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夜幕时分。 槟榔已经两天没上班了,并且音讯全无。可安很着急,康爵每天都会打来电话问槟榔上班没有,她预感到似乎出了什么事。小翠还一脸八卦地说,她怀疑老板是不是因为社交关系太复杂所以被挂掉了,问要不要报警。可安也很紧张,赶紧打电话问孟辙怎么办。 孟辙正忙着关注上涨的地价与紫店的进度,他和槟榔达成一致不仅要在那个地段赚翻,还要让他们的西餐厅在那里成为最正宗知名的西餐厅。现在他听说槟榔失踪了,登时愣住了。打电话给康爵,康爵沮丧到了极点,有气无力地告诉他槟榔已经失踪三天了,他报了警,因为怕她被绑架。 这消息就像晴天霹雳,来得太突然,孟辙一时也弄不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康爵得了妄想症。他打电话问康飖是不是真的,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只好也在猜槟榔去哪儿了,因为他是这些人里除了康爵以外和槟榔最近的人。他陷入沉思,以他对她的了解,如果是因为吵架吵得很厉害的话,她绝对会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纳闷,因为她的性格其实很独立。那她能去的地方,如果她事先没考虑过的话,她的第一种选择肯定是她原来的家。过了这么久,如果不是被绑架,而她又需要有地方休息,那一定是在那里。他想康爵是凌晨去的,而槟榔也许是在天亮后才回家的。 他决定去她家碰碰运气,开车前往。保安一听,连连点头说苏小姐回来了,三天前就回来了,就在她男朋友找过她以后。而且他还很神秘地告诉孟辙,苏小姐很古怪,全身都被雨浇透了,鞋跟也掉了,好像遇到了什么事。 孟辙道了谢,心里终于轻松起来,因为他也怕她被绑架了。 在大门处按门铃无人应,他只好请保安帮忙开门,然后上楼去按她家的门铃等她开门。可是按了两下也没人应,他有些急了,继续按门铃,高声喊: “麻雀,是我!孟辙!就我一个!你开开门!” 可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他心里突然害怕起来,下意识似乎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继续想,只能不停地按门铃,大声问: “麻雀,你在里面吗?你不开门也出个声,让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要让我担心!麻雀!” 然而根本没人回应他,里面鸦雀无声。他用耳朵贴门,听不到任何响动。他这下心急如焚,不停地连按好几下门铃,按了一阵,确实没人应。他刚转身想找人开锁,电梯门“呼”地滑开,康进一手放在西裤口袋里,慢悠悠地从里面出来。见他在这里,一愣,问: “你来这儿干什么?” “麻雀在里面不肯开门,我怕她出事了!”孟辙像遇到麻烦的笨蛋看见了精明人一样地急切。 “槟榔?她不住这里了。”康进慢条斯理地说。 “不是,保安说她回来了,可她不开门,我怕她出什么事了。” 康进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像被传染了似的也有些心慌,眉一皱,他上前输入密码把门打开。 好久没住人的房子虽然不是太脏,但也充斥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两人一进门,突然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孟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大喊“麻雀”,康进却一眼看到被丢在楼梯上断了跟的高跟鞋。他心里一乱,迅速上楼,孟辙见状跟了上去。两人来到二楼槟榔的卧室,康进去推那门,门却是从里面反锁的,打不开。他们似乎都猜到了什么,康进赶忙去找出钥匙把门打开。 室内因为好久没打扫,感觉不是很干净。窗帘拉得紧紧的,槟榔安静地躺在床上,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地上乱七八糟地散落着她脱掉的衣服。两人奔到床的两边,孟辙伸手去摇她,一摸之下却发现她身上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另一头的康进也看见了,瞅他一眼,他赶紧收手转过身去。康进在她身上一摸,全身如火碳一般。