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傍晚,槟榔正在办公室给众人开会: “自从外卖这个项目增加以来,餐厅营业状况有了很大的好转,可安的店情况最好,陶然第二,小玲第三。再接再厉,我说过年底会按照利润高低给大家发奖。” “老板,店里人手不太够,我想再招一些人。”萧雅开口。 “这些不关我的事,你们自己调配,我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你们怎么去做,那是你们这些经理的事,以后这种事不用问我。我要说的是,中午的送餐速度还要再快一些,别让客人打两遍电话来催。我发现这个现象特别严重,这也是你们应该改进的地方。” 话刚落,门被推开,水伊探进头来问: “你忙完没?我找你有事。” “好了,散会吧。”槟榔对手下说,众人便起身散去。 水伊旋即走进来,环顾四周,问:“孟辙呢?” “和雪儿吃饭去了。”她给她倒水,“这时候你怎么来了?” “找你有事。”水伊坐在沙发上,“我看你们应该租间大点的办公室,这里实在太小了。” “等过一阵再说吧。你找我干吗?” “还不是因为我妈!”水伊从包里拿出一只信封递给她,“我本来在录歌,我妈非让我回家,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这是什么?”槟榔狐疑地接过来。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依我看,我妈是铁了心,一定要逼你和我二哥分手。她说,如果你真心爱我二哥,你就应该让他好,不要拖累他,雨逢才是适合和他结婚的人,你不合适。” 槟榔已经将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巨额支票。她心一沉,立刻将支票塞回信封,还给她: “回去告诉你妈,这我不能要。至于我跟你二哥,你也别说了。我跟你爸爸已经说得很清楚,除非冠玉提出分手。我宁愿冠玉先背叛我,也不愿意自己先背叛他。” 水伊将支票拿在手里:“你真要和我二哥在一起?我今天听说赖丽音到我们家去了,雨逢死抓着我二哥不放,我爸妈又站在她那边,你有把握一定能和我二哥在一起吗?” “没把握。”槟榔叹道,“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我和冠玉不是钱的问题,不是说给我钱,我就能和他分手。我和他分手需要的是勇气不是钱,所以给我钱没用。” 水伊一阵沉默,甩甩手里的支票:“好吧,那我回家了。” “嗯。”槟榔点头,水伊就走了。 凌太太正在家等消息,见女儿回来,急忙迎上去: “怎么样?” “她不要。”水伊一屁股坐在沙发里。 “嫌少?” “妈,您应该知道这和钱多钱少没关系。人是有感情的,有些时候感情比钱更重要。” “难道她就不能体谅我们一下吗?”凌太太突然很激动地喊道。 “她凭什么无条件地体谅您?”水伊窝在沙发里望着母亲,“依我看,您还是让二哥体谅一下您吧。” 凌太太看着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上楼去。不久,换好衣服下来,拿起信封出去。 “妈,您去哪儿?”水伊追着问,凌太太没回答。 槟榔万万没想到刚送走水伊没多久,凌太太就自己来了。那时她正站在前场看往来的客人,她突然进来,珠光宝气的,把她吓一跳。虽然她心里很不自在,但人既然来了,也只好以礼相待。 “和我谈谈吧。”凌太太没好气,冷冰冰地说。 槟榔答应,将凌太太带到一处角落里,叫人上茶。 “槟榔,”凌太太开门见山,“你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跟你面对面,当时我一度以为你最后会嫁给康进,和我平起平坐。可现在你突然跟我儿子扯在一起,让我很难接受。我没有一点想侮辱你的意思,但人要有自知之明,我绝不允许你毁了我儿子。我们这样的家庭不是你能生存的,你看看你,无论从经历还是家庭背景,和冠玉都是截然相反的,截然相反的两个人是不会有任何幸福可言的。况且你从前是康进的情妇,康进带你进进出出,说实话,我不是针对你,但在我看来,情妇比**高尚不到哪去。一旦某天,我儿子带你出席在那种场合,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么多人认识你,你让冠玉怎么面对流言蜚语?我们家丢不起那种人你知道吗?我们不是无故想排斥你,也不是因为雨逢,而是这些现实我们不得不考虑。我是一个母亲,我不能让你毁了我儿子一辈子。也许你们现在相爱,可一旦走进婚姻,你们的不合适便会显露出来,你们之间会产生裂痕,到时候你们都会很痛苦。你也知道,冠玉已经有雨逢了。没错,也许冠玉对你说他不爱雨逢,可你相信吗?一对在一起十年都没分开过的人,可能会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我儿子不是骗子,这我相信,他说不爱雨逢绝不是为了要讨你欢心,但人都有迷惑的时候,他现在就是一时迷惑而已。等他一旦清醒,一旦发现你给他带来很多他不应该承受的痛苦,他会恨你的。雨逢才是适合他的人,只是他现在站在岔路上迷失了自己,而你不过是他一时新鲜的体验罢了。我相信你是爱冠玉的,但你们的爱却是虚无缥缈的。再说婚姻不光有爱就行,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这一点。所以槟榔,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我并不是在针对你,我只是希望我儿子能好好地生活。