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隐情
萧怿细细打量着她,忧问:“它没伤着你吧?” 吕雯梅惊魂略定,慢慢松开手:“没有。” 萧怿松了口气,道:“我去看看。”走过去向草地里一瞧,哑然失笑,“我还倒是条大蟒蛇呢,原来是条小青蛇,瞧把你吓的。” 吕雯梅娇声嗔道:“人家是怕蛇嘛!” 萧怿赔笑道:“好好好,我这把它抓住打死。”俯身欲抓,吕雯梅一扯他衣袖,“算了,它没伤着我,你饶了它吧。”萧怿笑,“你倒心善。”他随手采了一朵野花,给吕雯梅戴在鬓边,见她伸手欲摘下,忙道:“挺好看的,戴着吧。” 彼时日将西坠,绘作天边如练彩霞,瑰丽炫目。 吕雯梅见了道:“天快要黑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萧怿有点着急道:“是该回去了。”拉起吕雯梅的手往回返。可没行多远,忽见崔紫莹在一旁地坐着,双手摸着右腿,面有痛楚之色,惊道:“师妹!”赶忙朝她走去。 崔紫莹见是师兄和吕雯梅来了,又喜又窘,低唤一声:“师兄、吕姑娘。” 萧怿见她右腿绑着布条,一块石头及地有斑斑血迹,惊问:“你受伤了?”俯身轻轻摸摸她伤腿,“还痛么?” 崔紫莹含羞带怯,垂眸低低道:“不大痛了。” 萧怿关切地问:“你怎么受的伤?” 崔紫莹稍有支吾,道:“我想跟你们玩,但追不,结果我跑得太快,没看到脚下有一块石头,被绊了一下摔倒了。” 萧怿好生过意不去:“我和吕姑娘只顾着玩了,却没注意到你在后面跟着,害你摔了跤,对不起啊。” 吕雯梅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若非我要玩水,崔姑娘不会受伤了。” 崔紫莹忙道:“这事不能怪你们,是我自己不小心。” 萧怿看了看她的伤腿,问道:“你还能走否?” 崔紫莹说不来,还是道:“应该可以。”她右手撑着地,腿用力,试图站起来,萧怿忙搀扶着她站起。崔紫莹小心翼翼地试着向前迈了一步,却感右腿一阵疼痛,膝一曲,要跌倒。 萧怿紧扶着她,忧愁地道:“你伤得不轻,哪还能再走路。”他犹豫了一下,道:“不如我背你走吧。” 崔紫莹惊讶,欲挣开萧怿:“那怎行,我哪能叫你背我。” 萧怿则道:“我若不背你,你如何走,总不能把你抛下不管吧。” 崔紫莹踌躇道:“可是……”看向吕雯梅。 吕雯梅初听萧怿要背崔紫莹,吃惊不小,但想萧怿如果不背她,那依她的伤势还真走不了,心里虽老大不乐意,可事出无奈,只得道:“崔姑娘别犹豫了,让他背你回去吧。” 崔紫莹见吕雯梅同意了,又见萧怿已半蹲下身,不好拂去他们的好意,轻轻伏在萧怿背。萧怿背起她往回走,吕雯梅跟在他身后,心里大感不好受。低下头,尽量不去瞧他们。崔紫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竟会因伤得幸,既欢悦又羞怯。萧怿则想着早点把崔紫莹背回去。 二人走了约摸一炷香时分,终于快走到茅屋前了。伯历等迎了来,询问崔紫莹为何会被萧怿背回来,萧怿简单告知。 伯历怨声道:“我说你们咋还不回来,正想去找你们呢,却是出了这事,快快进屋吧。” 萧怿背着崔紫莹快步进屋,轻轻把她放在榻。韩月找来布条和金创药,取下崔紫莹自己绑的布条,撩起衣裤,在她伤口处了药,再用布条绑好,说道:“你只是皮rou之伤,过两天会好的。”说着,给她放下了裤管。 崔紫莹感激道:“谢谢师姐。” 阳则似有意似无意地提及:“幸好崔姑娘被我弟弟看见了,不然等天黑了,可不大好找你。” 崔紫莹想到适才被萧怿背着的情景,亦是感激:“公主说得对,我是该谢谢太子殿下的。” 萧怿爽朗道:“你我是师兄妹,不用谢啦。你的伤不重,我心安了。”一转脸,见吕雯梅逆着光倚在门前,垂目望地,嘴唇微微撅起,一脸不悦之色,感到有点怪,走过去问道:“雯梅,你怎么啦?” 吕雯梅挪了下身,离开了门框,声音里透着些许怨意:“没事。” 萧怿立时明白,她是吃醋了,忙解释道:“我是见她腿受了伤,事出无奈才背她回来,你别误会。” 吕雯梅扬眸瞥了他一眼,声音闷闷的:“她受了伤不能行走,你背她回来也应该,我不会跟你计较。” 萧怿心下一宽,道:“你不吃醋好。” 吕雯梅白他一眼,语调满含怨责之意:“如果我爱争风吃醋的话,那我跟你在一起的这些天,还不知已吃了几坛子醋,酸也酸死了我。” 萧怿听出吕雯梅是在说反话,忙保证道:“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不这样了。”忽闻秦子聃道:“天要黑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萧怿接口道:“是该回去了。” 伯历道:“那我不多留你们了。”与欧阳慕德、韩月把萧怿等人送出门外。伯历向秦子聃和阳则嘱咐道:“你们两个可别把来谷及如何进谷的事透露出去。” 