这时孟辙突然看到自己脚下满地的药片,顺着散落药片的方向望去,他在远处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只药瓶,过去拾起来,大惊,对康进说: “这是安眠药!” 康进见状也惊慌失措,心像被吊起来似的七上八下。虽然她还是活着的,可他心里却紧张得怦怦乱跳。好在脸上并没露出来,照样气定神闲,命令他: “你先出去!”说着走进衣帽间拿出贴身衣服给槟榔穿上,然后用大衣将她一裹,从床上抱起来,快步走出门。 孟辙的脑子一片空白,紧跟着他跑出去。两人乘电梯下楼,奔出大厦,到门口,康进的司机将车开过来,孟辙迅速打开车门,让他上车,把车门甩上。康进对司机声音不大但急迫地说: “快!去医院!” 司机风驰电掣地往医院开,孟辙跳上跑车紧随其后。 医院。 孟辙和康进站在走廊上,各怀心事。门开了,医生走出来,两人赶紧上前,康进问: “医生,她怎么样?” “康先生请放心,她并没有服用过量的安眠药,不过因为着凉再加上有些疲劳过度,免疫力很低,所以导致高烧,已经引发了肺炎,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那她没什么危险吧?”康进担心地问。 “暂时还没有,只要能退烧就没事了。 两人这才放心。医生走后,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康进说: “你先回去吧。” 孟辙迟疑了一下,不好反抗,只得答应:“那我先回去了。” 康进见孟辙离开,这才走进病房。他站在床前望着昏迷不醒的槟榔那削瘦而蜡黄的容颜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坐下来,伸手轻轻地拨开她额角的碎发…… 康爵家现在成了集会地。 他坐在沙发里等电话,没精打采,胡子也不刮。他固执地认为槟榔一定是被人绑架了,不然她绝不会这样音讯全无,让他担心。 雷霆和康飖坐在一边,冠玉站在墙角里,三个人都看着他。 “你们说她有没有可能出去旅行了?”雷霆忽然问。 “那她也该带衣服吧?”康飖抱胸,满脸沮丧。 “也许她去买衣服了,女人心情不好时都会去买衣服。” “她不会。那种小气鬼根本不可能什么都不带,还没有预兆地就去旅行。” “那她真的被绑架了?” “不可能,”冠玉说,“已经三天了,被绑架总该有人勒索吧。” “那她会不会是想不开了?喂!Alvin,你们到底为什么吵架?你说出来我们好帮你分析,你别一声不吭啊。”雷霆推康爵,“你是不是又伤她自尊心了?” 康爵一句话不说,康飖给了雷霆一下子: “你别胡说八道!槟榔不会去寻死的!你打电话再去问问医院,那天晚上下着雨,也许是她生病了。” “我已经查过了,没有。” “也许你没查到。” “我都查遍了。” “那就再查一遍!”康飖大吼,把雷霆吓一跳,赶紧掏出手机。 冠玉拍拍魂不守舍的康爵,坐下来,说: “别担心,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许她就是不想让你找到她,想躲起来自己想想清楚。女人总是这样,或者她就是想让你担心。”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康爵像被打了兴奋剂似的“腾”地跳起来去开门,可惜进来的是孟辙。 “你怎么了?”他吃惊地看着他从未有过的仪容不整。 “你来干什么?”康爵因为希望落空,怒火中烧。 “来看看你。”他回答,问冠玉,“今晚是你们家的周年酒会,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人都丢了,我来帮忙,反正我爸会去。” “你也知道了?” “飖飖问我有没有见过槟榔,我才知道的。”因为他有过雨天收留槟榔的“前科”,所以康飖才问他。 康爵像泄气的皮球似的瘫坐在沙发上,孟辙观察他,问: “你和麻雀到底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吵架了。”雷霆代为回答。 “我又没问你。”孟辙继续问康爵,“吵架怎么能吵到让她失踪了这么久,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因为你不肯和她结婚?” 康爵还是没说话,孟辙又问: “再不然就是因为Sasha?” 康爵还是不发一语。孟辙也不再问他,对余人说: “好了,你们都坐在这里干吗?都去街上找。这里一共这么大,总能找到的。”说着给众人使个眼色。 其他三人会意,康飖对康爵道: “那我们出去再找找,你在这里等着,电话联系。” 康爵还是不说话,四人就走了。汉堡和路虎跳起来跟上康飖,她见康爵没反应,赶紧带狗们出了门。