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真假难辨
“上一季的营业额直线攀升,客人的满意度也很高。”可安终于能在季度财务报告会上充满信心了。 孟辙看了眼一直傻笑的槟榔:“你怎么看?” 槟榔倒没像他想的那么呆,她一半脑子在听报告,只用另一半去回忆自己的温馨旅行。即便回来近一个月,即便回来后他一个月没给她打电话,她还是没从甜蜜里摆脱出来。 “不错。不是说过嘛,各项服务都精益求精如果客人还不上门,那点子也太背了。”她迟钝地道,“供货质量怎么样?” “很好,还和以前一样。”陶然回答。 “我这边也没问题。”佟铃说。 “那就好。这个月我会不定时地choucha做考核,你们都小心了。” “好了,就这样吧,散会。”孟辙道。 众人整理文件先行散去,孟辙有些生气地盯着槟榔,惹得她匪夷所思地问: “干吗盯着我?” “你是不是疯了?!” “啊?”她一头雾水。 “你知不知道你去了多久?整整一个半月!” “大不了这一年我都不休假了嘛!” “你走了之后,康进打电话来问我你去哪儿了。” “你怎么说?”槟榔微怔。 “你不是让我说你去休假了吗?” “哦,那就行了。”她回答,收拾东西转身想走。 “麻雀,不是我想干涉你,但你现在已经头脑发热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槟榔问。 “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伤的。”他好言提醒。 “我现在只想做我喜欢的事。” “你当然可以做你喜欢的事,但你要考虑后果。” “好啦!孟辙,安啦!我心里有数!”她笑道,从包里拿出小礼物放在桌上,“送你的纪念品。我走啦,拜拜!”转身愉快地走了。 孟辙无奈地叹气,摇头。 槟榔出门,跳上跑车准备去上课。新学期开学很久了,她荣升大二,整个过程还算顺利,在某些方面经过一年也摸到点门道。她要时刻督促自己的学习进度,以免再像第一年那样生不如死。 等下午放学后,她就可以和康爵共进晚餐了,这是他早上打电话时答应她的。一个月后的初次见面,她虽然有点失落,但也明白他是因为忙,所以对今晚还是很欣喜的。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居然是康爵的来电。她很开心地接听,用百转千回的声调“喂”了一声。 “你现在在哪儿?”他似乎吩咐手下人做事,然后才和她通话,听起来好忙。 “我刚开完会出来,现在要去上课。” “哦。”康爵心不在焉,“对不起槟榔,今晚我要参加一个私人酒会,所以没时间和你一起吃饭。我们改天吧,好吗?” 槟榔立刻不说话了,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出席宴会他应该带她去,虽然转念一想这是不可能的,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很失落。 “槟榔?”他又唤了一声,“真对不起,我知道我答应你了,可我真的必须要出席今晚的私人酒会。” “我明白。”槟榔低声说,微笑,“你去吧,我们改天再约。” “好。那你晚上一个人好好吃饭,早点回家。” “嗯,好。” “那我再打给你。我现在有个会要开,你好好照顾自己,拜!”他说完就挂断电话,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至少在一年前他是不会和她这么说话的,这么地忙,这么地没有耐心,这么地直入正题,这么地……敷衍……应付…… 她也明白这大概是时间久了的必然结果,她也在努力适应,可她还是想叹气。 她忽然变得没精打采。去上课,不过发生一件事还是令她很欣喜的,上星期的数学测验今天出结果,她破天荒地拿到一个A,这让她兴高采烈。第一个半年是C,第二个半年是B,现在终于荣升A的行列,这真是个好兆头。看来她还是很有读书天分的。 她又重新开心起来,欢欣鼓舞地下课回餐厅,对正在办公室算账的可安说: “安安姐,我数学考到了A!这是第一次!看来我还是很有读书天分的!我真高兴,终于告别不及格了!” 可安微笑,这时门被敲响,白朗从外面进来,她见状出去。槟榔蹙眉看着他: “你又来干什么??” “怎么这种表情?我以为你会想念我。旅行还愉快吗?这是法国香水,送你。”他把一瓶香水放到她桌上。 “你到底想干吗?” “我说了,想追你。”白朗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看起来气色不错,开学了,还适应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上学?” “想追你,当然要透彻地了解你。”他笑答。 “我知道你喜欢聂赏冬。既然喜欢,干吗不去争取,却要跑来纠缠我?”她抱胸盯着他,问。 “我去争取,然后你就可以松一口气了?”他笑着反问。 “如果你爱她却不敢追她,那你就是个笨蛋,最后肯定会等死;如果你爱她,可她不爱你,你为了让她达到目的就陪着她胡作非为,那你就是个白痴,还是个犯贱的白痴,最后肯定会贱死。” 白朗敛起笑看着她,槟榔也看着他,笑问: “怎么,不愿意听我这么说?那就走吧。” 白朗二话没说,起身就走。槟榔提醒: “把你的香水拿走。” “那是送你的,你自己留着吧。”他头也不回地答道,“我不是被你说走的,我只是顺路过来,接下来马上要去见客户。” 他说完出去了,槟榔哭笑不得。 普通的私人酒会,无非是互通一些消息。 “Alvin,并购‘信富’的那一场做得漂亮。”