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博笑的很豪迈,可这么豪迈,难免牵动伤势。 贾环无语的瞪了牛奔一眼,道:“你能不能消停点?” 说罢,从车内一角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一些常备的伤药,还有一些人参冰片什么的。 只是车内没有水,只能先让温博含一片参片压一压伤势,不然久了可能会留下病根。 牛奔扫了两眼,在木盒里扒出两包药来,然hòu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皮囊。 贾环皱眉道:“这是酒,酒能进药吗?” 牛奔鄙夷道:“就你啰嗦,这才是最好的药!” 温博也感兴趣,笑道:“奔哥儿,给我多留点儿,谁让我伤的最重?” 牛奔嗤笑道:“屁的你伤的最重,你以为赢朗那孙子就好过?” 温博闻言,看向贾环,道:“你也真敢打,不过你没真把他打个半废吧?” 贾环扯了扯嘴角,不在乎道:“也不算半废,不过估计他的老二从此就不大好用了。勃而不坚,坚而不久,子孙堪忧……” “噗!” “咳咳咳……” 牛奔刚用一口酒就药咽下,想着再用一口酒压一压,谁料全喷了。 喷完就是大笑,温博反应过来后,亦是一边咳嗽,一边捶车板,一边大笑。 黑云车外不远处,牛继宗等几个骑马的大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虽然还有担忧,但更多的却是欣慰和满意。 闹到这么大。居然还有心情大笑,果然有他们当年的风范…… 乖孩子能有什么出息? 越能折腾。说明越有潜力,代表精力旺盛。 只是…… 今儿是不是折腾的有些太过了? …… 龙首宫。听名头就知道有多牛.逼。 龙首者,龙头也,亦是群龙之首之意。 不过,龙首宫却没有贾环想xiàng中的金碧辉煌。 虽然当初梁九功给了他一块龙纹玉佩,让他年节时给太上皇拜年。 可贾环并没有当真,太上皇荣养十几年了,等闲阁臣都难以相见。 他要真不知轻重跑上门去,传扬出去,多半会让人批判。 所以。今日还是他第一次来这大秦万里疆域的核心之所。 除了比较威严的殿宇外,龙首宫内并没有什么太奢华的名贵草木或者奇石。 显得有些素净。 宫人也不是很多,偶尔遇到几个青衣小太监,也都是脚步轻轻的走路。 这种素净一直到了正殿前,气氛忽然凝重起来,众人顿住了脚,各自整理了番仪容,然hòu就在正门外拜下。 贾环心中对太上皇的威望,有了一个差不多的概念了。 “太上皇口谕:众卿平身。都进来吧。” 梁九功走出门外,避开众人的跪拜,然hòu宣旨道。 “谢上皇!” …… 众人被引入正殿后,并未在大殿内停留。而是又被引入了大殿旁的暖阁内。 阁名,暖心阁。 在暖心阁内,贾环终于看到了统御大秦万里河山。亿兆臣民的第一人。 大秦太上皇,赢玄。 很清瘦的一个人。而且,年纪看起来似乎并不大。 除了鬓角处的两缕霜白外。余处头发都是黑的。 腰背依旧笔直,他正在书桌边,悬笔书写。 “臣等参见太上皇,吾皇万岁!” 不管是多桀骜的人,不管手中握有多少大权,此刻,众人眼中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信仰,那就是眼前这位身形清瘦的太上皇。 赢玄没有说话,也没开口请人平身,依旧不慌不忙的书写着。 好在,没过多久,他便写完了。 端详了番自己的成果,似乎感到还算满意,他清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然hòu才轻声道:“都起来吧。” 众人再次谢过之后,就有人开始告状了。 赢朗哭的那叫一个凄惨,一手还捂着胯.下老二:“皇爷爷,请皇爷爷为孙儿做主。呜呜,孙儿差点就见不到最最敬爱的皇爷爷了。” 其他人面色淡然,恍若没有听到般,心中却或担忧,或鄙夷。 赢玄淡淡的扫了赢朗一眼,接过一旁赢杏儿递来的温湿帕子,净过手后,对赢杏儿笑道:“丫头,看看朕写的这几个字如何?” 赢杏儿灿然一笑,道:“皇爷爷写的字,自然是天底下天字第一号的好字喽!” 赢玄哈哈一笑,道:“你啊……那你给他们念念,朕写的什么。” 赢杏儿点点头,上前走到书桌前,一字一句道:“正大光明!” …… “明白了吗?” 赢玄看着下方为首的赢遈,淡淡的道。 赢遈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却还是点点头,道:“父皇教xùn的是,皇儿一定谨记在心。” 赢玄点点头,道:“那就去吧,记得找个太医,好好瞧瞧。” 赢遈面色再次一僵,而后强笑道:“儿臣遵旨。” 说罢,提溜着还想多话的赢朗,毕恭毕敬的倒退出门了。 赢玄又对方南天和牛继宗等人道:“你们也去吧。” 