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雪地里的槟榔在线阅读 - 第一百六十五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冬季里下小雨,还夹着雪花,显得很凄凉。槟榔湿漉漉地从外面回来,孟辙还在抱着手机发呆。她说:

    “你看起来半死不活的。”

    “你才半死不活的!”他回嘴倒是挺快。

    “我买了麦当劳当午餐。”她一边说,一边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上。

    “我不想吃快餐,我在美国时成天吃,都快吐血了。”

    “我知道,所以给你买了日式盒饭。”她把便当盒递给他。

    孟辙沮丧地叹气,这时手机响了,他立即兴奋地接听,“喂”了一声,“喂”完之后声音慢慢地稳下来,脸也拉了下来。

    “哦,妈。什么?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他挂上电话,对吃薯条的槟榔说,“我要出去一下,我大嫂不舒服,我大哥不在,司机休假,我妈让我去当司机。”他像是几天没浇水的花,刚刚回光返照,现在又蔫了。

    “哦,那你去吧,饭我给你留着。”她咬着薯条,盯着他说。

    “我不吃了,两份你都吃了吧。”他说完,套上外套出去了。

    槟榔眨眨眼,见他走了,只好自己吃。因为干吃饭没意思,所以就上网去看网络电影,边看边啃汉堡包。因为戴着耳麦,声音很大,所以有人敲门她都没听见,只顾看着电影哈哈大笑。

    冠玉被眼前这让他惊讶的一幕给逗乐了,因为她背对着他,他很难看清到底是什么惹得她如此发笑。他走过去,在她身后弯下腰,低头看向屏幕,她正在看的是《猫和老鼠》,他立刻就笑了。

    槟榔只觉得背后有人,狐疑地回头,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她看着他,再看看手里只剩一口的汉堡包,脸“腾”地红了。二十七岁的人居然还看动画片,更糗的是刚刚似乎还像个虎姑婆似的大笑,这下脸可丢尽了!

    她赶紧将汉堡放进嘴里吞下,差点没噎死,倏地站起身,摘掉耳麦,迅速用手抹抹嘴,讪笑道:“你……你怎么来了?”看到忘记关电脑,赶紧关掉屏幕“毁灭证据”。

    “我打扰你了吗?”冠玉温和地问。

    “没有!没有!”她连声笑说,“随便坐!你来找孟辙?”

    “哦,我来还他的车。他不在吗?”

    “车?他早上开车了。”

    “是另一辆,上次被我借走了。”

    “是吗?他大嫂不舒服,他去当司机了。”

    “这样!”冠玉点头笑道,“那钥匙给你,你交给他就行了。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先走了。”

    “哦!”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走掉,知道这下自己形象尽毁,倍感懊恼与尴尬,用力敲一下头。

    “对了。”他忽然又回过头。

    “啊?”她连忙立正身子,殷勤地笑。

    “等孟辙回来,你告诉他一声,让他给我打个电话,什么时候都行。”冠玉微笑道。

    “好!”槟榔连连点头,讪笑。

    冠玉礼貌地浅笑,出去带上门,这时他忍不住“哧”地笑出声,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滑稽的反应。

    槟榔站在屋子里,脚一跺,丢死人了!

    晚上孟辙回来说他大嫂没事,只是因为冰淇淋吃多了,所以肚子疼。孟轲正往回赶,大嫂也回家了。

    槟榔把车钥匙给他,说凌冠玉来过,还让他给回电话。孟辙接过来,直抱怨他怎么不直接把车送回他家去。

    她没理他的牢sao,心里还在为白天的事尴尬。

    不久到了平安夜,又是商家赚钱的好时机。

    一大早,康进的手机声便吵醒了熟睡的槟榔。他接电话时她睁眼看看闹钟,刚好是早上六点。

    不久,康进说声“知道了”,挂断电话,起床去洗漱、换衣服,在衣帽间里对着镜子打好领带,出来。槟榔仰躺在床上,眼睛已瞪得圆滚滚的,可还是不愿起来。他坐在床边抚摸她的长发,问:

    “吵醒你了?”

    “我给你做早餐?”

    “不用。今天是平安夜,晚上怎么过?”

    “不知道。加班吧。”她迷糊地说。

    “晚上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吃晚饭。”

    “你不加班了?”

    康进的回答是含笑在她的前额上吻了一下,走了。

    他走后,槟榔也没意思地爬起来,冲澡换衣服下楼。吃早饭时,她坐在桌前打开报纸,先看娱乐版和社会版,最后看见财经新闻,居然看到一条令她奇怪的消息——谷德集团涉嫌行贿被调查!

    谷德集团不是唐世臣的公司吗?难道唐世臣也腐败了?行贿?行贿谁了?

    她很纳闷,上班时问孟辙是不是真的。他说他也听说了,谷德集团今天从开盘起就股价大跌,不过是不是真行贿了,他也不知道。虽然没告诉槟榔,可他心里清楚,这件事也许和争夺那项通讯网络的经营权有关。据说“塔扑”已在和“谷德”接洽,而“谷德”出现这种事,恐怕塔扑集团也会阵脚大乱。也许这次康爵要输给康进了。

    事实的确如此,今天一大早塔扑集团就处于全面备战状态。康爵大发雷霆,可唐世臣那边就是无人接听,根本没人理会他们。若要找新的财团支持,恐怕又要费时费力。

    可他不管,他一定要赢!

    这件事槟榔还被蒙在鼓里,晚上康进来接她时看起来很高兴。两人去西餐厅用餐,上车时她说:

    “在我的餐厅吃算了,我的餐厅就那么差吗?”