赵挺是业界大佬,向来欣赏康爵,“老海说你后生可畏,这次他不得不承认了。” “哪里!”康爵笑得谦逊,其实他哪个老头都看不起,只是很会装,“海叔也太高抬我了。” “绝对不是。”赵挺笑道,低声说,“不过‘信富’也险得很,最近几年他们的业务做得并不好。”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很有发展的,能让它从低谷期重新站起来,这样才有意思。” “到底年轻!气盛!”赵挺拍拍他的肩笑说,端起酒杯,“来!祝你胜利!” “谢谢赵叔。”康爵含笑回敬。 “Alvin!”一声美媚的语调,“信富”的海棠小姐,梳着半短不长的俏丽黑发,一身抽褶的红色低胸裙,指甲油是黑的,妆很浓。她是个香艳的美人,不过康爵最近不太习惯女人的浓妆。赵挺见状知趣地离开,海棠笑道,“再次恭喜你并购我们家的软件开发业务!” “谢谢。”康爵与她碰杯。 “我爸爸亲自出马都没用,之前他还怪我办事不利。” “现在他就不会这么想了。”康爵胜利地笑道。 “可我还是输给了你。”海棠用那对“猫眼”望着他笑。 “只是一场谈判,大家都获利,根本没有输赢。” “是吗?”海棠用一对媚眼打量他,“我爸爸很欣赏你。我想赵叔叔也是,他大概很后悔没女儿,如果有的话一定会打你的主意。” 康爵哈哈一笑。 “说到这个,”海棠娇媚地问,“最近怎么没见你身边带着绝世美女?这真少见。难道已经没有女人能入你的眼了吗?” “算是吧。”康爵看着她笑说,言语中包含着挑逗,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她会说什么。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海棠轻佻地问。 康爵没回答,因为门外站定的人吸引了他的目光。聂赏冬用一袭浅金色连衣裙衬托白皙的肌肤,优雅地美丽着,无懈可击的装扮使她一出场就受到男人的瞩目。她带着完美的笑容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然后看到他,含笑走过来。 “好久不见了,”她轻松地对他打招呼,“你去哪儿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哦,我休假了。”康爵回答。 “工作狂居然也会休假,真少见。玩得愉快吗?” “还不错。” “你来得还真是时候。”海棠对聂赏冬哼笑,又面向康爵,“我们改天再聊,我会打电话给你。” “好。”康爵笑着,海棠转身走了。 “她看上你了?”聂赏冬笑问,“她男朋友可多着呢。”康爵只是笑笑,不作答。她又问,“到底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 “你找我干什么?” “请你吃饭,为了答谢你上次陪我去看歌剧。” “不用了,我上次去是因为我刚好也想看。” “一起吃顿饭你也总想拒绝我,对我太无情了。” “我们总私下里见面,别人会以为我们想复合。”他微笑道。 “我是这么想的。”她扬眉笑答,他看着她,她就哈哈笑,“我开玩笑的!” 正在这时,一对男女的出现立刻引起sao动,尤其是那名女子,比聂赏冬刚才的风头还要大—— 梁雪庭一袭黑白相间的吊带裙,粉色紧身胸衣故意露出一条边。什么饰品也没戴,长发高高绾着让人不得不注意她丰腴的胸脯与雪白的皮肤。一双银色高跟鞋十二公分,如一柄匕首直刺男人的心。她的手吊在一名中年男人的手臂上,那人正是她的老板朱杰。 “那是梁雪庭嘛,她和朱杰在一起!”聂赏冬说。 只见那两人一路与宾客打招呼向这边走来,朱杰笑道: “Alvin,聂小姐。”与二人一一握手。 “朱总。”康爵和他握手,又对梁雪庭伸出手,“梁小姐。” “康先生。”梁雪庭浅笑,并没像其他女人那样对他放电,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笑意很深的眼神望着他和聂赏冬,令他很不舒服,“我们又见面了。”她对聂赏冬说,神情优雅得体。 “你们认识?”朱杰笑问。 “认识。”梁雪庭笑答。 “没想到梁小姐还记得我,对那么尴尬的场面记忆得那么深。”聂赏冬实在不愿与这种人说话,也不想再提上次精品店的事。 “忘了谁也忘不了聂小姐,这么优雅的人居然能说出那种……那种话,不一般。看起来你的胳膊倒是没事了。”梁雪庭浅笑。 她的声调令聂赏冬很不快,因为那语气充满了嘲讽。她冷冷地看着她,梁雪庭则含笑望向朱杰,朱杰便说句“失陪”,两人走了。 聂赏冬瞪着雪庭,没说话,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整场,康爵一直都由聂赏冬陪同,好像她不是单独来参加而是来做他女伴的。宴会结束后,理所应当地,他们一起退场。他随口问: “开车来了吗?” “没有。”她回答,“别人送我来的。不介意带我一程吧?” 康爵自然无法拒绝,两人走到酒店的门廊下。梁雪庭和朱杰正站在门口等车,双方又寒暄一番。梁雪庭的目光始终让康爵很不舒服,那一对敏锐的眼眸像刺似的扎着他。随后两人先离去,只是梁雪庭虽然一直盯着他,却在临走时看也没看他,让他迷惑不解。 “那个梁雪庭好像认识槟榔。”聂赏冬突然说,康爵看着她,她笑道,“忘了我和你说过在名品店的事了?那天她们很亲密。” “是吗?” “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认识的,梁雪庭很不老实,听说和不少富商有绯闻。不过看她们上次像联盟似的好像早就认识了。那次在名品店打得噼里啪啦,我才知道槟榔原来那么厉害。” 