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雪地里的槟榔在线阅读 - 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百二十章

    一下午。

    聂赏冬坐立不安地在办公室里,Vera终于打来电话,说刚刚她抽空打电话问白朗了,白朗说是个女的,二十七岁,姓苏。虽然他问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Vera还是很聪明地问出来了。聂赏冬的脑子“嗡”地一声,谢了Vera,挂断电话,坐在那里一时没缓过劲儿来。她不敢相信白朗居然要带苏槟榔回温哥华,他居然要带苏槟榔回家!她很难接受这个消息,尽管她没权利干涉白朗的自由,可她还是接受不了。接下来她变得很生气,她恨死苏槟榔了,这个女人不仅抢走了她心爱的男人,现在还抢走了她最忠心的朋友。总是和她作对,总是不让她好过。这个贱货,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很意外地,白朗再次给槟榔打来拜访电话,并且在黄昏时分来到她家,邀她一起出去吃晚饭。

    两人来到一家宁静的西餐厅吃晚餐,吃到一半时,邻桌来了一对情侣,女的过生日,男朋友送了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

    “哇,好浪漫啊!”槟榔看着那场景,笑道。

    “你也喜欢?”

    “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只要是女人都喜欢花。”

    “那你喜欢什么花?”

    “我不挑的,只要是包得美美的花我都喜欢。”

    “你也太没要求了。第一次收到花是什么时候?”

    “大概二十二三岁吧。”

    “不是吧,二十二岁才第一次收到花,也太没行情了。”

    “我本来就没什么行情,上学时从没有一个男生说过喜欢我。”她低头切着牛扒,笑说。

    “那你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如果是恋爱的话,我和康爵就是初恋。”

    “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她好笑地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还是走不出来,都是有原因的。”

    “我初恋是在十四岁。”他自爆情史。

    “你也太早熟了!”她笑问,“和聂赏冬吗?”

    “不是。”

    “和美国人?”

    “嗯。她长得很漂亮,眼睛像两颗绿宝石。”

    “然后呢?”

    “然后一年就分手了。”

    “为什么?”

    “因为那年圣诞节我不知道该送她什么,所以就送了她一双红色的拖鞋,可她不喜欢红色,就把拖鞋从楼上扔下来了。”

    “真的假的?”她笑问。

    “当然是真的。后来拖鞋砸在我的脑袋上,我突然很庆幸,因为我本来想送她一只红色的盆栽。如果把那个送给她,被她扔下来砸在我的脑袋上,那我就可以上天堂了。”

    她哈哈笑,白朗又说:

    “所以我就和她分手了,虽然她一直强调是她甩我,可为了我的命着想,甩了就甩了吧。”

    她“哧”地笑了:“你怎么这么倒霉?!”

    “还有更倒霉的,上高中时在餐厅排队吃饭,我们学校的一个美女就站在我们前面,我一个朋友私下说她屁股好看,结果那美女以为是我说的,回头就给我一巴掌。我说不是我,她根本不听,转身就走了。结果要不然怎么说交友不慎,那个朋友又去捏人家一下,结果那个美女拿起可乐就对我从头浇了下来。”

    她抿嘴直笑,他继续道:

    “后来那个美女知道错怪我了之后,就来和我道歉。我还挺不好意思的,本来是想澄清一下,就笑着说:‘没关系,你知道不是我就行了。本来就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捏你嘛,你的屁股其实也没那么好看!’结果又挨了一巴掌,这个仇就结下了。从此高中生涯只要碰到她,我就一定会被她修理一顿。”

    她哈哈大笑:“活该!”

    “喂,你也太没同情心了!我又没捏她,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槟榔不停地笑,笑得满脸通红。

    一顿饭,白朗不停地给她讲那些笑话趣闻,她都快笑岔气了。结果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才结束。两人从餐厅出来,他说时间还早,不如去看场电影。槟榔反正也没事,就答应了。买完电影票,离开场还有二十分钟,他说他出去打个电话,让她在休息厅等一下。她答应。不过他打电话的时间也太长了,直到他回来,电影已经进场了。

    结束后已经是夜里十点多,电影是喜剧,槟榔又笑了很久。白朗开车将她送回家,停在楼下,下车为她打开车门。她含笑下来,两人面对面地站着,她对他说:

    “我要上去了。今天是我这么久以来最开心的一天,谢谢你。开车小心。”

    “等一下。”白朗突然道,走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大束白色郁金香,走到她面前递给她,笑说,“送给你,希望你能比最开心再开心一点。”

    她的心由好奇转为惊讶,满心欢喜地接过花束,惊奇地问:

    “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白朗笑而不答,对她说:“上去早点睡吧。去温哥华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觉得换个环境一定会对你有所帮助,你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了。”他说完,转身上车,汽车开走了。

    槟榔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她望着他离开,低头闻闻那花,芳香扑鼻。她微笑着抱着花束,回头想上楼去,心突然“咯噔”一下,她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康爵就站在她面前,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杀了她似的,很显然刚刚那一幕他看见了。他三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足以将她娇小的身形完全罩住。他面色黑沉,像上了一层寒霜一样。

    “你不是告诉我,你和他没关系吗?”他用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质问,像她背叛了他似的,“那他为什么送你花?你们明明有关系,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们没有?”