    “不是,是那边已经订好位子了。”康进笑答。

    槟榔没说什么。司机载两人来到餐厅,上楼后领位引他们进去。她拉着康进,突然,她注意到一处安静的位子前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雷霆他爸,另一个则是一名五十多岁的夫人,正在拿纸巾擦眼泪。

    “哎哎哎,”她拉住康进,“你看,那不是老雷吗?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是谁?看起来年纪很大,哭什么?”

    康进扳过她的脑袋,把她带走了。

    “你认识那个女的?”她坐到椅子上还在问,“哦!我知道了!那个年纪,那是雷霆他妈吧?”

    “你怎么知道?”

    “看起来就知道了!我听飖飖说,雷霆他爸还没破产呢,他妈就和人跑了,还把儿子丢下,也够狠的!她现在还好意思回来找孩子,可雷霆不肯见她。”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他嘲笑她的八卦。

    “如果我是雷霆,我也不见。自己的孩子都能扔下,现在怎么还有那个脸?!”

    “她那时候年轻,现在老了,和从前想的不一样了。”

    “错了就是错了,年龄不是借口。”

    “说得很对,”康进笑道,“看来你会是个好mama。”

    “嗯。”她点头,端起杯喝水。

    “你已经二十七了,想什么时候生孩子?”他突然问。

    “和谁生啊?”她随口问,见他酒也不喝了,用那种眼神盯着她时,才忙改口说,“我是说,你干吗总问我生孩子的事?”

    “你就不想当mama吗?”

    “不想,一点也不想。生孩子会死人的。”她摇头。

    “满大街的女人都生过孩子,也没见谁死了。你现在还年轻,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六十岁时,一个人要怎么办?”

    “当然想过,我会买多多的保险。”

    “保险不能代替孩子。你一个人难道不寂寞吗?”

    “我没觉得。生孩子身材会走样,胸也会变得像奶牛一样。而且如果养出来的孩子像我的话,一定会很吵,那我生气就会揍他。而如果不用我养的话,没有mama在身边的孩子一定会很变态,也许长大后会变成变态杀人狂,第一个就先杀了我。”

    康进在她的一通胡扯后,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了。槟榔立刻转移话题,又问:

    “对了,你看报纸没有?唐世臣涉嫌行贿。”

    “不是唐世臣,是谷德集团。”

    “真的假的?”

    “是真是假,要看他能不能脱身。”他说,“能脱身就是假的,不能就是真的。”

    “你陷害他吗?”她觉得他表情诡异。

    他微怔,笑问:“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你是不是陷害他了?”她又问一遍。

    “行贿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每家公司都有。”他所问非所答。

    “那倒是。这下谷德集团会倒吗?”

    “当然不会,唐世臣在这个圈子里扎根很深,这次的事顶多算是丑闻,够他忙一阵子的。”

    “你的最终目标是要打垮他吗?”

    “我没想过要打垮谁,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来妨碍我赚钱。他的儿孙那么多,可我将来也只能将股份一卖,回加州去养老。”

    “你到底在做什么?”槟榔好奇地问,“神神秘秘、折腾来折腾去的,好像在做一笔大买卖。你们在倒卖军火吗?”

    “你怎么不说我在倒卖毒品?还倒卖军火!”

    “那你在做什么?”

    “女孩子不要问那么多,这种事女孩不用知道。”他给她一个很男权的答案。

    “切!我也不稀罕知道!我还以为你在美国长大,骨子里没那种男权至上的观念,看来全球男人都一样!”

    “这和男权至上无关。这种事你不适合知道得太多,”他半开玩笑地说,“如果哪天你都学会了,然后举一反三来对付我,那我不就完了。”

    “得了,你就那么没本事,还怕我对付你?!”她嗤笑。

    “当然怕,你不知道你是很可怕的吗?”他摸摸她的脸笑说,她用力拍开他的手。

    “不想说就算了,还用这种话来搪塞我!那江纯呢,她还会和唐世臣结婚吗?”她问。

    “唐世臣又没破产,为什么不结婚?”他好笑地反问。

    “江纯上次说会请我们去参加婚礼。你说她真的会请我们去?”

    “有可能。”他慢慢地点头。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要杀了我一样。”她望着天花板,遐想江纯凌厉的眼神,“我想她多半暗恋你,也许她真喜欢你。”

    康进只是笑,并未作评论,而是抓起她的手,停了停,问:

    “那你有没有过想结婚的念头?”

    “没有。”斩钉截铁的回答。

    “为什么?”

    “是你说的,不会有正常男人娶我的。而如果我让你娶我,你老婆会杀了我。”

    “这你不用管,我只是单纯地想问问你,你就没有过想和我结婚的念头?”

    “没有。”

    “为什么?”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嘛,我们现在和结婚也没什么区别。”她伶俐地说,心却沉沉的,觉得在某件事前,如果他正经地和她说这话,也许她会考虑看看,可现在已经晚了。而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倍加厌恶“婚姻”这个词。她不愿再想,挣开他的手,从手袋里拿出一只盒子,“喏,圣诞礼物!”

    他有些落寞地接过来,是皮带。他浅笑:“谢谢!”

    “不客气。你送我什么?”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对钻石手链。

    “哇!好漂亮!”她笑道,伸手去接。

    他却将手链拿出来,系在她的手腕上,然后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吻了吻。她嫣然一笑。他拿起酒杯,笑道:

    “圣诞快乐!”

    槟榔含笑与他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