康爵没搭腔,司机把车开过来,他带她上了车。 午夜十二点。 莎莉娱乐城里,休息间抑或称之候客区,照例乌烟瘴气。 “菲娜姐,外面有人找,四号包厢。”领班进来说。 “是谁?”菲娜掐灭烟,问。 “上次那个女的。” 正在补妆的真真闻言,看菲娜一眼。菲娜眉一皱,出去,来到四号包厢,推门进去,看向坐在里面戴墨镜的女人,问: “你怎么又来了?” “想不想和我再做笔生意?”聂赏冬笑问。 “什么生意?” “你先坐下。” 菲娜坐下来,道:“关于苏槟榔的事我已经全告诉你了。” “现在不是苏槟榔,是那个明星。我问你,那个叫梁雪庭的明星到底和苏槟榔是什么关系?上次我来时,你和我说从前和苏槟榔关系密切的梁雪是不是就是梁雪庭?梁雪庭也是从这里出来的?” “你现在不是律师又变成娱记了?” “告诉我全部细节,这就是你的。”聂赏冬把一叠钱放在桌上。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苏槟榔到底犯了什么案子你要调查她?梁雪庭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是你的客人,你不能问为什么,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这钱就是你的了。这外快你不想赚吗?那好,我找别人问也可以。” 菲娜忙按下她要拿走钞票的手,笑道: “你急什么?我告诉你!告诉你就是了!不赚白不赚!” 聂赏冬浅笑,她用录音笔记录下菲娜的全部叙述,又问: “没有其他证据吗?比如照片?” “我和她们是对头,难道还会一起合影?” 聂赏冬没说话,留下钱,说: “你应该知道别人问你是不是认识我,你该怎么回答。” “我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你?!”菲娜明白地笑道。 “这就对了。”聂赏冬说,起身匆匆走了。 她刚走出去,正巧遇到走廊上的真真,二人擦肩而过,真真盯着她瞧。这时领班过来说: “真真姐,六号包厢宁总来了。” “哦。”真真回答,一把拉住领班,“小桂,刚才那个女的是找菲娜姐的那个吗?” “对啊,就是她。”小桂肯定地说。 真真闻言,眉头皱了皱。 白朗来到聂赏冬家时,她正坐在露台上喝咖啡。他问: “这么急找我干什么?” “随便聊聊。”聂赏冬开心地道,为他倒咖啡。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坐下来。 “你知道苏槟榔原来是干什么的吗?”她笑说,“我想你一定猜不出来,她是娱乐城的公关小姐。说白了,她就是**!还有现在的那个明星,叫梁雪庭的,和她是一路货!” “又是谁告诉你的?” “我查到了她从前工作过的娱乐城,那里的人亲口告诉我的。” “所以呢?” “他们都不会知道她的身份,看她平时一副清纯模样,其实骨子里却是那种货色,我要当众拆穿她!” “也许他们知道。” “不可能!如果他们知道,根本就不会和**混在一起!” “Sasha,这招太过分了。像槟榔那种女孩,就算她从前真的是,也一定是迫不得已,你这是在揭人伤疤。”他劝诫。 “我不能让那种人欺骗Alvin,像苏槟榔那样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女人,她根本配不上Alvin!” “这两个词应该形容你自己才对。” “Randy!”她大怒,“怎么,才没几天,连你的魂也被那个小妖精给收去了?你忘了你答应过要帮我了?” “我这是为你好。我不赞成你的争取手段,你现在是算计他们,算计来的感情是不会长久的。况且Alvin对你不可能再有别的感情,就算你真的点燃他的某一种感情,那也不是爱情,是欲望。你以为你拆开他们,Alvin就会和你发展吗?他身边的女人多的是。” “这是我的事,你只要负责帮我做就行了!”她冷冷地道,“除非连你也爱上她了,难道你想联合她来对付我?” “好吧。要我帮你做什么?”他面对她的怒意,无奈地问。 “你约他们到莎莉娱乐城去。你和孟辙关系不错,可以约他们去那里。我会想办法把苏槟榔也带去。” “你的心机太深了,这我没想到。”他摇头说。 她拉过他的手,道: “Randy,我是真心喜欢Alvin,你说过我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帮帮我,就这一次,我只想让Alvin回头。” “你以为把他们拆开,他就会回头吗?” “至少我努力过,我就不会后悔。” “可你在伤害另一个女人。” “他们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如果他们的感情真的牢靠,早就该有结果了,就算我用多少方法也拆不开。我求你,帮帮我!” 白朗看着她,沉默了半晌,说: “知道吗Sasha,如果有一天我能清醒过来不再这么愚蠢,那我一定会离你远远的。”他说完,起身走了,一口咖啡没喝。 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可她让他做的却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但他无法拒绝。 闹市区的豪华公寓。 康进回到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那是一栋四室两厅的空中别墅,是他的独立空间,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对他来讲,其他地方都是那些女人的天地,只有这里才真正属于他。 