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5章 魔祖之威(一)
良马、宝车、俊美的马车夫,缓缓停在城下,像无数个白天和黑夜一样,雪花飘飘,风不大,天气寒冷,但平天的心里热乎乎的。 前方就是永冻城。 巍峨巨城,规模庞然,人烟鼎盛,实力强横。 它的城墙比猎狼城高一倍,东西南北四面皆有巨门。书写苍遒有力“永冻城”三个大字的匾额,高挂在上。 与白衣女子奔波一路,别扭一路,郁闷的像一匹出来撒欢的小马驹被套上了笼头,一路不自在。 唯一的安慰是那只趴在女子怀中的小花猫,不时地露出一双宛若熔金的大眼睛,它舔舐洗脸的动作,羞答答地,看着平天,就像看着一条被吃定的鱼。 平天每次都报以微笑,他觉得这只猫也忒好哄了,脑满肠肥,初次相逢,随口允诺几条鱼,就信以为真,大概是吃鱼吃的太多,越吃越愚。 目的地到了,平天停下绝影和墨云驹,跳下车辕,走到马车前面。天还早,进进出出城门的人三三两两,并不多。 城门城头都有魔兵魔将驻守,本来应该很显眼的巨型号角,却不见踪影。 大概就是一方雄城的自信,或者因为永冻城在妖兽群山千里之外,受到妖兽的威胁,并不像猎狼城那么迫切。 他哈一口白气,温暖冻僵的双手,视线从城头向上移动,无限艳羡的看着遁空起起落落的人影。 一座魔修城市的实力结构就像是一座金字塔,底座越庞大,尖端就越高,历经沧桑巨变仍然巍然耸立的巨城,参差百万户,有根基雄厚,有底蕴,迈过魔玄那道门槛的高手,数量蔚然壮观,绝不是猎狼城那样的边陲小城可以相媲美——仅仅只有花满山和图南域两个魔玄初境,实力敬陪末座。 从起起落落,愿意奢侈的消耗魔气御器飞行的高手数量,可见一斑。 奢侈这个词因人而异。 对于贫寒家庭,掏几个铜板吃顿干饭,就是奢侈;山珍海味对于向下的土财主来说是穷奢极欲,但对于帝王将相,黄紫贵人,乃是家常便饭。 御剑飞行对于进入魔者境界的魔修来说只意味着一种能力,因为御剑百里或者几百里,虚耗修炼所得的魔气,就像是将勤勤恳恳的老太婆,积攒一声的积蓄,一下子挥霍一空,即便对步入巅峰的平天来说,这都是坑家败业之举。 而且你最好别遇到敌人,尤其是在你魔气去尽,尚未恢复之时,这一点平天可不敢奢望,短短几天的雪域经验告诉他,他最好枕戈待旦,随时准备一战。 但对于魔玄境而言,御器飞行既是方便出行,也是一种身份象征。 一路拉上帽兜小憩的女子,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迷迷糊糊看一眼前方道:“还有半里路,赶快进城,朕重重有赏。” 真!重重有赏,莫不是归还妖丹,或者赠送那支袖珍型的黄金十字弓。 平天仔细盯着她,希望她半睡半醒中拉开帽兜,让他一睹芳容。然而他失望了,女子大大咧咧不是个细心细腻的性子,但那面纱虽薄,却紧紧覆贴脸上,熨熨帖帖。 那好像不是一件寻常的面纱,而是一件法宝,很贴心的法宝。 女人们有把各种各样的饰物做成法宝的天赋,花千红就有一只蜈蚣,可以变成红玛瑙项链,现在安安静静睡在他的乾坤袋。最厉害的是一枚簪子,轻轻松松一划,就洪水滔天,据说天河就是这么来的。 平天不打算一个劲地盯着看,惹来麻烦。 有些邂逅,萍水相逢,说再见之后,永无再见之日,就算女子风华绝代,也不过留个念想而已。 至少这次相遇没有大打出手,平天很满意。 他移开视线,仰望天空。 远方天际线上,雪花中,有个小黑点在飞行,速度奇快,不像是一般的魔玄境。 又是一位御器飞行的魔修。 可是他错了,对方的确飞行而来,也是魔修,她盘膝坐在一匹魔兽的背上,远看是只巨大的乌鸦,近看长着一只巨蛇的脑袋,翅膀漆黑,闪着金属的光芒。 “嘶!” 声音像是来自地狱,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暴戾气息。 半空几只飞行的小鸟,突然停止扇动翅膀,屎尿齐流,垂直坠落;几位御剑御刀而行的魔玄境,如同魔气突然被抽空,或者刀剑被强行抽离,人与刀剑分离,一起向下坠落,跟折翅的小鸟一副德性。 长号齐鸣,城上魔兵在城头摆开阵列,城门内也冲出一对黑盔黑甲骑乘黑马的轻骑兵,永冻城的驻守魔兵魔将,手忙脚乱的汇集,如临大敌。 女子睁开双眼,低叫一声;“糟糕!”裹紧衣袍,拉紧帽兜,蜷缩身体,好像在躲避敌人,好像有熟人经过,怕认出她来。 她怀中的小猫咪“喵……呜……”一声,充满敌意,带着恐惧。 蛇头鸦身的怪兽轰然落地。 它面向城门,挡在马车与城门之间,留个平天一个背影,从宽大的黑袍子,纤细的身材判断,应该是一位女子。 白雪飞溅,宝马良驹,人立而起,惊恐嘶叫。 平天钻入两马之间,拉住缰绳,不然它们一定发狂乱跑。 千百魔兵簇拥的城头守将,立在高高的城头,威风凛凛。他大喝一声:“什么人?不得在永冻城撒野。” 又有麻烦了,但不是他的麻烦。一路倒霉,被裹挟战斗的平天,看着冲庞然巨城而来的魔修魔兽,和仓促迎战的魔兵魔将,有点幸灾乐祸。 但是,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魔修大战殃及路人吧……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平天牵着缰绳,轻轻调转马头,打算先避避风头,反正雪域的战斗就像是一阵风,一会就会过去,永冻城又不会消失。 “嘶!”怪兽朝城头喷一口气,为首魔将的黑甲马上罩上一层寒霜,身后几十个魔兵瞬间被冰封,变成一对排列整齐的冰雕,其中几人摔下高高的城头,摔个粉碎。 城门外的黑甲轻骑兵跨下的黑马,嘶声跃起,发狂乱跑,队列整齐的方阵,人仰马翻,乱做一团。 “锵!”城上城下,城下魔兵魔将刀剑出鞘,城上弯弓搭箭。 但平天却听到背后魔兽转身的踩踏声和魔兽粗大的尾巴横扫积雪之音,他骇然转头看着骑在鸦身蛇首魔兽身上的女魔修。 那位魔修不屑理会大呼小叫的魔兵魔将,看着转身一半,刚好横对她的马车,道:“阿箩!该回去了。” 声音沙哑,却极尽温柔,隐含一丝亲情,像是一位母亲在召唤离乡日久的女儿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