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雪地里的槟榔在线阅读 - 第三百五十八章

第三百五十八章

    康爵忽然端起酒杯,将剩余的红酒一口喝掉。

    她望了他一会儿,抿抿嘴唇,将目光转移到别处,之后视线又落回桌上,便也端起酒杯,将满满的一杯白兰地饮尽。

    后来两人一直在听餐厅里钢琴师演奏的钢琴曲,都没再说话。槟榔喝了很多酒,康爵在对面只是看着她。直到快打烊时她才喝完最后一口酒,虽然意识还有,醉得不是很厉害,但身体已经开始发软。可她就喜欢这种晕乎乎的感觉,整个人都在发飘。他结账时她已经趴在了桌上,他只好将她扶起来,半抱半夹着把她装进车里,送回家。

    槟榔一路上都在睡觉,到了楼门口,康爵下车将她抱下来。她更加昏昏沉沉,整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他用力把她拖上楼,将她放在一边,让她站着,输入密码开门。可她站在一旁,却顺着大理石墙壁溜到地上坐着去了。他急忙把她提起来拎进去,送到二楼卧室的大床上,除去她的高跟鞋和耳环,又半抬起她的身体,拿下她发髻上的发簪,将她的头发放下来,接着重新把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一切做完,他站在地上望着她沉静的睡颜,未施粉黛的脸却有着令人着魔的纯净清新,她是那样的娴雅、美丽、迷人。她的唇微抿,在灯光的照耀下,是如此地红润可爱。那曾经给他带去无限温暖的嘴唇和她那带给他无尽旖旎的胴体,使他几乎想再一次去爱抚、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可他没有动,还是站在原地。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他已经没权利再去触碰她了。于是他感受到一阵锥心的苦闷。

    正在这时,一个东西在拱他的脚。他低头一看,是槟榔的汉堡正用湿漉漉的鼻子闻他的脚,然后抬头看着他,不停地摇尾巴,往他的身上扑。这小家伙还认识他。

    康爵含笑摸摸它的脑袋瓜,它似乎还没吃饭,于是他下楼去厨房里找到狗粮和狗碗,喂它和后来收养的家伙。

    他看着它们欢腾地吃食物,然后站在那里,环顾四周,接着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呆站了一会儿之后,他走了。

    时隔一天,槟榔在上班时,居然收到一份康爵寄来包裹——一套在香港购买的华伦天奴夏装。他用了能安抚她心的最快方法。

    可槟榔收到之后,心忽然变得忧郁起来。于是衣服被她收进衣帽间的最底层。

    纽约。

    在凌冠玉和程雨逢的共同合作下,经过数天的谈判,最后意向终于达成。冠玉也能明白父亲这次为什么会让雨逢来,在工作能力上,雨逢绝对是个佼佼者,她很善于谈判,也很善于让对手按照她的条件做出妥协。

    最后的合同被列出来,进行签约。在随后的商务酒会上,雨逢和冠玉结伴出席,赢得更多赞赏的目光。然而在他看来,她却依旧是个合作者,也仅限于是个合作者。酒会结束后已经很晚了,两人回到酒店,下车后,她对他笑说:

    “去喝杯酒庆祝一下吧?”

    “已经喝得够多了。”冠玉淡道,“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就要回去了。”他说完先进去。

    雨逢只好跟着他,她不明白从何时起他变得如此无情,她甚至已经忘了他对她微笑的模样。

    两人的房间紧挨着,无声地上电梯,来到房门前,冠玉回过头,对她说一句“早点睡”,就进房间去了。

    她瞪着他对她合上的门板,心里怒火中烧。她将一切责任都归咎给了苏槟榔。都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把冠玉变成这个样子的!让他变得冷漠无情,让他变得如此陌生!全都是因为她!

    “我不会让你那么得意的!”她心里想,“冠玉是我的,我会把他抢回来!我一定会把他抢回来!”

    半夜里,冠玉睡不着,正趴在被窝里看书,忽然,房间的电话响了,把他吓一跳。电话铃响个不停,他迟疑一阵,接了。

    “我是雨逢。”雨逢在电话里用一副公式化的语气对他说,“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到我这边来一下。”

    “现在太晚了,明天吧。”他瞄一眼钟,说。

    “明天就来不及了。你现在过来,我等你,快点。”她的声音很急,说完立刻挂断电话。

    冠玉不明白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她的确很着急,也许是很重要的事。于是他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衣服出去。他来到隔壁雨逢的房间,刚一敲门,门自己开了。他有点奇怪,但还是走进去,关上门。这是一间套房,一片漆黑。他打开灯,喊了两声,问:

    “雨逢,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雨逢在里间回答,“你过来。”

    冠玉犹豫一下,那里面是卧室,门是虚掩的。

    “冠玉,你快来!”她又说一句。他回过神,只好走过去。

    推开卧室的门,一股幽幽的香气立刻迎面扑来,沁人心肺,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紧接着,他看到的情景让他有些发蒙,卧室里灯光幽暗,四处都摆着馝馞浪漫的香薰蜡烛,一张米色的大床充满暧昧的情调。落地窗外是分外美丽的星空。

    可雨逢却不见了,于是他下意识地进来找人,这是他下意识的举动,因为他还没搞清楚这些陈设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忽然被关上,响声把他吓一跳。他立刻回头,原来雨逢刚刚就站在门后,并且现在将门关上,背靠着门板。

    她穿着一身黑色睡袍,束着腰身,惹火的身材在下面若隐若现。乌黑的长发丝绸一般地披在身上,衬托着雪白如凝脂的肌肤,嫣红似樱桃的嘴唇。冠玉只看她一眼,眼睛便不敢再随便乱溜,努力将目光停留在她脖子以上的部位。

