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她的内心斗争了一夜,到次日清晨,已经把自己折磨得快疯了。她筋疲力尽地歪在床上,谴责自己的力气早已消耗殆尽,现实与物质成为了考量的基准。于是她决定了,她的羞耻心被彻底打倒了! 康进叩门进来,站在门前扬眉望着她,他可比她精神多了: “一夜没睡?” 槟榔没言语,只是看着他。于是他又问: “考虑得怎么样?” “我不想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了,”她对他开出条件,“买栋别墅给我。我不在乎什么样的,但要别墅。” “好。”他答应。 “我要有自己的空间,不要干涉我上班、上学和交友的自由。” “好。” “不要让我给你生孩子。” “好。” “很好!”槟榔点头,“我答应了!”她下了很大的决心,但说的时候却很轻松。 康进胜利地笑笑,问: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叫伟豪订机票。” “你什么时候买房子给我?” “你不用自己去挑吗?” “你送我的,当然是你选好了送我。我不想住在原来的地方,回去之后就不想了。” “好,那我来安排,机票就订在后天晚上。” “嗯。订好之后送到我住的地方吧。”她说着站起来,“你让芦苇把手机还我,我要走了。” “你去哪儿?怎么,你不住这儿吗?”他诧异地问。 “我现在要静一静,其他的后天再说吧。”她冷淡地回答完,漠然地离开了。 虽然已经决定了,可她心里仍然纷乱复杂。这种决定似乎很荒唐可笑,但她居然真的做出了这种决定。 槟榔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疯得离谱,可她还是做了。 聂赏冬再也等不下去了,她已经安静地等了几个月,可康爵却像消失了一样音讯全无。她终于决定由她主动去找他。 夜幕低垂,星棋罗布。 康爵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槟榔送给他的那盏台灯发出昏黄的光,显得很寂寞。他并没在加班,而是在用万能胶一点点地粘那只被他打碎了的象征着爱情的杯子。这时,手机突然进来一条短信,来自聂赏冬。她说她在门外,要他帮她开门。他不太想见她,可她既然来了,犹豫了一阵,他还是出去帮她打开玻璃门。 “你怎么来了?”他淡淡地问,她什么也没拿,这让他奇怪,看来她不是来送消夜的。 聂赏冬没说话,她穿着黑白相间的套装,脸比衣服还要严肃。她坐到沙发上,康爵给她冲杯咖啡,坐下来问: “找我有事吗?” “我等了三个月,等着你能把自己的心理清了再来找我,可你没有。”聂赏冬望着他说,“我试过给你打电话,可你不肯接。” “那是因为……” “今天你听我说吧。”聂赏冬打断他,道,“我知道你恨我,你认为是因为我引诱你,所以槟榔才和你分手的。没错,我承认我有责任,我承认我疯了,那晚我就是想把你留下。可是Alvin,如果槟榔不敲门你真的会留下,你对我动心了,所以你把你们的分手归咎于我是很不公平的。我只是因为爱你,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该因此恨我,那样对我真的很不公平。” “我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他认真地说,“是我的问题,我也很抱歉那晚我不太理智,我不该那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爱你,不要说那晚什么也没发生,就算是真发生了,只有那么一夜,我也不后悔。我知道和槟榔分手你很难过,你爱她,又是被她主动放弃的,所以你很难受。可我也很难受,我真的很难受。我希望你来爱我,哪怕你爱我的程度只有对槟榔的一点,我也满足了。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为了另一个女人难过。我为你放弃商学院,为你放弃纽约,为你放弃我近三十年的朋友,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是希望你能爱我。真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是希望你爱我。我爸爸去世得很早,我mama为了公司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人,她很痛苦。我的继父不喜欢我,我mama没办法只好把我送走,所以我很小就希望能有个我爱的人好好地爱我。Alvin,你就是我爱的人,至始至终都是,难道让你爱我就那么困难吗?我不知道我和槟榔差在哪里,我什么都不输给她。我认真地对你付出了我的感情,为了让你爱我,我付出全部。我要求的回报并不多,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认真地对待我一次,为此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我甚至不用你娶我。只要你爱我,哪怕是一辈子不结婚也无所谓。你和槟榔已经过去了,她已经和别人走了。而我呢,就算我不在乎你那晚对我的态度,以及后来你利用我,可至少你该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的所有时间都是在为你付出的,请你好好地考虑,然后给我一个交待,别再这样不清不楚的了。”她轻声叹息,说,“我知道下周有一场慈善晚会,到时候我希望你可以请我和你一起去参加。”她说完,起身,走了。 康爵呆坐在那里,突然用力敲打自己的头。他觉得他就像是走在迷宫里,不断地有一股力量在推搡着他让他往前走,可他却根本不知道出口在什么方向。他茫然,不知所措,更容易做错误的抉择。 温哥华。 槟榔跟白朗去参加了万圣节派对,接着芦苇打过一次电话问了些槟榔对新别墅的意见,然后她就收到了康进让人送来的机票。于是她告诉白朗她要走了。本来她的签证也要到期了,离开是很正常的,不过住了这么久,大家都很舍不得。戴安在家里办了个送别会,大家一起吃喝玩乐,热闹了一晚上。 飞机是在上午,白家人都来送机。槟榔说十分感谢他们这段日子的照顾,说会寄礼物回来。她把电话留给他们,说谁要过去的话可以来找她,还告诉白鹭有时间可以来找她玩。白鹭答应。戴安则叫她有时间可以再来玩。 闹哄哄了好久,登机时间到来之后,槟榔与众人告别。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还是很不舍的。临走时她抱抱白朗,对他说,赶快结婚吧,结婚时记得告诉我一声。白朗答应,也说让她结婚时也一定要寄张请柬。槟榔粲然一笑。两人曾经同为天涯沦落人,心中始终都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 后来时间到了,她与众人一一道别,然后登机进入头等舱,在稀少的旅客中间找到自己的座位。康进正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书,她默默地从他身前钻过去,在他里面靠窗的座位上坐下来。 “就这么舍不得?用了这么久。”他开口说,“他们全家都来送你,你的人缘还真好。” “你看见了?”她翻开自己的画报,头也不抬,淡道。 “你不会也舍不得吧?”他抬头看她的侧脸,笑问。 “没有。”她依旧低着头。 “如果你很喜欢这家人,你可以经常来看他们。”见她没说话,他就望着她,问,“你在看什么?” “没有。”她声音冷淡。 “你怎么了?”他突然有些不安。 “没有。”声音依旧没有起伏。 “你后悔了?”他忽然觉得很闷,目光离开她,良久后又重新看着她,问。 槟榔合上画报望着他,反问:“后悔什么?” “我没逼你和我在一起,”他压低声音对她说,“可你的表情看起来却像是……我**了你!” “你没有吗?”她严肃地问。 康进用似乎是被诬陷后的吃惊与有些慌张的眼神望着她,她看着他僵硬的表情,“哧”地笑了,觉得他真逗。他见她的神情终于有所缓和,这才放松下来,也笑了。她望向窗外说: “这么回去,舆论压力肯定不会小。” “我会给你很多超值的安慰。”他望着她的侧脸,这下终于可以大方地去摸她的头发了。 槟榔回头看他一眼,没言语,再次将画册打开。 飞机起飞时,她忽然想起她来时对未来有着一种不确定,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对未来有的却是一种沉甸甸的确定。她知道她在干什么,可她并不是太想知道这个。当一件棘手的事已全部定格成型,准备继续下去时,心总会被一股莫名的压抑压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