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味道
王翠一听到这个问题，情绪瞬时低落，沮丧堆了满脸，“还早吧，这才处了两个月呢。” 其实对于相亲认识的两个人来说，两个月不算短了，好多人相处三个月就谈婚论嫁了。毕竟大家年纪都大了，等不起哇。不过杨昕发现王翠刻意避开了问题的重点，知道她不想多说，便也没继续追问，岔开话题道，“文老师那边今年来了几个人？” “哈，这个数，”王翠伸出左手比了个七，“店里的板凳现在都不够坐了。” “文老师是业界风向标嘛，多正常的事，名气在那里，我们当年不都是慕名而去的。哪像我们这种小打小闹的店子，混饭吃而已。”杨昕从没指望此生发大财，在她看来，能把小诊所的盈利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得了吧，我们那一届搞临床的人，有多少人去了北上广到现在还在干学徒？我要是你啊，做梦都能笑醒了，杨老板。”王翠当时没有跟杨昕合伙，有一部分经济原因，这也让王翠低沉了一段时间，好在她现在已然是文老师店里第一副手，地位超然。 “对了，那两个师妹，一个叫叶秀琼，就是矮点的那个。个高的那个叫刘珍菲，家里有点背景，你稍微悠着点。” 杨昕明白王翠的意思，这年头，谁的人生不经历几个富二代啊。但是杨昕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悠着点，悠着点干嘛？又不是地主剥削长工，不过是学生来实习，那就该怎么干活怎么干嘛，身为学生难道不应该抱着学习的态度么，再说哪个新手不是这么过来的。 说话间，栗永茂已经吃完午饭回来了，他进门以后擦了把脸，关切的问了句，“杨昕，小崔还没弄完么？那要不你先去吃饭？” “哈，不知道在磨蹭什么，这儿来了我学校两个师妹，还要让小崔带一带呢，等会喊她一起去吃饭，我去催催看。”其实中午必须有人值班是苏晓暮定的规矩，但是每当他自己到店里来吆五喝六的时候，就把人全都拉走了，也不管关门的中午会不会有人来看诊。 杨昕敲开清洗间的门，问小崔在干嘛。 “哦，没啥，”小崔抬手擦了擦额头，也不知是汗还是水，“有个龙头关不紧，我想弄弄来着。” 闻言杨昕换上拖鞋进了清洗间，发现确实有个水龙头不停地滴着水，哎，装修的时候苏博士说水龙头都是新买过的，这个抠门的家伙也不知道买质量好一点的。 “没事，先去吃饭吧，吃完了我去买个龙头回来换上就行。你王翠姐给带了两个小师妹过来，请咱吃饭，等会茂哥看着店。” 小崔点点头，自去换衣服洗手，这边两个师妹有些拘谨地看着王翠，王翠一乐，“走呗，跟着我一起去收买你们杨老板。” 这下大伙全乐了。 “茂哥，那这边先麻烦你了，我们过会儿就回来。” 然后杨昕左手挽着王翠，右手拉着小崔出了门。 “我听洪珺昊说，周文韬不是省城本地人？”王翠是八卦女王，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次跟杨昕见面的机会，即使从店里出来迎上顶头的大太阳，她也一样兴致高昂。 “嗯，不过也不远，开车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到他家。”杨昕用平淡的语气陈述事实。 “是啊，那你回婆家还挺方便的。”王翠笑着用肩膀拱了一下杨昕。 “呵呵，”杨昕假笑两声，“谁的婆家还说不定呢。” “得了吧，煮熟的鸭子嘴硬。我上回跟他一起吃过一次饭，发现跟他说话他都不怎么理我。后来我问洪珺昊，他说周文韬平时不太爱搭理女人。我还纳闷呢，你已经是个不爱搭理人的主了，再碰上一个闷嘴葫芦，这日子是要怎么过啊。”王翠越说语气越夸张，伴随着更夸张的表情。 杨昕怀疑是不是昨天没睡好，不然为什么今天总觉得两眼发黑呢。谁说周文韬是闷嘴葫芦她跟谁急，陆黎这么说，王翠也这么说，杨昕简直是无处话凄凉。她又不能到处嚷嚷，你们都被周文韬给骗了，实际上他为人多么的滔滔不绝而又妙语连珠，说起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气都不带喘儿。你们知道的周文韬跟我认识的不是一个人吧！你们都被他的假象蒙蔽了！ 杨昕也只敢在心里喊喊罢了，她可不敢说出口。不然女王大人一定会跳起来嚷嚷，这就表明他就对你一个人特别啊！