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十月二十四号。 康飖早答应她唯一的侄女要去参加她的生日派对，于是中午时，她像冬眠的动物突然苏醒一样从家里出去。 然而雷霆又等在她的大门口，见她出来，迅速跳下车，走过来，讨好地笑道： “要去参加小柔的生日会吗？小柔也邀请了我，一起走吧。” “你在这儿呆了多久？”康飖冷眼看着他，问。 “昨晚你不肯见我，我只好等到你见我为止。”他轻松地笑说，“我送你，上车吧。” “不用了。”她回答，头也不回地要走。 “飖飖！”他一把拉住她，“你到底要气多久？” “雷霆，你不要再这样了，你这样做会让我很累！”康飖突然用力甩开他的手，对他说，“你到底要让我说几遍你才懂？我不是在生气，而是……而是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可以很容易地面对孩子，但如果我经常看见你，我就连孩子都无法面对了！”她激动地说完，上车走了。 雷霆呆愣在原地，她刚刚的表情似乎很激动，他从没见过她如此地烦躁混乱。是怀孕导致情绪不稳吗？她说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他要站在她的角度尝试着去慢慢理解，不然他真的不明白。 槟榔还是参加了小柔的生日会，在小柔的同学们面前充当一次完美mama。她不和康爵说话也不看他，但却不断地用温柔的语调与甜美的笑容在孩子堆里逢迎。康爵作为父亲很尴尬地站在一边，连孟辙和雷霆都替他难受。 康飖刚进来时孟辙就问她怎么胖了，她支吾过去，给小柔送上礼物。几个人哄着一群孩子，过生日吹蜡烛吃蛋糕，小柔有父母和一堆亲戚围着，在同学面前很有面子，因此显得很活泼。 闹了一会儿，孩子们在一起玩，于是当陪衬的大人们都走开。男人坐在偏厅的沙发上闲谈，女人则还在伺候孩子。 “我给你们烤苹果派做下午的点心怎么样？”槟榔笑问。 “好啊！我妈做的苹果派特好吃！”小柔得意地对同学说，其他孩子也都很喜欢。槟榔便含笑摸摸女儿的头，与康飖走进厨房。 “我觉得你现在危险了。”一到厨房，康飖便靠在流理台上道，“你就像小柔的mama，而且她还叫你‘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还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小柔问我可不可以，我开始说称呼不重要，可她一定要那么叫，我也只好说可以。” “可你现在表现得还真像她mama。” “已经四年了，我带了她四年，对她来讲，就算不是我生的她，我也是她mama。再说，我也不想让一个已经被抛弃过一次的孩子再遭受一次打击。” “我明白，但今后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我知道，可我没办法。不过飖飖，你可不是没办法，我还是认为你该和雷霆好好谈谈。今天你们是前后脚同时进来的，你们是一起来的吧？” “他很无聊，在我家门外等了一夜。” “他是想弥补你。”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让我很反感。” “别再这样了，你该给他一个机会，人都会犯错。再说他也没做错什么，他心里也很煎熬。” “我给过他机会了！” “那是你说的，但他并不知道。”槟榔瞅了她一眼，“就算你现在怀孕，情绪低落，但适当时也该换个角度考虑。相信我，就算你们结婚也会相处得很好，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是最好的见证。” “你说得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好吧，就算我承认我和他从前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朋友界限，但在我们心里我们就是朋友。可现在这种关系改变了，也就是说，不能再用从前的模式相处了。至于该用什么模式，我不清楚。” “你的想法真奇怪。你不知道夫妻也是朋友的一种吗？