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摄心仪式 III
死亡祭典结束后，人们回到了神庙广场，“摄心仪式”正式开始！ 部落人一扫脸上的哀伤和阴郁，连上溪族人都眼睛放光，仿佛刚才那场死亡祭典没有发生过，又好像一场惊心动魄而又精彩纷呈的大秀即将拉开帷幕。 人们分散在忌湖边、神庙里、神庙广场上、广场前的草地上，做好准备。 熠从墙壁的缝隙里看见，几个身体畸形的上溪族人站在她家门前的草地上。其中一个人乍一看，分不清楚性别。 只见他的头光秃秃的，眼睛下面用红色的浆果水涂抹得一片血红，下嘴唇整齐地从中间切断，只剩下嘴唇两侧的一点点rou还粘在嘴角上。 与嘴巴分离的下嘴唇被拉得很长，嘴唇变成了软塌塌的东西，活像福萨的尾巴，那条恶心的嘴唇挂在脖子上，呈现出腐败的暗棕色。 熠突然看见了她下垂的胸是黑色的，上面粘着几根火鸟的羽毛。 “原来是个女人。”熠暗想。 一个男人的鼻子上穿着好几根曜木的软树枝，树枝从他的脸颊两侧垂下，上面还粘着几片叶子。 他的头上有两个硕大的额角，每个额角里也插着一根曜木的树枝，看起来怪诞极了。 另一个女人有两个硕大的耳孔，那简直不能称之为孔，可以称之为盆。 每个耳盆都塞上了一片圆形的曜木，上面画着图案。 曜木片把耳朵撑得有平常人的三倍那么大。另一片圆形的曜木片被涂得殷红，塞在嘴唇里，那人的下嘴唇看起来像吐在外面的肥圆的血舌头，很是吓人。 熠看见好几个神民对着他们用摄心器“咔嚓咔嚓”按了好几下。末了，给了他们几件精美的神品。那三个几乎不成人形的上溪族人被摄完心后，喜滋滋地走了。 “唉！”熠叹了口气，每次看见上溪族人为了获得摄心的机会，不惜糟踏自己的身体，熠也觉得心中难过。 但神品的诱惑实在太大了，那些东西是“仁的国度”才有的，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 神品是多么美好，多么珍贵！熠能够明白上溪族人为了得到神品伤害自己的行为，但她还是觉得难过。 她从墙缝里继续窥视周围。 四个下溪族男人摆出了野兽恶斗的样子。只见他们头上全都带着蛮牛的角，身上披着野兽的皮毛，远远看去，和真正的野兽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四脚着地，在地面上爬来爬去，头上的角碰撞在一起，发出“咔叽咔叽”的声响。那些男人全身赤裸，只有背上搭着一层皮毛。 熠有些害羞，她转过头去，房屋另一面的景象更让她不忍直视。 三个下溪族人纠缠成一团。 最中间是一个体格健硕的男人，那男人的体型庞大，胯下那东西露在外面。那东西用红泥涂抹过，显得格外巨大。 两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各自在腰后系了根猫的尾巴，正蹲在男人的两侧，发出“喵喵喵”的猫的呻吟。她们抚摸着男人胯下那东西，用挑逗的眼神齐齐地看向男人。 熠赶紧转过头，她知道，接下来男人就将和女人们在草地上做那件事。她想不明白，在日常生活中，部落的族人从来不这么做，而在摄心这一日，任何荒yin无度的行为都不会受到惩罚、也不会难为情。 相反，行为越荒唐不羁，越能得到摄心的机会。 久而久之，人们发现了这个规律，就近一步往着荒唐的方向发展，逐渐形成族与族、人与人之间的荒唐竞赛，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大家都要这样表现，那参加不了摄心仪式也罢！我摆不出来那么恶心的姿势！你说是不是啊？小狸。” 熠抚摸着小狸的头，小狸乖巧地发出“喵喵喵”的叫声，好像在回应着她。 熠突然想起燃冷峻的面庞。 想起她冷冰冰的声音：“不用去摄心仪式，是火燿使者最大的荣誉。” 她好像有点懂，但又有些不懂。她转向房屋的另一面，面向森林的那一面，躲在门后偷窥。 “也不是所有被摄心的人都要那么不堪嘛！” 只见猎户族的勇士穿着华丽的勇士皮袍，站在森林前。 森林是神民不会进入的区域。每一次，神民到来时，猎户族的勇士都站在森林前，背着弓箭，在光刹的带领下，像雕塑一般站立着，面前摆着刚猎到的，鲜血淋淋的野兽。 熠的心里又燃起了对摄心仪式的渴望。 她看见猎户族的勇士们自然地摆出不同的狩猎姿势，显露出结实的肌rou和英俊的脸庞。他们的身上笼着一层威严勇敢的英气。 不用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用扮成荒唐的动物，猎户族也常常能得到摄心的机会。虽然机会不如下溪族和上溪族的多，但光刹总会让猎户族人平均分配所得的神品，这样一来，没有谁会嫉妒眼红，而是全都心平气和地享受起为数不多的神品。 “猎户族人真有风骨！这么英俊挺拔，不也能获得摄心的机会吗？光刹族长真是太帅了！怪不得燃也那么英姿飒爽！” 这么一想，熠又欢喜地规划起来，如果有一日她能参加摄心仪式，她要怎么装扮呢？是扮成猎户族的勇士吗？还是在脸上画上五颜六色的花朵，穿上漂亮的草裙？ 正想着，熠看见小电花和几个上溪族幼童向她的圆蓬屋走了过来。 熠知道，小电花是故意走到这边让她看见的。她每次都向小电花抱怨自己不能参加摄心仪式，小电花就想方设法地让她能多看一点。 小电花和上溪族幼童每个人手上都抱着一只奶声奶气的小猫，他们正温柔地抚摸着小猫软软的身体。 那几个幼童都长得很可爱，但身子很瘦，唯有肚子鼓在外面。 一个下溪族人正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烤一只刚杀死的成猫。那只猫的皮被扒了下来，猫身被完整地放在柴火上烤着。 烤猫rou的香气传了过来，熠咽了下口水，那几个小孩也不停地咽口水，他们商量了一下，就抱着小猫走了过去。 在上溪族，猫rou基本上都拿出来换玉米和陶器了，孩子们一定很久都没有吃过鲜美的烤猫rou了。 那个下溪族人烤完猫rou，撕下了一块，大口咀嚼起来，一边嚼，一边喝着陶碗里十分新鲜的猫血，直喝得半张脸都沾着猫血，他不停地用舌头去舔。 小电花他们围在烤猫rou的旁边，手上抱着的小猫也“喵喵喵”地直叫，好像被那喷香的烤猫rou勾起了食欲。 熠看见几个神民不约而同地向他们走来。 “要被摄心了？吃个烤猫rou也能被摄心呢！”熠不敢相信，她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神民们全都来了，每个神民都举起了胸前挂着的摄心器，对着烤猫rou的下溪族人以及围着下溪族人的小电花和幼童们“咔嚓咔嚓”地摄起心来。 在数次闪电的白光里，熠看见神民拿出了她从未见过的神品，分别放在了下溪族人、小电花和孩子们的手里。 小电花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望向熠的圆蓬屋，知道熠此时一定在屋里看她。她带着胜利的笑容，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日尽天时快要来临的时候，神民们离开了。 他们逐一走进了巨鹏的肚子，巨鹏肚子上的开口，完全没有鲜血溢出，就那样又完好无损地合上了。 巨鹏扇动起翅膀，带来飓风，又一次吹翻了几个草窝。它发出了几声洪亮的啼叫，就缓缓飞上了天空。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云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