这些年他一直都这样想,可是现在,他却发觉独自一人并不那么好过。自从和槟榔在一起后,她的家逐渐取代这里,他偶尔也回来,但并不会如此时的孤独寂寞,也许还有些百无聊赖。 他坐在卧室六角形的观景阳台前,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望了许久,也犹豫了许久,终于拿出手机拨通槟榔的电话。 此时槟榔正在家写功课。她从桌上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康进的来电,便心里一沉。犹豫着,她觉得是该好好处理一下他们的事了,而在电话里说会比面对面争吵要强,她接了。 “你在哪儿?”他轻声问。 “有事吗?”她平淡地反问。 “你现在在哪儿?”她的话令他怫然,便加重口气又问一遍。 “我在家。怎么,你给我打电话是想通了,要和我分手?” “你想都别想!”只几句话,康进就被她激怒了。 “康进,我们该好好谈谈,这样僵持下去其实没意思。”她安静地说,“我们分手吧,你身边的女人那么多,比我年轻漂亮的多了,不差我一个。如果你是因为我收了你很多东西你心里不平衡,那么除了当初你答应我的两间商铺和两套房子外,其他的珠宝、房子、车我都可以还你。你给我多少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默然了半晌,冷笑:“那给你开餐厅的钱呢?” “那是你自愿给我的!”槟榔脱口说,旋即又拉回声调,“当然如果你要,我可以慢慢还你。餐厅在赚钱,我会一点点地还给你。” 康进又一阵沉默,突然狠狠地说:“苏槟榔,你可真够狠的,你是我见过的女人里最冷酷的一个!”停了停,他淡淡地问:“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了?你说实话,也许我会考虑放了你。” “和别人没关系。”她回答,当然不能说‘有’,更不相信他会放过她的话,“我们根本就不该开始,现在也该早点结束了。” “当时在一起时,你为什么没想过我们不该在一起?” “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从开始到现在我都知道。当时是环境逼我,现在我该纠正错误了。” “所以你就过河拆桥?你最狼狈时是我给了你一切,现在你不需要了,就想离我远远的?” “我已经给了你我能给的一切。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陪了你五年,我也答应我会把不属于我的还给你,我不欠你什么。我知道你改变了我的一生,我也会一直记在心里,可我不能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我也不能忍受你在别的女人那里想起我时才会回来看我一眼。” 他没说话,半刻之后,突然道: “我是不会和你分手的,你也最好别让我查出来你外面的男人是谁,否则无论他是谁,我都不会饶了他!”他说完,挂断电话。 又这样悬着没结果,槟榔很烦,心里忽地被忧郁笼罩,就像城市上方被云盖住的天空。 康进比她更窝火,这样冷酷的女人,这样决绝地说会把一切都还给他!五年的相处,如今却什么也没剩下! 塔扑集团。 合作会议结束后,康爵对海棠笑道: “如果这次的计划能顺利进行,我们就能迅速打入市场,争取在五年内占据这个领域的主导地位。” “还有一些细节问题需要考虑一下,至于以后怎么样现在倒不用想太多,把现阶段的事精益求精地做完才是最重要的。”海棠微笑,站定脚步,对他发出邀请,“不早了,一起吃晚饭怎么样?” “我今天约了人。”他含笑作答。 “女朋友?” “对。” “哦,那真遗憾,只好改天了。”海棠笑说,拿出手机拨号码,没想到康爵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陌生的号码,便立刻按拒接,这举动引来她的咯咯浅笑,“那是我的手机号码,有时间打给我,我们也可以开个庆功会。改天去夜店玩玩,热闹一下。我先走了,可别为我约会迟到。”说完,款款离去。 Red&Black。 可安递给槟榔一张单子,道: “这是新的供货单,货都齐了,你查看一下如果没问题,明天就把货款打过去。” 槟榔接过来看,这时门被叩响,康爵从外面进来。她粲然一笑,在单子上签字让可安走了。他移近,笑问: “可以走了吗?” “嗯!我收拾一下就好了!”她忙说,手里倒是有条不紊。 “吃泰国菜怎么样?我在我们上次去的泰国餐厅订了位子。” “好啊。”她扬眉笑答。 “那走吧。”他说,转身先往外走。 这时槟榔觉得两人之间怪怪的,仅仅一个月没见,可他对她的态度似乎有点冷淡,看她的眼神也与在美国时大不相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总之他们似乎变得有些生疏了。 在车上一言不发,开到常去的泰国餐厅前停下,一样的包房一样的人,约会总觉得有点像例会。 “你最近很忙吗?”吃饭时,槟榔问。 “还好,有一点。你最近怎么样?开学了,课程紧吗?” “应该习惯了,现在不像上学期那么忙了。” “那就好。餐厅怎么样?” “挺好的。” “忙吗?” “还行。最近孟辙去冲绳看他姑妈,所以四家店都要我来管。”她笑说,“对了,听说你们公司已经成功并购了‘信富’的软件开发业务,恭喜恭喜!”端起酒杯敬他。 “谢谢!”康爵与她碰杯,含笑喝一口,“你怎么听说的?” “我也有很多专业消息的。”