阳则微笑着应道:“老师父请放心,我们一定对此事守口如瓶。” 伯历点头而笑:“你们一路走好。” 萧怿临马时,仍不忘提醒一句:“师父,到时你一定要带师妹到皇宫参加我和吕姑娘的婚礼。” 伯历有点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啦。你咋婆麻起来了?” 大家笑了几声,萧怿等人向伯历师徒挥手作别,乘马离谷。 秦子聃有点恋恋不舍地道:“那个山谷真美,我还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地方,现在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阳则玩笑道:“你不舍得,住在那儿好了。” 萧怿打趣道:“我瞧秦将军是不想做官了,准备归隐山野,好逍遥自在。” 吕雯梅瞪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呀,我哥是那种人吗?” 萧怿赶紧改口:“依秦将军的性情,当然不是那种流恋山水的闲适之人。不过秦将军和我jiejie已知道如何去逍遥谷,你们何时想去时,可以去的。” 秦子聃欢喜:“这倒是个好主意。”他开心地道:“今天玩得真是不错,与太子殿下的师父、师兄、师姐和师妹一起说说笑笑的,挺热闹啊!” 阳则意犹未尽地对秦子聃道:“等你何时有空了,再带我去玩。” 吕雯梅抢着道:“我也还想去。” 萧怿和秦子聃几乎同时说道:“好,到时我们一起去。” 四人开心地笑了。行到通向大将军府的街口时,秦子聃一拱手道:“太子殿下、meimei,我们此别过。” 阳则道:“天已黑了,你们赶紧回吧。” 萧怿道:“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吕雯梅挥挥手:“哥、公主,再见。” 萧怿和吕雯梅向皇宫行去。吕雯梅担忧道:“你说我们这么晚才回宫,皇和皇后娘娘会不会怪我们呀?” 萧怿也有点担心,说道:“不知道。但愿母后不会怪我们。” 二人忐忑不安地来到宫门外,正要进宫,看守宫门的守卫行礼道:“皇后娘娘传太子殿下和吕姑娘到宁和宫。” 萧怿和吕雯梅心下一凛:糟糕!这下恐要挨训了。二人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去了宁和宫。 孟锦云坐在榻,阴沉着脸审视了萧怿和吕雯梅好一会,恼怨的声音里含了三分讥讽意味:“乐不思归啊。玩得很开心,是吧?”她声音一厉:“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都戌时过半了!” 萧怿和吕雯梅见她生了气,哪敢言语,只低垂着头,强听她训骂。 孟锦云斥责道:“瞧瞧你们自己身,又是水又是泥的。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疯跑疯玩,成何体统?”她怒瞪吕雯梅一眼,“你还想不想当太子妃了?你非但不劝阻太子,反而跟他到处乱跑,像什么样子?” 吕雯梅大为懊悔,跪下道:“民女知错了。” 萧怿跟着跪下道:“母后,是儿臣不好,您别怪她。” 孟锦云嗔他一眼:“母后在跟她说话,你别插口。”她警告道:“你要是再敢跟太子到外面玩,本宫唯你是问。” 吕雯梅怯声应道:“诺。” “你们回去吧。”她向儿子道:“你明天可别误了朝。” 萧怿答应一声,与吕雯梅辞出殿去。 孟锦云看着他们出去,心道:“吕雯梅,本宫倒要看看,等你当了太子妃,能当多久。” 萧怿歉然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连累你挨了骂。” 吕雯梅郁然道:“你别自责,我也有错的,不该和你玩水,否则能早点回来了。” 二人情绪低落地往回走,萧怿把吕雯梅送到朝霞台,告别回东宫。 太子婚期将至,在人人都欢欢喜喜时,承庆宫却显得很沉寂。 原来庆容华早年与济阳王萧湛有过一段恋情,心所爱的人乃是他。 后来,萧湛为没能入继大统而怨恼,于是想了一个办法,忍痛割爱让庆氏入皇宫,暗打探宫确切消息,并传信与他。明面庆氏是萧翁业的妃子,其实是个细作。这些年庆容华为萧湛通风报信,做了不少事,可如今萧湛却兵败被杀,怎能不令她痛心?自庆容华得了萧湛的死讯后,便一病不起。 侍女映波劝慰道:“王爷已逝,容华当看开些,千万别伤了贵体。” 庆容华卧在病榻,面容枯黄,尽显憔悴,无限凄楚地道:“他曾对我说过,有朝一日若能称帝,会娶我。可我现在却与他阴阳两隔,生死都不能相依。如果可以重来,我情愿他没有权欲心,安分地做个王爷好,我也不至于搭自己半生幸福,每天面对一个不爱的人。” 她拒绝服药,不久郁郁而终。 /html/book/41/41827/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