    “你神经病!”她觉得他胡搅蛮缠,扭身想走。

    康爵捉住她的胳膊,不带一丝感情地将她的身体一甩,甩到他面前,力道大得差点使她摔倒。

    “你干吗?你疯啦!”她被他的这个举动吓坏了,冲着他大嚷。

    “你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康爵却不为所动地质问,很激动,可以说像疯了一样。他最爱的女人就在眼前背叛了他,他怎么可能不激动,“你们到底是怎么开始的?是在和我分手之前,还是在和我分手之后?你快告诉我!”

    他突然一声大吼,把槟榔吓得一哆嗦。

    他一把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她,她手里的花束便掉在地上:

    “你说啊!你不敢说了是不是?你和他真的是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开始了?所以你不肯继续和我在一起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他,你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才把我甩了,是吧?”

    槟榔用力推开他的手,大怒:“你在胡说什么?我和你分手那是我和你的事,你不要乱扯到别人身上!”

    “我胡说?我听说你要和他去温哥华了,有这事吧?你敢说没有这件事吗?!”他的声音比她还大。

    “是又怎么样?”槟榔勃然大怒,“我和你已经分手了,我和谁干什么了都与你无关!还有,我告诉你,就算我和他去温哥华,我和他也是清清白白的,你不要把你那种龌龊的思想强加给我!”

    “我龌龊?”他冷笑,“如果你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他会平白无故送花给你?如果你和他没关系,你会这么晚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回家?如果你和他没关系,你会对他笑得那么甜?如果你和他没关系,他怎么会大半夜来你家看你?苏槟榔,你把我当傻瓜当得够久了,我第一次在你的餐厅碰见你和他说话时,我就该想到了。你现在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槟榔脸色发白,浑身都在颤抖,她哆嗦着嘴唇仰起脸问他,不敢相信地,“你现在是在说我和你在一起时又和别人偷情?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对你不忠?是我背叛了你?!”

    “不是吗?”他冷笑着反问,“不然你告诉我刚才的情形要怎么解释?你敢说你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现在被我看见了觉得很惊讶是吧?我早就该知道,这是你的强项,我不该对你抱有太大的希望!我们之间本来就是偷情,你既然和我可以和别的男人当然也可以!”

    槟榔扬起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她的心彻底碎了,就在前一秒她还以为自己的心早就碎了,可现在她才意识到真正的心碎是什么。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流了满脸像是在流汗,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难过与侮辱。她不相信地看着他,这就是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她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她爱过的人!

    “我没想到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女人!”她伤心欲绝地说,语气虚弱,“我真的没想到。我以为你不是很爱我至少也是爱我的,可我今天才知道事实根本不是那样!在你心里,我永远只是个会偷情的贱货,即使偷情的对象是你,即使我是因为爱你,可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下贱的!没错!我是下贱!如果我不贱,我也不会把自己推到今天这种尴尬的境地!现在我懂了,我不会再说什么,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你怀疑我是吗?好!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我,苏槟榔,在和你在一起的三年里,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即使是康进,我也努力守着自己不让他碰,我为此不惜和他吵架,为此不惜让他打我。当然如果你非要把他也算上,那随便你好了!”她擦干眼泪,又道,“在白朗家过夜是因为我喝醉了,我和他什么也没做,信不信由你!至于去温哥华,我本来不打算去,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等我从温哥华回来,我就不再认识你了!”她说完,抱起地上的花束,转身跑走了。

    康爵呆站在原地,浑身就像被生生地撕开了一样。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慌了神,发足去追。正巧一辆出租车送人进来,槟榔一下子钻进那辆车里,大声叫司机开车。他没有追到。

    槟榔坐在车里,望着车窗不停地流眼泪,流个不停,像泪腺坏掉了似的。她不住地用手擦拭,弄得满脸满手都湿乎乎的,让她觉得更讨厌。正在这心悸的时刻,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从手袋里拿出来,来电显示是不认识的号码。她接了,咽下哭腔说:

    “喂,你好。”

    “很伤心吧?”聂赏冬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饱含笑意,“被自己最爱的人误会成是那种女人,感觉很绝望对吧?其实我很同情你,因为我知道你是爱他的。不过因为不光彩的过去很容易会被人烙下一个不干净的记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她咬牙切齿地问。

    “你现在只能问这种白痴问题吗?”聂赏冬讽刺地反问,“你应该知道,无论我们比较什么,你都不是我的对手,我想修理你易如反掌,谁让你总是对我挑衅呢。我看现在Alvin对你已经彻底死心了,不过你也不用太伤心,世上男人多得是,而你本来就是以和男人交往为生的,这种事对你来说应该只是家常便饭吧,所以不用太遗憾。”

    槟榔立刻挂断电话,怒火就像千万只蜈蚣在拱她的心,让她觉得暴怒又窝火,她恨不得直接去杀了聂赏冬!

    这时一条信息进来,她打开一看,上面显示的是:

    别想着温哥华,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白家根本不会欢迎你,因为我会告诉他们你是怎样的一个人!

    引擎声突然从后面轰鸣,一辆墨绿色捷豹迅速超车,从槟榔的出租车边飞驰而去。敞篷车里坐着聂赏冬,她微笑着看槟榔一眼,向她一摆手,车子很快便开到前面消失了。明显就是一个挑衅!

    槟榔几乎要崩溃了,她心力交瘁,再也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