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五月五日，婚礼前夕，分外忙碌。 一大早，三个伴娘就陆续来了，接着孟太太和孟老太太突然联袂前来，给雪庭这个新媳妇送了许多家传的古董首饰。 下午开始，雪庭又被飖飖、槟榔和水伊三人扔到美容院去做最后的全身抛光打磨，一直到晚上焕然一新，她都要睡着了。为了怕她在次日的婚礼上有因为饮食而产生不舒服的意外，所以槟榔让她晚餐吃素的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成。 蜜月行李老早就准备好了，全身上下也护理完了，指甲刚做好，只等明天披上婚纱，让化妆师化妆盘头，一切就没问题了。按原定计划，三位伴娘今晚住在雪庭的别墅里，等次日清晨大家一起去酒店。 时间已经很晚了，四个女人坐在卧室里，雪庭缩在床上。槟榔倒好酒，端过来笑道： “喝杯红酒有助于睡眠。” “一杯红酒不管用，干脆来杯伏特加吧。”飖飖很经验地说。 “也对。”槟榔又去给雪庭倒伏特加，让她一口喝掉。 “婚礼前夜，觉得怎么样？”水伊笑问。 “嗯……我有点紧张。”她思考一会儿，回答。 “真没出息，有什么好紧张的？！” “和你公公谈得怎么样了？”槟榔问。 “怎么，你和老孟谈判了？”水伊跟着问，“结果怎么样？” “该说的我都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说通。” “尽力就行了，实在不行也没法强求。如果老孟再不同意，那只能说明他太固执，那就需要以后慢慢来了。”槟榔劝慰。 雪庭点点头，飖飖不满意地道： “新婚前夜，咱们谈点有意思的事不行吗？总说这个，明天她会得恐婚症的。” “不如咱们玩点什么吧？”水伊提议，“听说今晚孟辙他们会开单身派对，一定很热闹。可我们就这么傻坐着，多没意思。” “她是新娘子，睡眠不足，明天可不好看。”槟榔不同意。 “也对，我看还是让她睡觉吧。你早点睡，明早我们来叫你。”飖飖道，明天她是雪庭新娘造型的总指挥。 “我睡不着怎么办？” “那你就再喝一杯。”水伊又倒杯伏特加，她一口喝掉。 “别喝太多。行了，别再喝了。睡不着也要睡，不然明天眼睛该肿了。”飖飖提醒。 “好了，我们都出去吧，让她躺一躺就睡着了。”槟榔说，三人起身往外走。 “槟榔！”雪庭突然叫住她，飖飖把槟榔往里推，她留下来。 雪庭站起身，两人面对面地站着。槟榔笑问： “怎么了？” “阿姨怎么样了？”雪庭咬着嘴唇，问。 “她很好，要我祝福你。而且她说了好多办法，让我好好帮你办婚礼，总之她很高兴。” “她不来还是很遗憾。” “不方便。只要她知道就行了，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过得好，她就很高兴了。” 雪庭点头，沉默了一下，笑道： “我明天就要结婚了。你知道结婚这件事我是从来没想过的，可是和孟辙结婚，我觉得……我心里真的很高兴，虽然会感觉很不安，但我真的很开心。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件事了。” 槟榔望着她，然后上前抱住她，衷心地笑道： “不管怎么样，雪儿，你熬出头了。从今以后，你一定会很幸福的，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幸福。” 雪庭抱住她，突然眼圈红了。槟榔现在带给她的感觉依旧是在过去那狭窄的民房里带给她的温暖安慰，只是现在已加进了一丝时间流逝所带给她们的沧桑感。一时间百感交集涌上心头，她带着哽咽说： “其实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槟榔，真的很谢谢你！” 她的道谢很轻，她的言语很简单，但槟榔心里却能感受到她想表达的全部意思。 “你什么也不用说，你会幸福的，我也只希望你能幸福。”槟榔同样轻轻地道，接着两人拥抱许久，也沉默了许久，最后她放开她，并没有看她红红的眼睛，雪庭也低头没看她，“早点睡吧，新娘子是不能肿眼睛的。”她嘱咐完，拍拍她的肩离开了。 她们并未说太多的话，但她们的心已完全读懂了对方的感受。这对患难之交，在她们的结交中并没有过多表达情感的话语，但她们的心却是紧紧相连的，只需要一个简单的词汇，她们便能完全明白对方的心理。生活的磨砺给这对姐妹一份不寻常的情感，这感情不是时间的积累所赋予的，而是一种心灵上的相通。 雪庭独自坐在大床上，明天就是她的大婚之日。她想起过去的很多事，好的和不好的，记得的和差不多已经忘却的。许多往事一起涌上心头，有时候会让她的心激动到战抖。她感到窒息，感到惶恐，这惶恐也会被她的情绪延续到对未来的希冀中。期盼未来，可又害怕未来，这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这激动甚至能让她的心疯狂，令她几乎承受不住。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打破了她想停下却不断打滑前冲的思绪。她拿起手机，是孟辙，她接了。 “在干什么？”他问。那边很吵，显然是在开派对。 “你怎么会打来，不是在开派对吗？” “又不是我要开，是雷霆给我开的。”孟辙笑呵呵的，他倒没一点不适的症状，“你怎么样，睡了吗？” “没有。”她轻声答，既想他听出自己的紧张，又怕被听出来。 “明天就要结婚了，很紧张是吗？”可他听出来了，这让她很尴尬，不想他接着又说，“我也有点紧张。不过雪庭，我们会幸福的，我有预感。我很清楚地知道我爱你，结婚之后我们也许会吵架，可我还是会很爱你，甚至会更爱你。我永远也不会再像爱你一样去爱上某个人了，所以你紧张可以，但不要对未来感到担心，好吗？”他像是能听懂她的心似的去安慰她，句句都停在她心理最脆弱的地方，像是在为那里补上一道坚韧的护墙。 雪庭的眼圈再次红了，停顿许久，微笑道： “你好好玩吧，最后一个单身之夜，很珍贵。”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单身，我早就想和你结婚了。”孟辙爽朗地笑说，“我现在去找你怎么样？我们偷偷见一面。” “不行！”这话不是雪庭说的，而是电话那头的雷霆说的，“好啊，一眼没看到，偷偷跑出来打电话！快进去，里面等你呢！” “你怎么出来了？你烦死了！”孟辙厌烦地道。 “好了，你去玩吧。”雪庭笑说，“结婚之前见面不吉利。” “那好吧。如果你睡不着的话就喝杯酒，不过不要喝太多。你别拽我！”这也是对雷霆说的，然后他匆匆说一句，“雪庭，我爱你，明天见！”然后挂断电话。 如清风驱散浮云，雪庭的心里开朗了许多。也许今后也会有很多不如意，但不管怎么样，如今，人生中的许多磨难都被抛在岁月的长河里，无论未来如何，她还是该充满希望。毕竟有他的陪伴，她真的觉得，有他的陪伴，她不会再落寞孤寂。 五月六日，孟辙与雪庭的婚礼日。 孟宅。 孟太太早早起床，梳洗后穿上大红色的纯色套装。孟雄起来时没和太太说一句话，只是到浴室去洗漱，然后对着镜子刮胡子，之后套上新买来的深色手工西装。太太也没问他要去哪儿。 时间快到了时，孟太太要出门，孟雄也跟出去。孟轲夫妇穿戴整齐等在一楼，见父母一起下来，楚琳惊呼： “爸爸也要去吗？！” 孟轲捅她一下，孟太太瞪她一眼，她赶紧闭嘴。 孟雄还是没说话，孟轲便说： “那我跟琳琳先走，你们坐一辆车吧。” 孟太太点头，孟雄仍没言语，不过司机把车停在门口后，他和太太一起上了车，前往婚礼现场。 今天伴娘们也早早地起来梳洗，套上橙色的伴娘裙子，然后在临出发前的一个半小时，将雪庭从床上挖起来，又给她的皮肤进行一次临阵“打磨”。