吹泡泡。 “搞什么?!怎么连外国女人都喜欢你?!”她说。 “因为我长得很帅啊!”他不可一世地笑答。 “帅?!算了!”她冷哼一声。 “你现在是在嫉妒吗?”他用揶揄的语气笑问。 “嫉妒?我?哈!我才没有!” 话音刚落,只见刚刚赠送饮料的那名美女已经走过来,站在他们面前用法语和康爵对话,康爵对答几句。槟榔咬着吸管瞪着他们,可是没几句话之后,美人就悻悻离去。槟榔将怒视的目光从她的背影上收回,看着康爵,生硬地问: “她和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就是问我要不要晚上去参加她们的派对。”他轻描淡写地笑答。 “你答应了?!”她心里的一把火“噌”地冒了出来。 “我说我现在是家庭度假,不能自己单独行动。” “哼!是吗?!” “然后她就问我,你是不是我meimei。” “我哪里像你meimei?!”她尖叫道。 “说的就是!”他抢过她的饮料喝,说,“我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meimei嘛!” “你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就告诉她,你是我太太,今天是我们结婚八周年的纪念日。”他笑道。 她愣愣地望着他,呆了几秒,旋即突然觉得一阵心花怒放。突如其来的强大喜悦瞬间将她淹没,她别过头去,笑了出来,笑得阳光灿烂的。他凑过来,观察着她的脸,笑问: “你很高兴,对吧?” “去你的!”她用手一把按在他的脸上,将他推开,“谁和你结婚了?!还八年!八年前我才十七岁!” “那有什么?我可是一直觉得你的前世都是订给我的。” 她实在不想笑,可是却管不住一直上扬的唇角。含着灿烂的笑容霍地站起来,她一边往海里走,一边道: “懒得理你!我要去游泳!” “我陪你!”他扔下杯子,跟着她过去。 两人走进海里,槟榔径直往远处游去,他急忙说: “你别游太远!你又不怎么会游!” 她没理他,过了一会儿,忽然潜到水下。康爵左看右看却找不着她,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寻人之际,忽然觉得腿被人拽住。他吓一跳,低头,只见一个黑影正在水里,紧接着冒出头来。她破水而出,攀住他,带了一身的水,犹若出水芙蓉。他扑哧一笑,搂住她小小的身子。她嘻嘻笑问: “吓到你没有?” “吓到了!”他宠溺地说,在她湿漉漉的脸上亲了亲。 槟榔粲然一笑,抱着他,很是开心。 晚上,当华灯初上的时候,这座童话世界般的城市会将妩媚动人发挥到极致,各种高大的热带植物在美丽的夜色下形成一道道迷人的暗影,如梦似幻,美得炫目。 手捧着索卡——一种用豆粉和橄榄油做成的大薄饼,漫步在古罗马帝国时代所遗留的古老街道上,感受着每一个角落里散发出的怀古幽思,闲适、惬意,是一种最好的放松。 “哇!真是太好吃了!”槟榔喝下一口当地特产的饮料,又咬了一口大饼,高兴地说。 “你觉得很好吃吗?”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那份薄饼吃完了,喝下一口热热的咖啡,他问。 “嗯!你不觉得好吃吗?” “还可以。” “啊!”她仰起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属于异国的空气,望着他笑道,“就这么和你走在法国的街头,一起吃着这么著名的小吃,我想说四个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嗯……你还想吃?” “我好开心。”她望着他,一笑,很是温柔,那种温柔从她看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来,可以让人怦然心动。 他看着她,“哧”地笑了,伸臂搂过她。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只见不远处有家商店的橱窗里正摆着一幅非常漂亮的浮雕画,她惊叹了一声,扯着他过去看,说: “你看!