槟榔挑眉,他“哧”地笑了,她又说,“我还以为你会早点给我打电话,没想到你忙了一个月。” “并购案刚刚成功,有好多事要做。你也可以打给我。” “嗯。”槟榔虚应,问,“小柔开学了,现在已经上二年级了,你去看过她吗?” “我最近没什么时间,你去看她也是一样的。”他漫不经心。 她沉默了一阵,含笑提议:“等下我们去看场电影怎么样?” “好啊。”康爵答应了。 看电影是今天计划外的活动,两人去买电影票。离电影开场还有半个小时,槟榔挽着康爵在步行街上闲逛。初秋的夜晚比仲夏夜凉爽许多,星星因为商店的霓虹灯而在黑个色的天空上似乎反射着红光。青砖路上的人不少,多半是情侣,相互偎依,在商店的橱窗前走过,看看五光十色的夜灯与熙攘的人群,享受着平凡却真挚的乐趣。 “我一直很想就这样和你在街上走,”她挽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上,“不是在国外的街道上,而是在这里,就我们,像普通人一样看看橱窗、逛逛商店。” “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这么做吗?”康爵说。 “有时我希望自己是个有钱人,有时又希望自己能像普通人一样自由自在。”槟榔低声道,笑问他,“是不是要求太多了?” “也不会,我有时候也这么想。” “如果我们能永远在一起该多好!”她叹息说,“我们在一起,即使会吵架无聊也没关系!只要在一起,什么都会好起来!” 康爵没做声,槟榔突然看到身边的橱窗,“呀”地一声,立刻拉他停住脚步。他们站在橱窗前,那是一家婚纱店的橱窗,假模特身上洁白的背心式婚纱被射灯渲染,上面的蕾丝与水钻熠熠生辉。 “好漂亮的婚纱!”她大声赞叹,惹他看她一眼,她笑问,“很漂亮,对吧?” “还好。”康爵心不在焉地回应,拉着她说,“我们还是走吧,电影要开演了。” “等一下嘛,还来得及!我今天在上班时,在街上遇到两个结婚车队呢,最近结婚的人真多。你觉得哪种款式好?我喜欢抹胸裙,背心裙太保守。不过我看过一款吊带婚纱也很漂亮。” 康爵没看婚纱,而是看着她。 “你觉得我穿哪种款式好?”她兴致勃勃地问。 “哪种都好,到时候再定。”他敷衍地回答,“好了,走吧,电影要开演了,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他说完,自己先走了。 槟榔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怏怏的很不快,恋恋不舍地望一眼橱窗里的婚纱,忽然委屈而失望。她闷闷不乐地跟在他身后,像条可怜的小狗,可他却丝毫没有关注她脸上的表情。 电影很无聊,散场后,两人似乎都有点没精打采。 回家后,康爵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打电话。槟榔洗过澡,坐在窗前的沙发上一直在看书。也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他进来,随手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笑问: “你洗完了吗?” “哦。你去洗吧。” “嗯。”他答应,径直步入浴室。 槟榔坐在沙发上,突然心里发烦,叹了口气,站起来上了床,用被子裹住自己,望着顶棚的吊灯,却什么也不愿去想。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把她吓了一跳,抬头去看,康爵的手机正在闪。她抻长脖子去看屏幕,来电显示的姓名为“海棠”,这显然是女人的名字。她愣愣地,不知该不该把手机给康爵送过去。此时铃声戛然停止,紧跟着一条短信进来。她望着那条未读信息,心中多出了一丝警觉,可她并不愿偷看,因此内心有些焦灼。 正在犹豫之际,浴室门打开,她心头一震,忙躺回去抓起书看。康爵满身湿气地出来,站在床边,拿起手机瞧了瞧,眉一皱,似乎把短信删了。槟榔用余光看着他,踌躇了半晌,笑问: “康爵,海棠是女的吗?” “嗯?哦。她是信富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哦。漂亮吗?” “还可以。马马虎虎。”他心不在焉地回答,躺下来,说,“睡吧,我关灯了,明早我还得早起开会呢。” “好。”她答应,放下书,躺下来。 康爵关灯,两人躺在黑暗里。槟榔用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棚顶,内心惆怅。可是许久之后,她发现康爵已经睡着了。于是她只得叹了口气,背过身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几天后,她抽空去看康飖,从纽约回来她一直没去过。不想刚进康飖的办公室,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抹胸婚纱的假模特。 槟榔见了很喜欢,眉开眼笑道:“哇,好漂亮的婚纱!” “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康飖正在摆弄婚纱,回头抱怨,“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出去转转,给你带点礼物。”她将手中的纸袋递给她,里面是奇特的纪念品,“这是你的新作品?又要开发布会吗?” “不是,是人家订的。”康飖回答,整理好荷叶边,“哎,我说你,你和康进结束了吗?” 