因为要赶去酒店化妆，所以早上的事很简单，飖飖和水伊不停地检查箱子，确认要带的东西是不是带全了。槟榔则让帮佣煮面，然后端给雪庭要她全吃了，因为新娘子恐怕会饿一天。 足足给了她半个小时的消化时间，四人才不紧不慢地出门，一辆孟家派来的豪华轿车将四人接去酒店。为了防止前门有记者，还要走秘密通道，绕了几圈才来到新娘休息室。简如和南希带着化妆助理早已等在那里，七手八脚地将雪庭围住，开始给她换衣服化妆。 过了许久，一群人从身边撤离，雪庭望着镜中的自己，一袭白色婚纱，艳若桃李。所有人都称赞她的美丽，这让她心中的喜悦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只是觉得今天是她最开心最幸福的一天，书到用时方恨少，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两个词，而且程度远远在“最”之上。这间化妆室里放着一些蝴蝶兰、山谷百合、丁香和小苍兰，满室馝馞。那些香气围绕在她的四周，还有一扇窗子透进外面晴好的阳光，这一切都令她对外界既产生畏惧又产生向往。 槟榔什么也没说，只是送给她一枚戒指，说那是母亲让她在新婚之时送给她的结婚礼物。雪庭也没说什么，但表情很激动地收下，并立刻戴在右手中指上。 然后很多人涌进来，郑敏和朱杰先来，后面又有许多圈内好友纷纷前来道贺，对新娘大肆赞美。有说新郎又帅又有钱，有说新娘很美很有福气，乱糟糟闹哄哄的，开门关门声不绝于耳。更令人没想到的是，雪庭居然还邀请了红姐和可安，依旧美丽的两位jiejie联袂前来，为她送上了最真心的祝福。到最后小柔和Vince携手跑进来，嚷着要看新娘子。槟榔拉住他们问： “你们是怎么来的？” “爸爸带我来的。”小柔回答。 “我爸妈带我来的！”Vince抢着说。 “Matthew叔叔和Karen阿姨也来了。”小柔帮他解释，“我刚刚在外面还看到雷爷爷和孟爷爷了。” “是吗？你看到孟爷爷也来了？” “嗯，我看见了，他和大孟叔叔、小孟叔叔一起站在门口，还有孟奶奶和一个老奶奶。孟奶奶还抓了许多糖给我们吃。” “看来你成功了。”康飖对雪庭笑道。 雪庭粲然一笑，终于放下心来。小柔看着槟榔身上的礼服问： “妈，你要当伴娘吗？” “嗯。” “妈，你好漂亮！”小柔一顿献媚，“姑姑也好漂亮！” “凌阿姨不漂亮吗？”水伊弯腰笑问小马屁精。 “凌阿姨也漂亮，不过最漂亮的是新娘子！”小柔举高手笑道。 雪庭笑得花枝乱颤，摸摸她的苹果脸说： “谢谢了！” “好了，你们不要在这儿，仪式马上要开始了，去找Matthew叔叔。”槟榔叮嘱，“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乱碰东西，更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今天人很多，别丢了。” “知道了。”小柔答应，一眼看到旁边花篮里的蝴蝶兰，快乐地说，“哇，蝴蝶兰！给我一枝吧！” 雪庭就拿一把分给她和Vince，两人便携手跑走了。 “他们的关系真好，”水伊笑说，“这大概就是青梅竹马。” “她挺可爱的。”雪庭道，“不过槟榔，别离那个孩子太近，否则对你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就是，那孩子好像你亲生的一样，这怎么行？！”水伊摇头，“还有，提前给你透露一个消息，程家全家也会来，所以意思就是，雨逢今天会和她爸妈一起来参加。” “我本来不想请的，可孟家和程家关系不错，我婆婆说要请，我又不能告诉她你和凌冠玉的关系。”雪庭连忙解释。 康飖看槟榔一眼，槟榔只是笑： “来就来吧，她还能吃了我？你准备好了吗？马上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