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被我吃了
混沌，邪灵中最凶悍的存在，一旦出世，必定祸害一方。 现在的人间早已没有神灵庇佑，倘若混沌真正冲破了封印，哪怕是凌锋也束手无策，最麻烦的是，那该死的茅山天师还没出现，把他害得极为被动。 要是真让凌锋碰到他，二话不说，先揍一顿！ 当然，当务之急，凌锋还是要先处理好戏楼里这个小女孩，如果连她都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参一脚，恐怕云海市算是彻底完蛋了，别忘记了，她的身份，是鬼王。 鬼魂之中，除去五千年未出世的鬼皇，就属鬼王最为凶悍，按照等级来算，更是与那混沌帝江齐名。 凌锋眼前这小萝莉虽然看上去呆呆的，说话也不利索，但喜怒无常的性格那是比谁都厉害，他真怕这小女孩突然翻脸，一发怒就把这林上路给灭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变得极其诡异，就这样僵持了下去。 片刻，仿佛被这小女孩瞪怕了，凌锋郁闷地叹了口气，眼皮一翻，无奈道：“我说小祖宗，所谓对症下药，你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我万一帮了倒忙怎么办？”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凌锋要不是看在她是鬼王、打不赢她的份上，估计镇魂摄魄枪直接就怼过去了。 小女孩乌黑的长发直垂至地面，有清风吹拂而来，发丝飘舞，犹如黑夜中有百鬼在张牙舞爪。 “你……真的愿意帮我？”小女孩第一次露出了谨慎的脸色。 凌锋无奈地点了点头，心说我不帮你傻站在这干嘛？跟你玩木头人游戏吗！？ “跟我……进来。” 小女孩身上的白色旗袍在夜色中非常显眼，包裹着单薄的身躯，缓缓转过身，只见前方戏楼大门被一股煞气推开，她玉足轻抬，直径走了进去。 凌锋默然，上次他便想进去探个究竟，当时小女孩拦着不让，这次总算是可以得知真相了。 一入门，一股浓郁的朽味扑鼻而来，里面掺杂着淡淡的尸气，让他皱了皱眉，目光变得严肃，双眼随即随着气味处望去。 这是一间简陋的客堂，两侧共六张座椅，铺满了尘埃，显然许久无人打理，最前方有一张神台，上面摆放的是华光先师的神像，散发朽味的地方，就是从神像处弥漫而来的。 凌锋见识渊博，对古代的习俗非常了解，自然知道这里为何供奉的是华光先师的神像。 在古代，戏班又被称作“梨园”，多由竹、木搭棚而起，梨园子弟都在上面演戏。但竹、木属阴，招邪，演戏时容易发生火灾，被人认为是招惹了不吉利的东西。 而且戏班这一行乃是画妆变脸演天神，吃的是天地的饭，赚得是神灵的恭维钱，所以死亡率向来极高。 在那个时代，火灾已经算是大灾难了，这些戏子畏惧鬼神，传闻华光为南帝，是掌管火之神，所以塑像供奉，更有记载说道：华光火之司命，戏人事赤帝以消火灾，立华光神诞，凡梨园子不可忘。 虽说这火灾该发生还是发生，但戏子们总算是有了心灵寄托，一来二去，便保留着‘华光诞’拜华光的习俗，每逢华光节，为了生计四处演出的戏子都会聚首一堂，共同参拜华光神像，祈福避灾。 凌锋在很多梨园都见过华光神像，但眼前这座神像确实让他有些不解，那股朽味显然是化灵的迹象。 在这鬼王居住的地方，神像不受邪气入侵，反而化身为灵，这说得通吗？ 小女孩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问道：“你……知道这里是……风水局吧？” 凌锋点头，心想要不是这森罗风水局，这才百余年的时候，哪里能滋生出你这头鬼王出来？ 小女孩默然，伸出小指指着神像，喃喃道：“这……是风水局的阵心，我被它……困在这里……很久了。” 什么！？ 此话一出，凌锋震惊不已，这华光神像化灵的迹象，竟与风水局有关？ “不可能！”他难以置信，眉头紧皱，分析道：“神像化灵是吉事，定不可能是森罗局滋养而生。” 小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出神，带着悲意，说道：“那是父亲……为保我性命留下的瞒天之法，我……与神像共生。” 凌锋双眼微微睁开，听小女孩的意思，莫非是她父亲设计了这森罗局，又用华光神像遮蔽天道审判，让她可以安逸地在这里修行？ “你父亲到底是谁？”凌锋有些困惑。 这森罗局虽然算不上奇门八卦的绝学，但有手段用这风水局滋养出一头鬼王，这小女孩的父亲绝对是三清六宗的高人。 “你……不是调查过我吗？” 说着，她突然朝着客堂侧边走去，这客堂左右两边早已荒废，露出了一大片空间，此刻小女孩走过去的地方，竟然躺着一口棺木，棺门摆放在一旁，在这棺木四周，弥漫着淡淡的煞气，感觉不到凶残之意，只有若隐若现的伤感情绪。 凌锋叹息，棺材乃树木所化，能够吸收天地的气息，如果没有猜错，这小女孩一定长期在这棺材四周徘徊，否则仅凭一口棺材，不可能有这般密集的煞气散发而开。 凌锋止步，没有跟着她走过去，他能感觉到棺材那边是小女孩的禁区，任何生灵一旦接近，必死无疑。 小女孩走在棺木旁坐下，小脑袋挨着棺材侧面，脸上露出罕见的悲伤，竟有泪光在她眼角闪烁，在黑夜中非常耀眼。 这是一口空棺，里面没有人影，也没有骨灰，甚至连一点尘埃都没有。 凌锋可以想象，这口棺木时常被小女孩擦拭，但里面绝对没有他父亲的痕迹，这是一口尚未认主的棺木，从小女孩收集这口棺材开始，从未有人在这棺材里躺过，否则一定会被棺木留下唯一的气息。 “你父亲呢？” 凌锋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但话已出口，他没有办法收回，只能全神贯注地盯着小女孩的侧门，一旦她动怒，镇魂摄魄会在第一瞬间做出最后的抵抗。 “被我……吃了。”小女孩喃喃道。 ——没有滔天般的煞气从她身上爆发而出，空气中唯一弥漫的，只有小女孩无尽的惭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