进入电梯,她迫不及待地问: “槟榔在哪儿?” “医院。” “她受伤了?”康飖问。 “她自杀了?”雷霆同时问。 “我也以为她自杀了,因为地上全是安眠药,也许她想自杀,不过她没有。只是发高烧,烧得很严重,并发肺炎。” 三人舒了口气,冠玉问: “那你刚刚怎么不告诉Alvin?他很着急。” “问题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你在哪儿找到槟榔的?”康飖问。 “在她以前的家里。” “可Alvin说她家没有。”康飖很生气。 “保安说他刚走她就回来了。” “赶紧告诉Alvin吧。”雷霆掏出手机,“如果他再找不着槟榔,我看该自杀的就是他了。” 孟辙马上拦住他:“你们听我说完,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因为很要命的问题是,我今天去她家找她时,敲了很久门也没开,结果正好遇到康进回来,好像是来拿东西的,因为我说时他还不相信她在家。他开的门,是我和他一起送麻雀去医院的,而且是他把她抱进急诊室的。所以如果Alvin去医院,也许他们会碰面。再说Alvin固执起来,也许会在麻雀昏迷时给她转院,到时候说不定会和康进打起来。况且麻雀现在人事不省,我们也不知道她想不想见Alvin,如果她醒来看见他,会不会闹自杀?” 电梯门“叮”地滑开,雷霆大叹道: “天啊!这下也太复杂了!” “不过康进和槟榔不是分手了吗?”冠玉问。 “也许他对她余情未了,”孟辙耸耸肩,“他很慌张。” “他当然很慌张,谁希望家里死人?”雷霆打死也不信,“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康进,他和你爸爸都熟了那么多年了,就连他和槟榔分手之后,身边的女人也一直没断过。哎?你们说,他知不知道槟榔和Alvin的事?” “应该不知道吧,”孟辙说,“不然不就乱套了?” 康飖岔开话题,问:“槟榔在哪家医院?我去看她。” “我们一起去吧。”雷霆说。 “算了,我自己去吧,不然你们三个男的去,人家还以为她私生活糜烂。” “难道她就不能有男性朋友吗?”雷霆嘴上说,“那我们到底要不要把这事告诉Alvin?” “先不要说,等我去看看,然后再决定。这事我来处理,你们三个该干吗干吗去吧。”康飖回答。 “你们说他们因为什么能吵成这样?”孟辙好奇地问。 “还能为什么?!”康飖冷笑,“槟榔如果不是实在很伤心,肯定不会躲起来。只是普通的吵架,她一定会来我家和我说。这次一定是觉得自己太狼狈,所以才会一个人撑着。” “太狼狈?那就是捉jian在床了!”雷霆大嘴巴地说出来。 孟辙和冠玉全吃惊地看着他:“不会吧?不可能!” “你们干吗这种反应?好像一个个都成了纯情派。凌冠玉也就算了,孟辙你瞪我干吗?我们三个都属于不劈腿就难受的类型,Alivn你忘了他是谁了,女人杀手!” “反正等我问出来,我会告诉你们的。哼!我猜得真没错!”康飖突然冷笑一声,对着大门口低啐,“bitch!” 这些人好久没听她用英文骂人家“贱货”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都往门口看,只见聂赏冬身穿套裙从外面走进来。 “谁敢和她说话,我就和谁翻脸!”康飖低声警告这群男人。 “可她是冠玉他老婆的表姐。”雷霆小声说。 “他老婆我都没理过,更别说他老婆的表姐了!”康飖冷道,踩着十寸高跟鞋大步离去,就在聂赏冬身边走过,把她当空气。 剩下的男人对聂赏冬讪讪地笑,她问: “你们都来找Alvin?” 雷霆只是笑笑,给她让位子,打手势请她上去,然后跑了。孟辙看聂赏冬一眼,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也走了。 聂赏冬莫名其妙,问冠玉:“他们怎么了?” 冠玉对自己未来的姻亲其实想告诫点什么,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拍拍她的肩,摇头走开。 聂赏冬一头雾水,不过没理他们,上楼,按响康爵家的门铃。 只按一声门就开了,康爵一脸兴奋,可在看见她时,立刻像受了重大打击似的蔫蔫的: “你怎么来了?”他冷冷地问。他现在甚至有点恨她,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引诱,槟榔也不会失踪。 “你怎么了?”聂赏冬很担心,她从没见过他如此落魄的样子。 “对不起,如果你没有重要的事,就回去吧,我今天没心情招待你。”他不带一丝感情地说,关上门。 聂赏冬被“嘭”地关在外面,羞愤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