只不过夫妻是可以上床的朋友。你和他是朋友，现在又上了床，你们最适合做的其实是夫妻。” “我和你说不清楚！” “我看是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槟榔将食材放入烤箱，说，“飖飖，我看你最好还是先研究一下婚姻是什么，只有了解了婚姻，你才不会有现在这么多怪念头。” “总之我现在脑子一团乱，雷霆还成天纠缠我，所以我要赶快去纽约躲个清静。我后天就走。” “好吧，知道了，我会去送机的。总之你自己如果能在纽约想清楚，那样也不错。”槟榔只好道，往杯子里倒牛奶。 客厅里。 “你和麻雀现在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孟辙不解地问，“小柔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叫麻雀‘mama’的？” “很久了，我当时听到也很吃惊。” “那你和Sasha算什么？”孟辙问，“她知道吗？” “她知道，可小柔不喜欢她。” “那是肯定的，小柔喜欢槟榔，先入为主的观念很难改变。” “就因为和槟榔分手，我现在的一切都乱七八糟。她现在看见我就像看见瘟神一样，恨不得离我远远的，既不和我说话也不看我。” “是啊，她对你的态度还真幼稚，不理不睬，就差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你滚了，像个小孩子一样。”雷霆扬眉。 “她恨我，我知道！”康爵叹道，“我给了她一个梦，然后又亲手把那个梦毁掉了。” “你还想和她复合吗？” “不想。” “是不想，还是不知道？”孟辙睿智地追问。 “不知道。”康爵终于回答。 “那样对Sasha可不公平。”雷霆摇摇手指。 “我知道，所以你们就别再问我这种问题了。”康爵烦躁地说。 “OK！那就轮到我说了，我现在正式宣布，虽然还差冠玉，但我还是要向你们宣布！”孟辙喜悦地道。 “什么？”雷霆问。 “我要结婚了！”孟辙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结婚？”雷霆惊呼。 “和谁？”康爵同时问。 “梁雪庭！”孟辙得意地回答。 “梁雪庭？”雷霆惊讶地说，“演电影的那个梁雪庭？” “嗯！”孟辙重重地点头。 “你疯了吧！我以为你和她只是玩玩，你现在居然说你要和她结婚？而且你都不看新闻吗，她从前是……” “停！”孟辙做了个“stop”的手势，“她马上就会变成你嫂子，我老婆，所以不要说她的坏话。” “你真想娶她？”康爵也很震惊。 “你别忘了她以前和麻雀可是同一家娱乐城的。” “我不是说这些。好吧，我相信她们从前只是陪酒，但毕竟名声不好。我想娶谁没人反对，可你爸妈……” “你们家又要刮起一场风暴了！”雷霆预测。 “我想娶谁也可以娶谁。再说你们不了解雪庭，她骨子里有比麻雀更坚毅、更离奇的东西。” “看你那个样子！”雷霆不屑道，“提到她眼睛都冒光了！还离奇？她是ET外星人吗？” “去你的！”孟辙拍他一下，“总之对不起各位，看来我是我们四个里最先结婚的了。这下对不起冠玉了，抢了他的先。不过我老婆可比他老婆漂亮多了。” “而且钱也很多。”康爵开玩笑道，“听说梁雪庭是片酬最高的明星，如果你不幸被从家里赶出来，她还可以养你在家吃软饭。老婆有钱有貌，这下你赚了。不管怎么样，恭喜你了！”与他击掌。 “谢谢！”孟辙大笑说。 “恭喜你！”雷霆握握他的手，“不过先结婚的未必是你，先生孩子的也未必是你，也许是我。” “你有女朋友吗？”孟辙嗤笑。 “也许，所以你不要太得意。婚期定了吗？去哪儿度蜜月？” “这个我还要和雪庭商量，然后再决定。” “雪庭？叫得这么亲热！”雷霆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不会打算瞒着家里吧？”康爵问。 “不会，我会先通知他们一声。至于等我结婚时，你们三个要给我做伴郎。” “没问题，那得给个红包先。”雷霆说。 “还要最大的红包。”康爵随声附和。 “没问题！”孟辙哈哈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康飖和槟榔将烤好的苹果派端出来，给正在玩耍的孩子们吃。