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国际机场。 下午一点五十分。 康飖、雷霆、冠玉、孟辙都来机场送机,聂赏冬和康爵也来了,但两人没说一句话。白朗穿着休闲装,站在登机口前。 “什么时候再来,打个电话给我。别你来了我们都不知道。”孟辙拍拍他,笑说。 白朗答应,笑道:“你们谁过去也打个招呼,到时我请客。” 众人都笑,接着白朗就看看手表,康飖也看表。 康爵望着白朗,其他人都很纳闷。就在这时,白朗突然朝远处一招手,康爵的心里“咯噔”一声,他回过头,所有人都回头—— 来的那个应该是苏槟榔吧,可是不太像。她穿着一身及膝的白色A字裙,脖子上挂着一串白色珠链,一双金色鱼嘴鞋在脚下很耀眼,手里拉着一只白色登机箱。她梳着一头金棕色的波浪卷发,与之前齐腰的直发比起来,褪去了过去的温软、柔顺与可爱,取而代之的应该是艳丽、自由和性感。 她戴着一副白框墨镜,一张瘦瘦的脸上化着艳妆。她大步而来,径直走到白朗面前。众人都吃惊地看着她,连康飖也很吃惊,没想到她真把那么长的头发给剪成这样,还染烫成卷。她以为她顶多也只是剪剪而已。以前她打死不肯染头发,现在这是怎么了? 雷霆惊讶地先指着槟榔的脑袋:“你的头发呢?” 槟榔晃头给他看,粲然一笑:“在这儿呢!” “你不是打死也不肯染头发吗?”康飖诧异地问。 “我想通了,如果一辈子不换换新东西,活着该多无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笑着说完,又对孟辙道,“我昨天去紫店看过,一家店半年都还开不了张,半年时间,就是修块墓地死人也该下葬了。我已经告诉装修公司,如果他们下个月再不完工,我没办法,只好找别家了。没这么做事的,好歹我们也是他们的老客户,这样拖延时间分明就是在浪费钱。他们向我保证,下个月会准时完工。如果完了最好,否则你就找别家,可别再耽误了。” “知道了。”孟辙回答。 “我走了,会尽快回来,回来以后我就销假上班。”槟榔说完,又对白朗道,“走吧。” 白朗接过她的小箱,槟榔转身要走。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康爵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抓得紧紧的。她自从站在这里,至始至终就没看他。这时她抬头,看向他。他没说话,但他的眼神里充满哀求与绝望,那眼神就像闪烁的钻石,突然汇聚成一道光,刺痛她的心。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槟榔望着康爵,她的心在颤抖,但是忽然,她的心肠冷硬了下来。她伸手将他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推开,她想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肢体接触了。她心里一阵难过,但依旧毅然决然地转身,留下一抹华丽的背影。 康爵呆站在那里,望着她就那么地消失了,一只无形的手突然伸向他的心房,将她的一切从他的心脏里用力地向外掏。一刹那,他觉得天晕地旋,肝肠寸断。 直到白朗二人都走进登机口,雷霆这才反应过来,问康飖: “他们两个要一起去温哥华?” “那不是很好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里环境那么好,能定居就更好了。”康飖说完,看康爵一眼,转身离去。 康爵盯着她的背影,突然大步也走了。他追上去,追上她,一把捉住她质问: “是你让她去的?” “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康飖反问,她穿着高跟鞋,使他们要对视起来很方便,“我让她去有什么用,得你逼她去她才能去。” “我什么时候逼她去了?” “你别总反问我,去问你自己,究竟是什么事让她生不如死,放着好好的家不呆,偏要躲到国外去。”康飖说完,要走。 康爵再次拉住她,语调里带着惊慌失措: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别傻了Alvin,你明白她剪掉头发、推开你的含义吗?你们已经结束了,她的心已经被你伤透了,不会再有多余的心让你伤了。等她再回来,她就不再是她了,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在你身边时你不好好珍惜,现在想挽回,已经晚了。因为你的幼稚,因为你的自以为是,因为你的不懂珍惜,你们之间已经划上句号了。我看你从来就没想过她是个喜欢想太多的人,和你在一起,她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你根本就没考虑过。她是多么地没有安全感,多么地敏感你都不知道。你只求自己满意,然后一次次地伤害她。你已经让她快疯了。别再问我问题了,再问我也要疯了。真有那么多疑问就去问问你自己,你自己的感情,谁还能替你解答?”她推开他的手,扬长而去。 康爵望着她的身影,心彻底被掏空了。 去温哥华的班机上,头等舱里。 槟榔翻着杂志,只是翻,没看。白朗盯着她的头顶笑道: “刚刚的确很酷,可真的舍得吗?” 槟榔低着头,静静地反问:“你可以别问这种问题吗?” 白朗笑笑,接着说:“不过你的新发型看着真奇怪。” 槟榔抬头冷冷地望着他。他见状连忙转移话题,赔笑道: “我看我还是帮你要杯香槟吧。”他开始叫空姐。 槟榔低头继续翻杂志,把杂志翻得哗啦啦直响。 晚上。 康爵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在黑暗中苦闷地喝着烈酒。这个家曾经属于她的气息已逐渐散去,就像她的人,他再也无法真实地拥抱住了。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还是不知道,他想不透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只是觉得很痛苦,痛苦得像心被生生地剜掉了似的。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真的不知道。对未来,对一切,在没有她的情况下全部变得迷茫。他觉得他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生命力与活着的目的一样,这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他从没想过苏槟榔这个人在他的生命里居然占据着如此重要的地位,现在他知道了,可是已经晚了。 他喝得酩酊大醉,全身上下被酒精催化得很难受,到最后也是因为酒精,他一个人吐了很久。在吐完的时候胃里变得空空的,这时他的心也跟着变得空荡荡的。当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如此空洞的那一瞬,他忽然之间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