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出众
杜若香不知道父母亲说起往事、说起小姑、还计划起她的将来，她也正在为杜家的将来cao心，掐指算算，现在是六月份了，沈皇后怀孕也有八、九个月了，宫里一直没传出动静，这没消息反而是好事，证明孩子在肚子里待的稳稳的，就等瓜熟蒂落了。 而杜若香第二个想到的，倒和她爹娘心有灵犀——她想的是杨家，一想到柳行羽拿来的那块虫咬的丝绸和她大哥说的杨家店门前的热闹，她就忍不住笑。 好在今天大哥送她新耳环了，一路从饭厅笑到她住的绣楼也没谁怀疑，乳娘和丫环们还围在她身边凑趣儿夸耳环漂亮。 其实按修道人的规矩，幸灾乐祸哪怕是幸仇人的灾乐仇人的祸，也是不可取的，修炼的人讲究的是个心如止水。 杜若香知道自己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她要能放弃红尘俗事还重生干什么？ 所以杨家的小惩罚就让她出口气吧，真要憋成了心魔那才是对谁都不好。 …… 第二天早上醒了，杜若香还没念经文就觉得精神焕发，看来昨天的高兴的确对心境有好处。 当然只沉醉于了仇人的不幸而忘了自身的进取是不行的，杜若香还要呼吸吐纳，吃早饭，听蔡先生讲课，吃午饭，去上下午杜先生的画画课。 杜若香三姐妹在画画上都有天份，杜家也不需要培养画圣，所以三姐妹已经出师了，现在在课堂上是自由的，喜欢什么画什么，画好了再交给先生指点不足的地方。 杜若兰和杜若菲知道自己在设计上没天份，已经放弃了，改成专心女红，她们心中也有小算盘，现在嫡母对她们练习刺绣并不反感，绣好的东西何氏也不要，她们完全可以攒起来当嫁妆，多一点是一点嘛。 杜若香上辈子这辈子从不苦恼这事，何况她这辈子连嫁人都不想了，所以她上课时间全用来设计饰品。 其实有上一世的记忆，杜若香不愁自己的设计上不了柜台，只是六岁刚学习的女孩设计的就赶上大师傅的了，未免惊世骇俗。 那给娘亲的宝石镯子，被杜如侮指出来的不能大批量生产的缺憾，就是杜若香故意为之，而现在，她还要设计个稀有品。 为了柳行羽找桉木首饰盒的时候，杜若香就说了要借鉴的，不为了修道者的言而有信，就是身为女儿的也不能对娘亲说话不算。 …… 到了七月初一，又是杜若香去赏心轩见习的日子，她这回是拿着画好的设计图，然后在一堆边角料里选，选好了再拿图纸和珠宝去找王师傅。 王师傅一看图纸眼睛就亮了：“这是首饰盒吧。” “是，我打算送给娘亲的。”杜若香点点头。 “三小姐真孝顺。”王师傅先夸她再说道，“那这首饰盒我帮三小姐做吧。” “咦？”杜若香有点意外了，“不用王大叔制作吗？”她还以为王师傅又会把活交给自己儿子。 “王浩那小子最擅长的是镶作，但这盒子复杂，镶作、镀金作、实作、珐蓝作…真要制好了得好几个师傅出手，未免麻烦些，不如我一个人做省事。”王师傅这话等于是在夸他自己样样在行了。 杜若香却知道王师傅的话没虚的，能让专制御用品的王师傅亲自出马，她的设计可是到了能进宫的档次了。 …… 杜若香和王师傅约好是七月十五她进店见习时取货，半个月做个盒子，就算王师傅手里还有别的活也耽误不了，时间足够了。 可杜如海七月十一就找到女儿，拿出一个首饰盒给她：“香儿，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希望的样式？” “王师傅这么快就做好了？！”杜若香一眼就能确认，因为这和她设计图纸画的完全一样。 三寸大小的盒子材质是金的，但本来上面有划痕，所以才归于边角料，杜若香翻出来交由王师傅上了彩漆，盒身盒盖边镶了金边，盒身上还钻了几粒绿水晶。 这盒子本来划伤最严重的地方是盖子上，那不是上一层漆就能挡住的，杜若香就想着在盖子上再镶点什么。 灵感的确来自于何氏给她的桉木首饰盒上绘的蝴蝶图，不过三寸大的盒上蝴蝶多了也不好看，杜若香干脆只用了一只蝴蝶，完全展翅的蝴蝶是金制的，身上也点缀了许多小粒的水晶珠。 