孩子们蜂拥而至，挤过来抢吃苹果派。雷霆见康飖跟在后面，手里捧着放牛奶的托盘，忙一个箭步冲上去，伸出手说： “飖飖，你怎么拿这么重的东西？快给我！你去休息吧！你别总站着，去坐一会儿！这些我来拿！” “你干吗？！”康飖莫名其妙，二人在那里抢来抢去，也不知最后谁松的手，一托盘牛奶“啪”地掉到地上，一片狼藉。 两人都吓了一跳，雷霆傻呆呆地望着乱七八糟的地面。康飖瞪住他，像在瞪自己做错事的儿子。室内霎时变得寂静，小孩子都停止玩闹，仰头看着他们。槟榔忍不住“哧”地笑了，对二人道： “行了，你们都去歇着吧。” 瑞姨赶紧叫人来打扫，槟榔对孩子们说： “没关系，牛奶洒了，阿姨再去给你们拿。你们先尝尝阿姨做的苹果派。” “他们为什么要抢来抢去？”一个小姑娘仰头问。 “呃……”槟榔解释，“叔叔怕阿姨累到。” “牛奶很重吗？”小姑娘问。 “是啊。”槟榔笑着摸摸她的头，到厨房去了。 康飖觉得在孩子面前很丢人，脸色涨红。雷霆偷看她一眼，说： “飖飖，你去歇一会儿吧？” 康飖瞪他一眼，气汹汹地到一边坐着去了。 槟榔去厨房重新倒牛奶，小柔悄悄地溜进来，道： “妈！” “怎么了？要什么？” “不要什么。我觉得雷叔叔和姑姑怪怪的。” “你这么觉得吗？”槟榔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笑问。 “是啊，姑姑好像很生气。” 槟榔只是笑，这时康爵从外面进来，她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让他觉得自己本来是走进天堂，现在又被打回了地狱。 “小柔，去外面招呼你的同学，你是主人，不能让他们自己在外面玩，会不礼貌。”他对女儿说。 康柔答应着出去，让二人独处。 槟榔转身把杯子放在托盘上，将牛奶倒进杯子里。康爵试探地走到她身旁，望着她的侧脸道： “我很高兴你能来，小柔很开心。” “我是为了小柔，所以你是不是高兴和我并没有关系。”她冷冷地说，头也不抬。 “槟榔，别这样好吗？让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吧。” “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而且你需要谈的对象也不是我，你不要找错对象。”她将牛奶盒放回冰箱。 “好了槟榔，我知道你还怪我，你恨我想惩罚我。无论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请你不要再这样对待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努力补偿你，我们不要再把关系搞得这么僵了。你知道吗，你被绑架的时候我很担心你，我很怕你会出意外。” 槟榔“嘭”地将冰箱门摔上，回身对他道： “康爵，做人不可以这么无耻！也别这么自恋！你以为你是谁？还补偿？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想让我对你继续和颜悦色、温声细语，省得你在你的朋友面前因为我对你的冷脸而下不来台，让你难堪吗？” “槟榔！”康爵很无奈，一旦吵架，她的口才格外好，很难让人插上话。 “我告诉你康爵，别再和我说这些废话！不要到现在你还想来招惹我，我不会对你客气的，听懂了吗？！”她说完，端起托盘，头也不回地走了。 康爵瘫靠在流理台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雷霆和康飖呆坐在沙发里，孟辙在一边看着他们，眼珠在二人身上打转。 “飖飖，你累不累？”雷霆啰嗦地问，“要不要睡一会儿？饿不饿？喝点茶吧？这是龙井茶。不行，你还是别喝茶了。瑞姐！”他唤人来，“能不能帮她倒杯牛奶？” “好的。”瑞姐去了。 “飖飖，你……”他还没说完，只见康飖不耐烦地回头猛瞪他，声音也急忙变小，“你歇会儿吧。” 康飖受不了地别过头，孟辙觉得这两人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