槟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怎么了?” “康进最近总会带一个小妖精到这附近来,你也知道这里全是名品店,他带她来逛街买衣服。” “谁啊?魏云裳?” “不是,又一个。梁雪庭前几天来过一次撞见了,她说那女的是个新演员,叫什么文莱。” “干吗不叫迪拜?” “谁知道?!” “梁雪庭来过?” “嗯。我们一起吃晚饭,顺便去喝一杯。她酒量真不错,一瓶龙舌兰,怎么也没怎么样!” “听起来你好像很欣赏她。你是不是打算甩了我和她好?” “我又不搞同性恋。谁和你说这个?!我是在问你,你和康进到什么程度了?” “飖飖,如果你指望康进能为我守身如玉,那你还不如去希望世界大爆炸。再说他干什么关我什么事?!” “你和他彻底分手了?” “我还真希望那样!”槟榔说起这个就心烦,上前摸那件婚纱,“这婚纱真好看,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想结婚了?” “不结婚也可以喜欢婚纱呀,我最喜欢的衣服就是婚纱。” “这种衣服只能穿一次,却足以让你下半生乱七八糟。” “不会啊,还可以改短再穿一次。” “结婚说穿了就是因为头脑一热,而且也可能是为了继续双方关系而编造的骗局。” “感情欺骗除非是隐瞒婚史,其它的根本不算欺骗,因为都是你情我愿的。这件婚纱做完了吗?” “还要改改。你那么喜欢,等你结婚时我免费给你做一件。” “真的?你可别反悔!” “当然不会!”康飖给婚纱系蝴蝶结。 “走吧,我请你吃晚饭,去吃淮扬菜。” “还是去素菜馆吧,最近适合吃素,秋天需要保养皮肤。” “也好,请你去素菜馆吃素。”槟榔盈盈笑答。 康飖二话没说,拎起包和她走了。 两人去素菜馆大吃大喝。席间,康飖笑问: “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听说你去度假了。” “嗯。去纽约了,也去看看美国的大学。” “是吗?”康飖笑了笑,“看来你现在已经是深陷沼泽地里无法自拔了。” “别说的好像我现在是在‘浴血奋战’一样身临险境好不好?” “唉!槟榔,你已经迷失了!”康飖笑叹,吐出特文艺的一句。 “是啊,也许吧!”槟榔叹道,她也承认。顿了顿,她忽然想起来,问,“对了,飖飖,你会做杏仁巧克力饼吗?” “杏仁巧克力饼?” “是啊。” “会啊,那是我外婆从前最拿手的点心,用的是独门秘制配方,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那个,会发胖。不过那道点心Alvin一直很爱吃。”康飖在回忆从前,这时忽然醒悟,“哦!我知道啦,你是想和我学做这道点心对不对?苏槟榔,我说你完蛋了,居然要特地学做这个,看来你真完了!弥足深陷啊!” “好啦!”槟榔因为她的取笑而有些不好意思,“你教教我做这道点心,我很想学。” “行,今晚你跟我回家我教你。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去喝一杯吧,我已经好久没出去喝酒了。” “好啊。”槟榔一口答应。 她想学做杏仁巧克力饼回去做给康爵吃,因为在加州时,他的表情似乎很怀念那道杏仁巧克力饼。她想让他高兴,如果他能从甜点里得到安慰而感到开心,她也会很开心。 饭后,两人去一家夜总会玩。走进去时,只见里面乌烟瘴气,灯红酒绿,连人都是迷乱的。 “这里是新开的,刚开了一个月,上次和雷霆一起来过。这里每周三午夜,都会有一场主题表演,可好玩了。”康飖笑说。 “现在才几点,人居然这么多?!”槟榔东张西望,没想到这个随意的举动却使她的目光迅速定格,那一秒让她看到的情景足以令她怒意翻涌、血液沸腾—— 她看到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张桌前,一群男男女女围在一起说笑喝酒。康爵是其中一员,不时哈哈笑,谈笑风生,而身边娇媚的美女则靠着他,不断地与他咬耳朵、劝酒,甚至用纤纤柔荑将新鲜的水果送进他的嘴里。他的表情像所有花花公子一样高傲而自鸣得意,这种得意大概是来自于能对许多女人的完全驾驭。 “是海棠。”康飖扬眉道,看一眼槟榔,“她还真和Alvin混到一起去了。她早就对他有意思,没想到这次的并购,海胜把业务和女儿都拱手送人了。” “那就是海棠?”槟榔抖着声音问,腿直发软。 “嗯。” 槟榔没说话,看着那场景,脸色发白。这时只见康爵突然伸手将海棠揽在怀里,海棠娇笑着往他身上偎。他拿起酒杯递她,她就在他手里喝得满脸通红。槟榔咬着牙,肺子像烧起来了似的。海棠旋即拿起酒杯灌康爵,他并未拒绝,仰头把酒全喝了。 “哈,还有海洋,我们去打个招呼。”康飖笑道,向那桌走去。只需要不到五步的距离,而五步之外康爵居然没发现槟榔的存在。 “这么巧!”康飖走到众人面前,笑说。 康爵这下终于看到了槟榔,迅速把海棠放开。 “飖飖,这么巧,你也来玩吗?”海棠的堂兄海洋立刻起身,色狼似的盯住康飖赤裸的肩头,“我好久没看见你了,你也来玩?一起吧!这是谁?” 他看向槟榔衣服底下的胸脯。他长得不好看,槟榔心里对他的眼神很反感。他对她伸出手: “你好,我叫海洋。这是我的名片。” 槟榔和他握手,默默地接过他的名片。这时康爵终于开口,不知为何,语气有些狼狈: “你们怎么来了?” “出来玩玩,碰见你,来打个招呼。”槟榔面无表情地道,“飖飖,走吧,这里太吵,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完转身走了。 “那我们先走了,拜拜,海棠!”康飖旋即道别,对海洋笑说,“我得走了,改天见吧。”