有这只蝴蝶在，盒子就很显贵气了，所以主打的就是这只蝴蝶，盒盖其他的地方，杜若香加上两只带绿叶的小花，颜色上就要求素些，也不用嵌什么珠宝，上漆料就行。 这王师傅的手艺真不愧是杜家首屈一指的，光看图纸就能做出她心目中最理想的效果，要知道杜若香怕人看出她的画法不是七岁女孩能有的，可专门设了几个小缺点呢。 杜如海对女儿已经非常满意了：“香儿你是怎么想到用金属的首饰盒？” “我…”本来就有金属盒子啊…杜若香刚张嘴突然回忆起来，不对的，现在京城流行的还是木盒和锦盒，金银首饰盒是她十五岁那年，外地岳湖楼献给宫中后才在京城传开的，她怎么忽略了？ “没事，这个做的很好，爹爹是想知道你的聪明点子是怎么想到的？”看女儿说不上来的样子，杜如海笑着安慰，香儿她姑姑也是这样，明明设计的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也不差，但你要问她怎么想到的，她就说不清。 杜若香觉得一定要圆了这件事：“我想着不能用桉木的了，就想试试其他材质的，那盒子原来是个墨盒…嗯，爹爹，我可以给你和大哥二哥设计东西吗？”她转移父亲的注意力。 原来还是因为这孩子胆小…杜如海笑了：“按杜家的规定，香儿你在未嫁人前不能设计男子用的饰物的，这有伤你的闺誉，其实你给你娘亲做了这么多，爹爹和你大哥二哥比自己得了还高兴。” “噢…”杜若香拉长音装不情愿，她要是真七岁还的确不懂闺誉的严重性，但现在的她可不会不知道，她回来是为了杜家化解灾难的，可不会仗着自己设计的好就胡乱出手。 杜如海提前拿到这盒子还真是巧合，他那天回忆与妻子相识的种种，两个人这些日子的感情又有些恢复到新婚的甜蜜了，就想着再送些什么给何氏。 开着那么大的珠宝店，杜如海当然不用去别处找礼物，他选定的是新收购的一块羊脂白玉磨制的手镯，这块玉的材质不亚于那打算送进宫的白玉葫芦，本来是当镇店之宝用木托座放在柜橱里的，但杜家的当家主母将它带手腕上走亲访友的，不也是宣传杜家有宝吗？ 所以他绝不是被什么女色所迷，拿店里东西讨好自己妻子。 “香儿啊，”杜如海对女儿笑得有几分讨好，“爹爹和你商量商量，你这盒子空空的拿给你娘亲也不大好看，正好爹爹这里有个镯子，干脆爹爹一块给你娘亲送去，行不？”他就是想找个别致的首饰盒才发现王师傅在制造这个，大小还正合适放这玉镯，一问居然是女儿设计的，父女还真想一块了。 “行啊。”杜若香答应的痛快，爹爹那点小心思她清楚，不就是她要先拿过去，娘亲的注意力肯定在女儿这边，她爹再讨好效果就不明显了。 “爹爹你把盒子和镯子一块给娘亲送去吧，我就不用跟过去了。”杜若香索性成人之美到底。 多善解人意的小东西，杜如海笑呵呵的摸摸女儿的头：“香儿真乖。” …… 做儿女的当然盼着亲爹和亲娘恩恩爱爱，杜若香没想到她亲爹还真想着回报她了。 杜如海的答谢就在第二天吃晚饭时说道：“香儿用金属材质做首饰盒的想法很好，我和店里的师傅们商量了，以后店里也可以做金制银制的首饰盒卖，反正楠木、沉香木的比金银还贵，还不如金银的可以任意镶嵌上珠宝，京城达官贵人最喜爱一看就很贵重的东西，只要做的好看，销量不成问题。” “这么说三meimei的设计也能上柜台了！？”杜长平极兴奋。 “这个蝴蝶的是用边角料做的，可不好当货品卖给客人，所以你娘亲留着了，但画的图真是不错，王师傅赵师傅陈师傅他们都说可以进店里订购的图册。”杜如海与有荣焉，这是他的女儿。 “娘亲，你听见吗，三meimei七岁的设计就能入选店里的图册了！”杜长平比自己的设计通过还高兴，“爹爹你不赏些什么给三meimei？” 他这一问，连杜长宁的注意力都从书本移到他爹这边了。 杜如海庆幸他的确不是空手回来的：“爹这儿有个翡翠镯子，香儿这么出众，当然应该赏的。” 杜如海拿出一丝帕包的翡翠镯子，是单一的一只，他解释：“这块翡翠不算极品的，中间最好的部分用来做了一个玉坠子，周围一圈师傅说只有磨成一只镯子才不浪费，这镯子不值什么钱，爹爹以后再给你补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