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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赌

    胤祚一回永和宫,秀儿亲自替他换了衣裳,喂了他一碗红枣建莲汤,又命宫役端来热热的洗澡水,仔仔细细地替他洗了澡,这才把换上了家常衣裳的胤祚搂在怀里说话,“胤祚你这次出去乖不乖啊。”

    “乖。”胤祚点点头,“儿子开始紧跟着皇阿玛,哥哥们来了,儿子就跟着四哥哥了。”

    “看见走水怕不怕?”

    胤祚摇了摇头,“不怕。”他又想了想,“额娘,着火了为什么那些人都不跑啊,而是去救火?”

    “因为火会烧掉房子,还会烧伤人啊,若是不救就会烧到很远的地方,更多人的房子被烧掉。”

    “那为什么皇阿玛会生气什么城防司、巡捕营的人都不在呢?”

    秀儿听胤祚说才知道有这样的情形,“因为他们非但不曾履职,还擅离职守。”

    胤祚用疑或的眼神瞧着额娘。

    秀儿想了想,“你的兰花白龙驹是在上驷院,交由上驷院的主事代为照管的,是吗不跳字。

    胤祚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很是知道。

    “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兰花白龙驹病了,可那个主事非但不曾找大夫医治,而且还找不到人了,你是不是要生气?”

    胤祚想想那个情形,立刻就懂了,“儿子非但会生气,还会告诉皇阿玛和额娘,打他的板子。”

    秀儿想到底是皇家的孩子,说打别人的板子说得多顺溜,不过没随便说要别人的脑袋已然是她教育得法,让他知道人命珍贵了,“你皇阿玛是天下的人的主子。百官是替你皇阿玛牧守万民的,可民众出了事,却找不到牧守万民之人,你皇阿玛是不是比你还要生气?”

    胤祚点了点头,这回他是真的全都懂了,“皇阿玛!”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门边瞧着他们母子的人。秀儿是背对着门的,见胤祚一叫,猛一回头,正巧见康熙站在门边。

    “妾给皇上请安。”秀儿站了起来。曲膝行礼。

    “起来吧。”康熙道,他本想让人通报的,只是听见秀儿在跟胤祚讲道理。示意宫人不要通报,站在门边静静地听秀儿给胤祚讲最浅显的天子、百官、万民之间的关系,秀儿说得都是白话。语气也温柔,却比那些个老夫子念一百遍的论语还管用,“秀儿你倒应该去做先生,给阿哥、公主们讲一讲道理。”

    “妾是被胤祚问住了,这才胡说的,妾那点学问都是半路后学的,只不过略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皇上您莫要无事拿妾耍笑。”

    “你啊。”康熙摇了摇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也没讲走水的事,而是对秀儿的家事极有兴趣的样子,“你妹子的婚期快到了,嫁妆可备齐了?”

    秀儿也配合的转了话题,内宫不得干政,在康熙这种年富力强对政局掌控欲极强的君王面前,她也没兴趣挑战做第二个孝庄,“妾的额娘捎信进宫,已然预备齐了,妾也预备了几样宫缎、器物、首饰给她添妆。”

    “嗯。”康熙点了点头,“阿灵阿这人虽有些年少鲁莽,本性却是不差的,与你妹子可称良配。”

    “皇上做得红媒,妾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秀儿笑道,满清贵族的婚姻从来都是不能自主的,情啊爱啊都没有姓氏门第要紧,至于感情男人自然会从妾室身上找,正妻则得到了内宅和家产的管理权和不能动摇的地位。

    康熙又逗弄了胤祚一会儿,才让奶嬷嬷带着意犹未尽的胤祚走了,康熙这才按按额头,放任自己露出倦色来,“朕前脚刚回乾清宫,给城防司求情的人就到了,还有上折子请罪,结果是开脱的,朕不耐烦了,干脆躲到你这里来。”

    秀儿摘了他的帽子,让他枕到自己腿上,轻轻按揉他的额头,“妾不懂那些个朝政,只知道说些家长里短,皇上莫要对妾也不耐烦得好。”

    “朕喜欢听你说家长里短,比那些个明面上是正人君子,暗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不知道强多少倍。”康熙舒服的叹了口气,两个人不再说话,只是一个按揉一个闭目养神,没多大工夫,康熙就睡着了。

    秀儿比了个手势,琥珀拿了被子过来,秀儿替康熙盖上,梁九功要替康熙去了靴子,秀儿摆了摆手,康熙这样假寐睡得并不踏实,若是脱靴子,必然要醒,她继续替康熙按揉头太阳xue,心里倒对这个男人生出些怜爱之情来,对这个跟自己生了四个孩子的男人,她并无男女之爱,却也觉得他不同旁人。