众人自不敢有任何异议,躬身道:“臣等遵旨。” 贾环混在里面,倒也不显。 不过,就在众人要走出暖阁时,赢玄的声音又遥遥传来:“贾家小子留下。” 众人身形微微一顿,牛继宗非常郑重的给贾环使了个眼色后,却不敢停留,就离开了。 贾环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hòu回过头。脸上笑的比较灿烂,但适中。然hòu跪下拜道:“无知小子贾环,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 赢玄看着地上的“小奴才秧子”。道:“朕听说,你在你那庄子上,最讨厌的就是庄户给你跪下磕头。可见,你是不喜这一套的。既然不喜,缘何在朕面前演这套做派?” 贾环闻言心中一凛,却不敢胡言乱语,老实道:“不敢期满上皇,小子确实不大喜欢这一套。但是,小子却明白。小子的不喜欢,和这世间的大规矩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小子在自己的庄子上可以乱来,但出了庄门,就不能再随性而为了。小子如今代表的不止是小子一人,还有祖宗的脸面。要是出了岔子,小子被人批判无妨,失了祖宗的颜面,却是小子担当不起的。” “迂腐。” 贾环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么两个字的评价。 赢玄依旧不客气道:“你还晓得大规矩?你既然晓得大规矩。缘何敢将亲王世子打成那般?可见你是心口不一。” 一旁处,赢杏儿一双大眼睛细细的看着贾环,眼神中有些兴趣,也有些担忧。 人间至尊。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言出法随,便可轻易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贾环闻言苦笑道:“回上皇的话,小子虽然知道一些大道理。但小子的心性并没有修练到家。所以,小子明知道一些大道理。可血性上来后,却无法控制住自己。” 赢玄闻言。哑然一笑,道:“你这是在请罪,还是在自夸?你不是说,习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血性吗?照你这般说来,你倒是做的不错?” 贾环有些招架不住,讷讷道:“不敢欺瞒上皇,小子……小子确实自觉还不错。” “哈哈哈!” 赢玄大笑出声,修长的手指规律的敲着御桌桌面,其频率…… 竟然和贾环的心跳一致! 贾环不自然的紧张起来。 赢玄又道:“朕对你说的一句话,就是……丫头,是什么来着?” 赢杏儿微微一笑,而后道:“这天xià是太上皇的天xià,是当今圣上的天xià,也是我们诸多与国同戚的世爵勋贵的天xià。” 赢玄抚掌一叹,看着贾环道:“朕对这句话很有兴趣,前两句倒也罢了,马屁之言。你给朕说说看,这天xià缘何是你们这些与国同戚的世爵勋贵的天xià?这话,朕倒还是第一次耳闻。” 贾环闻言,眼睛眨了眨,道:“上皇,这话很好理解啊。” 听了这话,赢杏儿眉头都竖起了,何尝有人敢这般和太上皇回话的? 赢玄却哑然一笑,道:“那你就说说,怎么个好理解法?” 贾环理直气壮的朗声道:“上皇,不是小子拍龙屁,只是真心对太祖高皇帝和上皇的隆恩感到感激。我大秦的勋贵制度,堪称始皇帝以降两千载最优的分封制度了。 这个制度,使得勋贵世家出身的子弟,只要上进,只要有吃苦耐劳不怕死的精神,就一定能够成为大秦的柱石,并且,还能不坠先祖威名,世代享得荣华富guì。 只要大秦在一日,只要大秦一日比一日昌盛,我们这些世爵勋贵,就能过一天的好日子! 所以,我们才叫与国同戚!所以,我们才会死心塌地的维护我大秦的江山万万年!” 赢玄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又道:“可是,也有不少勋贵说,这个制度太过残酷。一旦家族子弟无人能从武,亲贵之爵立去,三五代之后,连考封的资格都失去,祖宗的基业也就尽了。你怎么看?” 贾环摇头道:“上皇,说此言者,必是目光短浅之辈,此辈中人,不可付之以大事。” “哈哈哈!” 赢玄闻言大笑起来,而一旁处的赢杏儿,和再远一些的梁九功,则均是面色古怪。 因为提这个意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赢杏儿的父亲,赢遈。 他的目的也很好理解,以此收尽勋贵之心。 别说,他这一折子一上,勋贵们的确是群情沸腾,深赞赢遈乃国朝第一贤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