不要再影响他,如果你真爱他,那就请你离开他吧。我知道这样做对你很不公平,但是爱他,你就不该让他承受那些压力。和你在一起,他会有很大的压力,你知道吗?至于你离开他后,你放心,我知道是凌家对不起你,所以我们会给你一笔钱,你可以去找更适合你的人。你还这么年轻,到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才是正确的选择。我先生向你承诺会帮你移民,给你一套住房和一笔钱。我也向你承诺,我会单独再给你一笔钱,让你这辈子都衣食无忧,好好地生活。” “凌太太!”槟榔一直低着头,这时她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的心不停地颤抖,克制不住这种神经质的痉挛,只好打断对方的话,“很抱歉,凌太太!”她没抬头,只是垂着头,她笑了笑,接着说,“您说的意思我都懂,您要说的我也明白。钱就不必了,我不缺钱,就算我缺钱,我也不会要这笔钱。也许您是好意,想补偿我,但我拿了这笔钱,心里会一辈子不舒服。至于您让我离开冠玉……”她抬头对她道,“您说的那些我都明白,首先我家庭背景不好,其次历史也不怎么样。可凌太太,冠玉很聪明,也很有主见,决定要和我结婚,我想您说的这些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觉得他可以接受的。如果我真的和他结婚,我做他的妻子会比任何人做他的妻子都要更努力。我还是那句话,在冠玉没离开我之前,我是不会先离开他的。” “槟榔,你怎么这么固执?!” “凌太太,”槟榔看着她,淡道,“我不知道你在年轻时是不是也有过这种感觉,就是不想放弃一个人,无论面临什么阻碍,就是不想放手,就是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我对他是真心的,我不想伤心。” 凌太太的心突然动了一下,她看她的目光居然闪过一丝怜悯,过了一会儿,她说:“你不肯放手,早晚有一天你会伤心的。” “那就等到那天再说吧。” 凌太太看了她许久,无话可说。停了一阵,叹口气,起身走了。 槟榔坐在椅子上,浑身瘫软,觉得自己很累,胸口像被碎布堵得结结实实似的,喘不过气来,便用力地叹了口气。 旗丰集团。 下班后,大厦里静悄悄的,雨逢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面对繁重的工作,她有气无力,因为令她更关注的是办公室对面的灯光。 终于下定决心,她起身走出去,来到冠玉的办公室,敲门。 “进来。”里面应一声,她推门进去。 冠玉有大把工作要做,见她进来,手停了一下,随后低头看着手里的企划案,不冷不热地问: “有事吗?” “你不用对我这么不冷不热的吧?”他的态度激怒了她,甚至让她有点哭笑不得,“是你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是对不起你!”他丢下手中的东西霍地站起来,看着她说,“所以你想怎么样?雨逢,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是个混蛋,我辜负了你,所以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只要你提出来,我愿意用任何方式补偿你。只要你肯和我分手,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雨逢一阵心寒,她的胸口像被风雪袭过一般地冰冷。她望着他,觉得他分外陌生,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他。 “你就那么爱她吗?”她带着哭腔问,“我为你付出那么多,我那么爱你,我们在一起十年了,你却要为了她抛弃我!你现在居然还振振有词!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我?我为你付出这么多年的感情,我的心为了你全碎了,你怎么补偿得了?凌冠玉,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地对待我?”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分手吧,可是你却一意孤行。我已经说过我们是不可能的。”他望着她通红的泪眼,语气只好轻下来,“雨逢,我们之间,除了补偿,我已经没办法再为你做其他什么了。” “我不在乎!”雨逢抬头看着他,即使她在哭,也是个梨花带雨的冷美人,“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算你不爱我也无所谓!我爱你就可以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了!”她用虚弱的声音说,她注视着他不为所动、甚至有些不耐烦的面孔,突然感到心寒和狼狈,她的脸与语气旋即变得决绝起来,“我一定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我不会输给苏槟榔!”她孱弱又冷酷地道,转身出去。 她一路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背靠在门上,咬住嘴唇,无声地哭泣着,为自己的心哭泣。 冠玉长叹口气,她的执着、甚至是偏执令他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