    她望着这个男人剃得光光的头,提醒自己他是皇帝,他身边注定少不了女人,不管是现在还是日后,他都不会是你一个人的,想想荣妃吧,她的荣宠可在你之下?可如今姿色不再还不是会为后来人让路,这个男人会活很久很久,你却不会永远年轻新鲜下去,投进了真感情,只能真伤心。

    琥珀瞧着她低头看着皇上,只觉得德小主的眼神里满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又觉得自己看着那眼神就觉得很伤心,德小主像是在看什么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一样。

    梁九功也瞧见了那眼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德小主在宫中的小主里最聪明,然而慧极必伤啊,想太清楚了,只能伤自己。

    康熙忽然睁开了眼睛,与秀儿对视,他伸手按住了秀儿的手,放到自己唇边,“我们去歇息吧。”

    “嗯。”

    太皇太后半闭着眼睛,听着跪在地上的敬事房太监禀告:“回太皇太后的话,皇上这个月有十日是宿在永和宫德小主处,八日宿在宜小主处,三日宿在……”

    “这些个哀家都知道了,皇上还是对蒙八旗秀女不喜?”

    敬事房的太监听到这里,汗流了下来,“奴才……”

    “滚下去吧。”太皇太后怒道,她自过年后,渐渐觉得自己身子变差了,精力大不如前,难免比往年心焦些,皇上把天下也治理得很好,后宫里也是雨露均沾,虽有些小事,却也称得上祥和,可人越老越念旧,她也知道皇上不喜博尔济齐特家的女人,对蒙古秀女也一样少有兴趣,可想想自己年轻时的事,又觉得皇上这般防着科尔沁实在是让她伤心,她在时尚且如此,她若不在了……

    被宫里人称为大公主的爱蓝珠端着碗热羊奶走了进来,“皇乌库嬷嬷,该进羊奶了。”太皇太后的日常饮食,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和太皇太后身边的心腹太监早就拟了膳单出来,什么时辰该吃什么写得一清二楚,太皇太后也一直信药补不如食补,对膳单很相信,每日一碗羊奶,更是雷打不动。

    爱蓝珠如今已经是婷婷玉立的小少女了,穿着大红百花穿蝶的旗装,梳着小两把头,一举一动皆透着娴雅大方,孝庄瞧着她青春洋溢的小脸,想想自己初进宫时的时光,也只能感叹岁月不饶人,“拿来吧。”

    爱蓝珠自幼长在宫中,早就养出了察颜观色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好本事,见孝庄如此,也约么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这皇上宠幸何人之事,怎是她一个女孩子家能问的,只是说着些别的话,“皇乌库嬷嬷,花园子里的丁香花开了,您可要去瞧一瞧?”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哀家今日乏累,明个儿再去,你若是憋闷了,就带着人自己去吧,年轻的孩子怎好整日陪着我这个土埋半截的人呢。”

    “乌库嬷嬷不老,您还要瞧着曾孙女出嫁,给你抱回来个曾曾外孙呢。”

    “你这丫头,真不害臊,竟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若是汉家女儿,非要被打板子不可。”太皇太后憋闷的心思,一下子被冲淡了许多。

    “乌库嬷嬷,您自我小时就这般说,如今我不过是鹦鹉学舌,怎么就不害臊了呢。”爱蓝珠跺脚做不依状。

    太皇太后被她逗得直笑,“你啊!若是生在我们科尔沁,也是个野丫头,可惜生在京里,抬头就是四四方方的天,想撒欢跑一跑都难。”

    “今年皇阿玛北狩木兰猎场,曾孙女定要亲自猎一头鹿来给皇乌库嬷嬷享用。”

    “你?”太皇太后做不信状,“这些年你几曾猎过比兔子大的猎物,哀家不信。”

    “曾孙女若是猎到了呢?”

    “你若是猎到了,哀家就把七宝金刀赐给你。”七宝金刀本是太皇太后年轻时父亲和硕福亲王送给她的成年礼,她时至如今仍经常拿出来把玩,爱蓝珠对金刀也是极为喜爱,讨要了几次都不成,她如今要拿出来做奖赏爱蓝珠自是高兴极了。

    “曾孙女若是猎不到,就亲手替皇乌库嬷嬷做十双鞋子。”爱蓝珠聪明灵巧归聪明灵巧,女红之类的活计却实在是普通,活计故然精致,却做得极慢,她做一双鞋能做上一整年,如今说要做十双鞋子,显然也是要下血本了。

    “一言为定。”太皇太后被她插科打诨的一闹,之前那些个抑郁的心思果然都消散了,苏麻拉姑暗自松了口气,心里又替大公主记下一功。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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