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猴戏
林飞悄悄地把手放进口袋，紧紧地攥住那根孙悟空送给他的毫毛，默默祈祷: “猴哥啊猴哥，你可要给我挣点面子啊，求你了，拜托了，千言万语，小弟能不能一炮打响就靠你这根逼……叼毛了。 ” 林飞嘴里念念有词，场下的人群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快点啊！” “还能不能行了。”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师了，站在那跟个柱子似得。” “一根木头。” “好好去唱歌不行啊，长得不咋地，还想来电影学院混。” 卢石倒是没说话，他总觉得这个学生有些不一样，但是也仅此而已，他的耐性会因为不同的人而有所不同，此刻，他也有些烦躁了。 “这位同学快点吧，别耽误后面的同学。” 林飞没吭气，捏住那根叼毛，再次默念:“变，章宗义老师灵魂附体！” 章家可是猴王世家，出了四代猴王。 一刹那，林飞的气质在这一刻突然变了。 众人只觉得这似乎不再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伙子，而是一位渊渟岳峙的前辈，静如水，动如风，波澜不惊，撼如山岳。 林飞微微佝偻下身子，反手挠痒、瞭望， 灵活得就好像真的是一只猴子。 他伤心时脸颊、鼻子一起轻微抽动，高兴时两眼竟然放出了光，一会而又发出“咯嗤嗤”的猴声。 观众们很快就入了迷，考官们目不转睛，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看的如痴如醉。 林飞此刻的意识虽然清醒，但是所有的动作却不受控制，此刻他的身体仿佛被另一个灵魂控制。 他顺势从舞台道具中抽出一根木棒，木棒上下翻飞，灵活得如同他的另一只手臂，舞的密不透风，台上台下，叫好声阵阵。 卢石都有些坐不住了，他竟然依稀从林飞的表演上看到了“猴王”的影子。 “这和猴戏大师章宗义老师的表演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啊。” 卢石也是从小看章宗义的表演长大的，从猴王出世，到漂海学艺，再一直到大闹天宫，深刻影响了卢石的幼年时代，这也是卢石为什么这么热爱表演的原因。 可以说，章宗义老师的一举一动已经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所以林飞一表演，他就忍不住站了起来，缓缓地吟道: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这是一代伟人主席先生曾经对章宗义老师的评价，现在用在林飞的身上，竟然无比的贴切。 章宗义，这可是绍剧猴戏的开派宗师，被誉为“南猴王”。 说起他的儿子那就更有名了，章金莱老师，艺名:六小龄童，《西游记》孙悟空的扮演者。 而他们父子两代人都得到了周总理的高度赞扬。 林飞舞的兴起，似乎好久没有这样在舞台上酣畅淋漓了，他时而龇牙咧嘴，时而腾转挪移，一根木棒，化作万千道光影，生出千万道花朵。 “林飞的表演似乎比章宗义更妙，更能感染人啊！” 这个念头一出，让卢石吓了一大跳，章宗义可是前辈啊，把一生都献给了猴戏，爱猴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甚至和猴子同吃同住，日夜观摩学习，才成为一代宗师。 可是，林飞才多大啊！ 其实，并不难解释，章老曾经说过:“他年龄大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便把经历全部放到了演技上，一点点地琢磨猴子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面目神态。因此，对于猴戏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此刻林飞年轻的身体，便是章老发挥实践的舞台，所以卢石觉得林飞的表演更生动真实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最后，林飞舞到癫狂，干脆一下子跳到了一位女考官的桌子上， “哧”地一声，那位女考官有些担心，似乎真的认为一只猴子跳了上来，吓得尖叫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跌去。 女老师旁边的两个年轻考官也吓得冷汗煜煜，直往下冒，再看林飞，眼冒金光，威风凛凛，大吼一声:“俺老孙去也。”真可谓是悟空再世，猴王重生。 最后一句，气势如虹，倒不是章宗义凭空想象，林飞是真正见过孙悟空的，孙悟空的气势让他印象深刻，不自觉地就模仿了一下。 结果，震慑全场。 好一会，那个女老师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卢石激动地指尖发白，鼓掌称赞道: “精妙绝伦，自从章宗义老师仙逝，我有20多年没看到这样精彩的猴戏了。无论怎么样，你这个学生我要定了，我要收你做关门弟子。” 卢石直勾勾地望着林飞，毫不掩饰对林飞的喜爱，但是那位被林飞吓得跌坐在地的女老师却冷着脸，林飞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出了丑，于是，她气呼呼地冷哼道: “卢老师，我们是电影学院，不是花果山水帘洞，更不是猴子窝，你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做决定。况且，还有一项才艺表演呢。” 说完，那女老师不再搭理卢石，直接冲着林飞道: “林飞，刚才的表演算你合格，现在你有什么才艺表演，来展示一段！” “唱歌算么？” 林飞想了想，自己要是不用猴哥的叼毛，也就会唱歌了。 “算！不过必须是原创！”女老师铁青着脸说道，看了看现场众人有些诧异地表情，继续辩解道: “我们燕京电影学院是什么地方，要是会唱几首歌就能进来，现场的人哪个不会唱几首歌的？况且你外形条件本来就差，在别的方面要是没点特长，凭什么让观众记住你？” 这…… 有点强词夺理吧！ 卢石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大姐，我们这可是电影学院，不是音乐学院，人家音乐学院都不要求学生原创了，你一个电影学院还要求考生音乐原创，你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嘛！” 卢石惆怅啊， 不过这个女老师虽然年轻，却和院长有些关系，他也不好多言，只好歉然地看了一眼林飞。 现场的学生也纷纷为林飞鸣不平，小声议论起来， “凭啥啊！” “这个女老师明显就是刚才出丑了，想难为这位兄弟。” “就是啊，自己被吓住了，关人家什么事。” “公报私仇，不公平。” “这帅哥咋一看其貌不扬，现在越看越有味道，刚才那段猴戏真是绝了，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牛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