轻拂一下他的肩膀,勾魂摄魄的眼神让他无从反抗。他眼看着她扬长而去。 康爵望着槟榔冷硬的背影,知道自己又惹祸了。 钢琴酒吧,槟榔和康飖坐在吧台前。 “给我调一杯血腥玛丽。”她对调酒师说,又问康飖,“你喝什么?我请客。” 康飖就对调酒师道:“螺丝钻。” 调酒师依言调出两杯酒,槟榔的手机在包里响不停,她拿出来,将铃声改为振动。康飖只作没看见。 槟榔盯着杯里血一样的液体,笑道: “多像血,让我想起了吸血鬼,还有血腥玛丽,听说还有这种通灵游戏。” “我就玩过。” “你玩过?” “嗯!”康飖挑眉,一副勇敢者的模样。 “那种游戏可是‘找死游戏’。” “你看我死了吗?” “你真玩过?”槟榔认真地问。 “骗你的!”康飖喝着酒笑说,槟榔“哧”地笑了,“不过我从前玩过很多东西,这倒是真的。”她又道。 “比如呢?” “比如?开裸体派对、飙车、酗酒狂欢,多了,你能说出来的我几乎全做过。” “还真没有你不敢玩的!” “当然了。没有我不敢的事,只有我不愿意的事。你要知道,这是一种生活态度,只有有这种生活态度,你才能真正地掌控自己的生活。你可以做一件事,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随时放弃一件事,但那也是因为你愿意,而不是因为害怕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其实不是所有事都可以那么肆意的,有时人会随波逐流。” “如果真的随波逐流,那也是一种选择。因此既然要随波逐流,就要心平气和地去做,去放弃那种因为无法反抗又需要强迫自己只能去做而产生的不良情绪。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你和我一样知道自己要什么,你的目的性很强,我也很欣赏你借着男人往上爬却还没有失去自我的能力。” 槟榔笑笑,沉默了良久,吞口酒,说:“我觉得心里很乱。” “当然,现在你是在迷失自己。”她啜着酒,漫不经心地说。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我觉得从前离我越来越远,我好像已经不认识自己了。我现在越来越无法掌控自己的事,一切发展都出乎我的意料,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每天接触的人。我曾经一度很羡慕有钱人的圈子,可一旦走进来,我就后悔了。我的出身、我做的事情,还有……我说不出来,我觉得我每天都过得很难受。” “不是有钱让你难受,是因为你不像从前那样缺钱,所以你有了钱之后就要去追求感情,这个过程让你难受。没关系,这个过程会让所有人难受。再说你还不算真正有钱。” 槟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叹口气。康飖笑道: “别告诉我你现在是自卑。” “我是这么想的。” “那是最没用的。说实话,如果你现在不想生活在这个圈子里,你完全可以退出去,去做别的事,没人会拦你。可你能做到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好想想。最好的解决心烦的方式是,如果解决不了让你一直焦心的事,那就干脆放弃,因为很显然你的体质对这件事过敏。放弃并不丢人,没勇气放弃才是最丢人的事。” 槟榔啜口酒,想了良久,问: “你说女人的过去会不会让男人觉得很在意?” “如果你在意,别人就在意。难道你认为别人对你的想法比你自己对自己的想法还重要吗?” “有时我会把自己想象成百毒不侵,可一旦真发生事情,我还是会方寸大乱。” “这很正常,不会未卜先知的人都会乱,关键是乱多久才能去解决问题。就像人失恋,所有人失恋都伤心,关键要看从伤心到不伤心的时间是一个月还是一年。这会影响人生的效率和品质。”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有一件事,比方说,别人告诉你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让你实现你最想实现的愿望,你就等啊等,可是越等心就会越慌。偶尔这个人会在某些话上给你自信,可你还是要等。就好像一件事明明抓在你手里,可你却感觉不到,所以会有一种忽上忽下、起伏不定的感觉。” 康飖一阵沉默,然后喝口酒,回答: “首先这件事真的被你抓在手里了吗?如果真抓住了,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其次,那个某一天究竟是哪一天?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知道吗?难道你的人生就要在等待中度过吗?还有,如果是别人给你的愿望,而愿望一时半会儿还实现不了,建议你还是听听算了,因为对方很有可能只是随便说说。现在没那种会为自己说的每句话都负责的人。” “四年。”槟榔说,“如果时间是四年呢?” “四年?知道四年是什么含义吗?我们算一算。四年,一千四百六十天,三万五千零四十小时,二百一十万零两千四百分钟,一亿两千六百一十四万四千秒。而一个人的心每秒都会变,四年的时间会变一亿多下,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 槟榔没做声,康飖说: “人呢,真傻不可怕,傻人有傻福。可如果聪明装傻,那就是明知道死路还要走,这才是一项真正的‘找死游戏’。” 