好漂亮的浮雕!全是花!” “嗯。那是香根鸢尾,法国的国花。” “是吗?!我以前一直以为法国的国花是百合花,原来是香根鸢尾,这种花的名字听起来就像是一种好吃的香料。我喜欢这幅画,你买给我吧?” “好啊。”他刚答应完,她就一把将他拽进店里。 买完了出来,槟榔夹着装在漂亮盒子里的浮雕画,笑眯眯地挽住他的胳膊往前走。刚拐进一条极漂亮的羊肠小径里,此时,从街角的一座小教堂里传来的一阵音乐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望着那座不大但却很肃穆的教堂,疑惑地问: “这时候教堂还放音乐吗?” “就是说。”他也很困惑,望了望铁门里的小院,笑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吗?这里让外人进去吗?”她担心地问。 “教堂本来就是对外开放的嘛。没关系,走吧。”他说着,拉住她,带她偷偷地溜进院子里。 槟榔跟着他,一路东张西望地来到大门前。他轻轻一推,门是虚掩的。两人好奇地向里面张望,只见教堂里的圣坛下,原来是有一对年轻的新人正在举行婚礼,那音乐则是《婚礼进行曲》。她和康爵对望了一眼,两人悄悄地走进去,坐在教堂的最后一排。 教堂里除了新郎新娘和一个伴娘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客人,此时他们正在进行宣誓仪式。槟榔望着新娘的白婚纱,悄悄地问: “他们干吗要晚上结婚,更浪漫吗? “也许吧。”他低声回答。 “怎么没有其他客人?法国人也有不喜欢热闹的?” “可能吧。” “其实我也不喜欢热闹。”她对他说。 “是吗?”他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她。 “嗯。”她点头回答,望着新郎新娘宣誓完毕,互相交换戒指,接着似乎是牧师宣布礼成,因为新婚夫妇和伴娘加牧师一起鼓掌,于是她也下意识地帮他们鼓掌。 掌声惊动了前面的人,大家回过头来,都吃惊地望着他们。康爵诧异地问: “你干吗鼓掌?!” “就他们三个人鼓掌,多没意思啊!”她理直气壮地回答。 此时那对新人朝他们走过来,两人赶紧站起来。新郎用法语问了一些话,槟榔向康爵靠过去,悄声问: “他在说什么?” “他问我们是谁。”康爵回答,继而又以法语回答问话。 “你说什么?”她又问。 “我说我们是来旅行的,听到音乐声,就进来看看,现在马上就走。”他说着,拉起她,“我们走吧,别打扰人家。” “哦。先等一下。”她说,挣脱开他的手,来到新娘面前,将手中刚买的浮雕画笑着递给她,道,“gift!Happywedding!”她就会说这两句话。 新娘有些诧异地接过去,槟榔就拉起康爵的手,笑说: “走吧。” 康爵笑了笑,两人转身,刚要往外走,忽然,新娘子在背后喊出一句话。槟榔停住脚,疑惑地问: “她说什么?” “她说‘谢谢你’。”他笑答。 槟榔就回过头,粲然一笑,用半生不熟的英语说了句: “Wishingyouhappiness!” 新娘嫣然一笑,槟榔对她摆摆手,她也对她摆摆手,槟榔就笑着将康爵拉出教堂。康爵问: “你干吗要把我买给你的礼物送给她?” “我总觉得他们有点怪,晚上结婚,还没有人参加婚礼,所以他们需要更多的祝福。如果他们能很幸福,那么祝福他们的我们也会很幸福的。”她笑说,上前一步,站到他面前,勾住他的脖颈,问,“我们会很幸福的,对吧?” “当然了。”他搂住她的腰,笑答。 她嫣然一笑,望着他,道:“我现在想说四个字,你知道是哪四个字吗?” “你很开心?” “我想吃三明治。”她回答。 他“扑哧”一声笑了,说:“这好像是六个字。” 她粲然一笑,重复道:“三明治!” “好!我知道啦!”他说,揽着她的肩,带她往前走。 她就靠在他身上,跟随他的步伐,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