    “雨逢,你……”他再次蹙眉,这里的空气令他窒息。

    “冠玉,”雨逢用那双黑漆漆的眼勾魂摄魄地望着他,仿佛充满无尽的哀愁与可怜,她走过来,伸手抱住他的腰,谛视着他呆滞的表情,幽幽地说,“你知道吗?我们已经在一起十年了,可你却让我变成了一个笑话。”她的唇角勾扬起弧度,“你让我变成了笑话。十年了,你从来没碰过我。他们说我是不正常的女人,因为我居然没办法让一个和我在一起十年的男人为我情不自禁一次,可我自己却还天真地自欺欺人地以为你是在爱护我。可今天我才发现我错了,所以错误应该纠正了。”她的语气很轻,但很坚定,一股魅惑的味道随着她檀口中喷涌出的热气扶摇直上,冲进他的感官,“我不在乎你已经和我分手了,我也不需要你怎么样,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真正地爱我一次,哪怕只有一夜也好。我是那么爱你,而你既然无法回报我的感情,至少也该让我有一个夜晚是真正属于你的,不要让我有遗憾。今夜过去以后,就算你不回到我身边我也无所谓,我只希望我能有这么一次,可以完全地属于你。”她忽然伸手解开睡袍,长袍如黑玫瑰一般坠落在地上,露出满身赤裸的肌肤就像一大块嫩滑的牛奶冻,丝柔细腻,娇艳欲滴。

    冠玉的心怦怦乱跳,她上前用她赤裸的身体接近他,并顺势很契合地贴在他身上。她身上散发的热气混合着一种令人头晕的香气,她的手上移,光滑的藕臂勾住他的脖颈。他都蒙了,全身发麻发木,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直到她将他的脖子往下拉,红唇吐气如兰地向上迎来,触碰他的嘴唇,他忽然明白过来,用尽力气将脖子往上提。他想推开她,可他的手似乎触到她的胸脯,这使他耳根子一热,急忙收手。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对上他的目光满眼是狼狈、恼羞与焦急,这目光更令他清醒。他奋力挣开她的手,指尖在触碰她柔软的肌肤时感觉到自己的全身在发热。但他迅速倒退,逃离她的可控制范围。

    他的眼神一直努力保持在她的脸上,不敢有丝毫的移动。他边后退,边脱掉外套,上前把打算“得寸进尺”的她用外套一把裹起来。

    “雨逢,你别这样!”他严肃地说,甚至还有点反感她的主动,“你应该了解我,我不喜欢***。即使没和你分手,在结婚前我也从没侵犯过你。现在我们分手了,这种事更不会发生。”

    “你是想让我成为笑话吗?”她突然恼羞成怒,她似乎能听到苏槟榔得意的大笑,于是她疯了似冲他大吼一声,愤怒地瞪着他,道,“凌冠玉,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们在一起十年了,我对你而言却像块石头一样微不足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十年来我在你身边,可你对我没有情话没有温存,甚至连最基本的生理需要都没有!而你居然还把这种事炫耀似的告诉给了苏槟榔,你告诉她,你想干什么?让她嘲笑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十年却连床都没上过?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我的?她问我是不是女人,一个女人怎么会可憎到让一个男人十年来一直都没碰过!你这是在侮辱我是吧?你也想让她来侮辱我,是吧?我为你痴心付出这么多年,对你忠心耿耿从没二心,结果你现在这样对我,这样伤害我!凌冠玉,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吗?”她眼圈含泪,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说,“你把我的心就那么无情地一点一点地撕碎,你让我伤心欲绝!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么薄情?你简直太过分了!”说到这里,她又抑制不住开始哭泣起来,将目光转向别处,不停地用手擦眼泪,泪水却还是不住地滚下来。

    “雨逢,我从没想过要侮辱你,槟榔也没有。”他望着她,她的眼泪总让他愧疚,又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颦眉,认真地道,“这件事是我们之间的事,和她没有关系。我说过了是我决定要和你分手的,就算我和槟榔分开,我和你还是不可能的。至于别的……这十年来我们没有肢体接触,那的确是因为我不想伤害你,这是真的。***这种事太随便,对我来说也不合适,所以这和你是不是有魅力没有关系,我想你想知道的就是这个。我们没发生那种关系是因为原则问题,和别的不相干,我只是不愿做不能负责的事。今晚的事我会当做没发生过,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好女孩,今后也一样,是我没福气。早点睡吧,我先走了。”他很快地将这些话说完,因为她不停地哭,所以他的语气有点乱。但说完后,他马上迈开沉甸甸的步子想逃走。

    然而,就在他从她身边经过时,她忽然一把拽住他,扑进他怀里用力抱住他,哭道:

    “冠玉,你别走!你不要这样对我!”

    一推一蹭之间,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滑落,白皙的身体再次裸露在他的视线里。这可把他吓坏了,也顾不得许多,用力掰开她的双手,一边扭头往外走,一边说了句:

    “你别这样!很晚了,睡吧!”

    他急匆匆地走出去,刚出去,立刻听见卧室里伤心的哭声。可他也不敢停留,一溜烟地逃出去,回到房间还惊魂未定。想了想,立即打电话要助理将明早的机票改订,能提前就提前。

    雨逢在卧室里抱住光溜溜的身体悲愤交加地哭着,她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伤心欲绝,她为自己的卑微伤心得喘不过气来,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眼睁睁地看着他扑向另一个女人的怀抱,而她却无能为力,她觉得自己心力交瘁。

    三小时后,冠玉独自乘飞机回国。他告诉助理自己有事,让助理明天陪雨逢回去,助理答应了。

    等雨逢知道后,她一定又会觉得自己是个国际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