槟榔还是没做声,过了一阵,叹道: “‘当她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康飖顿了顿,扑哧笑了,说: “要爱又兼有理性是不可能的。我猜你今天不会再想学做杏仁巧克力饼了吧?” “我今天没心情,改天吧。”槟榔回答,对她举杯。 康飖不再说下去,举杯,与她碰了一下。 槟榔喝一口血红的酒,这酒并不难喝,也不算烈,但一入口,却酸酸的,很难再入喉。 次日中午,她坐在办公室里,看本月从各店传来的报表。巡场回来的可安整理好东西,说: “槟榔,我想下午请个假。今天是小正的生日,他只有半天课,我想接他出去玩玩。这月的总结我回去写,明天正好交给你。” “嗯,你去吧。”槟榔翻着报表回答。 可安高兴地拎起包,不想刚走到门口,康爵竟从外面进来。两人擦肩而过,他走进来关上门,对槟榔讪讪地笑。 槟榔犹坐在椅子上,从报表里抬头看他一眼,一语不发,表情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 “我昨晚给你打了一晚的电话,你怎么不接?”他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问。 “可能我没听见。”她继续看手中的报表,淡答。 “你至少在晚上临睡前也能看到来电显示。我很担心,可你却不接我电话。”他因为她的语气有点不悦。 “你现在是在责备我?”槟榔冷冷地盯着他,问。 “我知道你在生气昨天的事,可我和海棠真的没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只是合作伙伴是朋友,也许大家喝醉了玩笑开得有点大,但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她看着他,反问,“你知道我昨晚看到你们玩得那么疯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吗?原来你和所有男人都一样,对漂亮的女人像花痴,甘心上她们的当,让女人们对你顺服对你浓情蜜意你就会觉得自己胜利了。那场面,真够……算了!我不说了!”她挥挥手,她已经很累了,不愿再在这上面费口舌。 “我是个商人!”康爵竭力为自己辩解,“我有时候需要应酬,需要和那些人玩玩闹闹,逢场作戏在所难免。可那并不等于说我就移情别恋了,就花心了!有时我也身不由己!” “你居然找这种理由!”槟榔感觉很可笑,“这个理由我看都被男人用烂了!逢场作戏?那么请问你指的做戏是什么呢?陪女人喝酒还是和女人上床?如果作为一个商人必须要做这些,那看来又多了一种行业来抢脱衣舞男的饭碗!”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不要又开始胡搅蛮缠好不好?”她的话让他感到刺心又狼狈。 槟榔脸色一变,看着他说: “康爵,听好了,昨晚的事我完全接受不了,我同样也接受不了你的解释!今后你不要再对我说你‘逢场作戏’,这话你说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去巴黎前因为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正经的女人,第二次是因为一个千金小姐,两种人都有了,这理由使用的次数够多了!我不和你计较昨天的事,你不用再说了,既然你知道做错了,我原谅你!” “什么叫我做错了?我哪里做错了?”康爵提高音调。 “你没做错那你来和我解释什么?来解释你没做错?行了康爵,我不想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和这种事就跟你大吵大闹,这次的事就算了,可我不希望再有下次。我现在不想再告诉你男人和女人该怎样保持距离,你比我清楚。我到现在仍认为你只是喜欢玩,可我相信你对我还是认真的,我也相信海小姐对你没有任何特殊意义。可是如果昨天的事再次发生,我再看到有女人那么亲热地对待你,就算是你喝醉了我也会认为你是在欺骗我,因为我已经对你说过了,别和别的女人再有那么亲昵的举止。记住,你只有三次可以为同一个女人欺骗我的机会。”她伸出三只指头,表情异常冷静。 “好好好,算我错了!”他举手投降,“算我错了,行了吧?你就别再生气了,我们何必为这种事成天吵个没完。我有礼物送你!”他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她。 槟榔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只紫色的盒子,装着钻石手链。她面无表情地拿出来戴上,生硬地说: “很漂亮。” “喜欢吗?”康爵以为她气消了,笑问。 “嗯。”槟榔点头,“可如果三次以后,皇冠也没用了。”她说完站起来,收起桌上的文件。 “你去哪儿?”他起身问,“一起吃午饭吧?” “今天不行,我要去紫店,然后去银行。你不是很忙吗,用不着为这种事就放弃工作陪我,我没那么小气。”她阴冷地说。 “那我送你吧。虽然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可我们去吃三明治总来得及。”康爵笑道,献殷勤要接过她手里的文件,“我帮你拿。” “不用了。”槟榔冷淡地说,可还是硬被他拉走了。 争吵显得索然无味,不想再吵,因为对争吵已经厌倦了,也因为没什么好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