赶紧从了他吧！ 咦，想想都觉得头疼。 听了王翠的话，小崔在一边表情古怪。她联想起上次所见到的周文韬，老僧入定一般坐在待客沙发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这男人果真比较奇怪，她又转头看看杨昕，自家二老板这口味堪称奇特啊。 杨昕被她们问得心烦看得发毛，索性不说话，直接带着她们走进路边一家小炒店，招呼着师妹们一起坐下，把菜单递给了她们。 叶秀琼拿着菜单有点受宠若惊，在座的都是前辈，怎么轮得到她来点菜，何况她也不太会点菜，表示随便吃点什么都行，还是请师姐们来点，说完把菜单递回给杨昕。谁知王翠一把抢过菜单，对着叶秀琼一脸坏笑，你们杨老板没那么吓人，再说今天是我请，你们这么快就有了新人不要旧人了，居然也不管我会不会吃醋难过。活脱脱一个情感受挫的小怨妇。 小崔在一边笑得捶桌子，师妹们忍俊不禁。有了女王大人这个活宝，这顿饭必然吃得宾主尽欢。 吃完饭，王翠的任务圆满完成，直接回文老师店里。杨昕则和小崔带着两个师妹原路返回。路边的树荫勉强能遮住耀眼的阳光，树上的知了大声乱叫，回到店里发现茂茂已然昏昏欲睡。 一行人轻手轻脚地走进会客厅，杨昕示意小崔先带着两个师妹熟悉一下诊所的环境，自己回到办公桌打算整理一下账单，又是月底了，准备后天早上来做对账盘存。 周文韬今天上中班，吃过午饭没多大会，就从岗亭出来了。他一直觉得这种天气上中班有点像修仙。站在路口可以清晰地看到地面上的热气在蒸腾，车辆和行人全都变了形。这才真的是练神功啊，还好头顶上还有个大棚伞，不然不中暑才怪，领的藿香正气水都喝完了，等会找个小店买点冰绿豆汤喝喝，周文韬擦擦汗，继续执勤。 这边厢叶秀琼和刘珍菲已经跟着崔晓娴把诊所大致构造都了解了一遍。小崔刚说完每天坐诊的主治医师会轮班，刘珍菲就问了句，那她和叶秀琼是每天都来还是只等杨昕上班的时候来。 小崔笑着解释，虽然店里有四个医师，但是助手只有两个，另一个徐秋萍今天请假挪休。而实习生是没有假期的，三个月干满结束盖章。说完小崔自去复习，准备参加10月份的兽医资格证考试。 刘珍菲皱着眉头，低身对叶秀琼说，“这屋里开着空调，有股味道。” 店里窗户是关着的，虽然大玻璃门敞开着，但门口装了一排空调软门帘，使得室内的空气实际并不流通。 其实叶秀琼也发现有味道，尤其是在刚进门的时候，明显的宠物体味和消毒液混在一起的味道。但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是有一点，托管区有三只狗一只猫，怎么可能没味道，虽然那边门是关起来的，没开空调只用了电扇，可你想想狗有多怕热，现在没乱叫就已经不错了，习惯了就好了。” 刘珍菲依旧锁着眉头，见没什么事便开始埋头玩手机。叶秀琼看看店里其他人，都在各做各的事情，于是她翻开茶几上的宠物杂志看了起来。 杨昕在清理各项费用的存根，看到水费单子，突然想起吃饭前说要买个水龙头回来，结果让她给忘了。于是杨昕脱了白大褂跟小崔说了一声，出门去了五金店。 出门一霎那，热气再次扑面而来。这种天气实在是不宜出门啊，好一会才杨昕适应了室外的高温。这么热的天，周文韬还在外面执勤么？那还不得被晒掉一层皮？中午这么热，还要站岗吗？哎，其实哪行的饭都不好吃啊，杨昕感叹。 只是她自己都没注意到，不经意间她越来越关心周文韬了，或者说是周文韬渐渐融进了她的生活。至少没见面，会占据她的想象空间。 也不知先前苏晓暮装的是什么牌子的水龙头，杨昕直接对五金店的老板说，什么牌子质量好拿什么。老板直说好，好龙头自然贵，他当然乐得赚钱。但这老板还挺专业，笑着问了句，你要4分的还是6分的？ 杨昕被问傻了眼，因为她一直以为天下龙头一般大。没想水龙头是有不同规格的。没办法，她只好先买了一个4分的，因为老板说一般家用的都是4分的。 临出门，老板还加了一句，如果大小不合适再拿过来换。 杨昕皱眉，这么热的天，真心不想再出来一次啊，在烈日下走上一刻钟，搞不好要中暑啊。那就保佑是4分的螺口吧。 天上的神仙肯定很嫌弃杨昕这个无神论者，因为他们完全没有听到杨昕的祷告，等她关了水阀把旧龙头下下来，才发现跟新买来的不一般大，这就意味着她还要重新去换6分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