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招兵买马
大祭司颓然地坐在大蓬屋里，任凭自己的胡子垂在地上。他好似一天之间，就老了许多，眼睛无神地看着地面，哀哀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啊……怎么会这样？”大祭司有气无力地说。 熠、燃和炯围坐在大祭司的身旁，谁都没有说话。光凡坐在大祭司的对面，面色凝重。 “我们完蛋了！” 大祭司突然站了起来，胡子和头发甩在空中，像被斩杀的福萨尾巴，软塌塌地落下。 “摄心仪式，神民竟然没来，我们被神抛弃了。” 他的声音充满凄凉。 “是我没有看护好神火。神火熄灭了，神震怒了……” “如果以后都没有神品了，上溪人会造反的啊！” 他绝望地说道。 “祭司大人，猎户族会不遗余力地保护您和火燿使者的安全！” 光凡双手抱拳，定定地说。 “好！好！光凡，现在我们只能靠你了！” 大祭司眼泪汪汪地握着光凡的手，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 “那我就去森林里清点武器了，有多少可以用来保卫的，我都让族人清点出来，以备不时之需！”光凡铿锵有力地说。没有人发现他的嘴角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诡笑。 “好！你先去吧！” 大祭司慈爱地看着光凡，眼中闪着星星点点希望的光。 “但愿这热季快快过去，雨季早点到来。”炯看着光凡远去的背影，默默地说。 “唉！”大祭司从嘴里憋出一声长长的哀怨，“失去了神的庇护，可能热季永远不会过去，雨季永远不会到来了。” “那我们的世界，也会变成一片焦土和毒漠吗？”炯惊恐地问。 “没错。失去了神的庇护，就没有一片土地可以长出庄稼，没有一处流水可以饮用。” “那怎么办？” “没有办法，现在，我们只能先确保内部无乱，再祈求神的原谅了。” 大祭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熠和燃都没有说话。 熠想着那片可以让她自由游水的忌湖，如果她可以游过忌湖，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会不会有另一片世界，那里的神火尚未熄灭，那里的雨水充沛，庄稼永远都吃不完？ 燃想着昨天晚上，父亲带给她的崭新世界。外面的世界根本不是焦土和荒漠，外面的世界有月光，有树林。她挣扎着要不要告诉大祭司，让部落人有个新的去处，能够开始新的生活。 可她立刻想到父亲一再嘱咐的，不要告诉其他人。她叹了口气，把冒到嗓子眼儿的话，吞进了冰冷的腹中。 一轮明月升上了天空，熠望着月亮，再有几天，就是夜阳之夜了。象征着神的夜阳还悬在空中，可神竟抛弃了部落？ 她把小狸揽在怀里，小狸已完全成为了大猫的样子。按照现在的饥荒程度，到不了下一个夜阳，它就会被人偷去，吃得渣都不剩。 在部落的另一边，临近墓地的枯萎玉米田中，上百个上溪族人趁着夜色集结在一起。 “尡大人，祭司老儿彻底被神抛弃了！要是我们早点拥护你，搞不好我老婆还不会死！”电节压低声音，忿忿地说。 “就是！就是！我们只要拥戴了尡大人，神就会重新眷顾我们的！” “支持超级火燿使者！支持超级火燿使者！”人群中发出低低的呼声。 在月光的照耀下，尡的脸庞散发出一种志得意满的光，嘴角浮现着一抹邪恶的微笑。他伸开双臂，用神的姿势，轻轻摆动了两下，示意大家安静。 他想起这么久以来的努力。 为了在前期没有准备好的时刻，撇清干系，转移注意力，他甚至在吃掉烁的心脏时，顺便嫁祸了那个不好管理的电熊。 他记得那天早上，昏昏沉沉的电熊突然醒来对他说的话。 “我怎么自己就突然醒了，搞不好，我身上也有神力呢！” 就为了这一句话，他也要除掉电熊。 什么叫做自己醒了？在尡的心中，他已然和魔无异，和神平齐，如果没有他，电熊根本不会醒来，他让自己这么相信着。 在清朗的月光下，尡再次感到了自己魔力的突飞猛进。自从吃下了烁那颗还在跳动着的心脏，他就时常感受到血液里魔的力量。 “尡大人，武器都在这儿了！明天一早，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掀翻那祭司老儿！” “如果有人要反抗呢？”尡故意问道。 “不管谁要反抗，只要他站在祭司老儿那边，就是跟神作对！我们统统铲除！” “对！不管是火燿使者还是什么猎户族的，我们统统铲除！” 尡得意地浅笑了一下，呵呵，这帮傻上溪人，如果没有事先搞定猎户族，他又怎么可能冒然行事。 他想起两天前，他同猎户族长光凡的一次对话，就是那次对话，奠定了他趁早发动的决心。他一直思考的，光凡身上到底有什么故事，终于有了答案。 他想起光凡在他面前谦卑的神情，在煜和焰死去的那天晚上，光凡对他说，神抛弃了部落，神火灭了，大祭司把部落弄的一团糟。 他问光凡，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话？ 光凡回答道，因为他敬仰超级火燿使者，如果大祭司无法领导部落，他愿意推崇尡作为部落的首领。 尡接着问他，这么说，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光凡回答，如果尡成了新的大祭司，他需要一个保证。那便是，从此之后，猎户族长都由光凡的家族代代相传，而猎户族长的地位，甚至在任何一个火燿使者之上。 尡当即答应了。原来这就是光凡的故事，对于权力的渴望，对于世世代代荣华富贵的渴望。他在心中笑出了声。 如果战斗开始，光凡只要坐视不理，大祭司和那几个火燿使者们，根本用不了吹灰之力，就能解决掉吧。 他望着眼前虔诚的上溪族人，上百人跪在他的面前，一动也不敢动。曾经，他幻想得到的一切，近在咫尺，在权力带来的眩晕感中，尡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所有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一个火燿使者，不能铲除。”尡故作神秘地讲。 “谁？是谁？”人群中发出疑问。 尡从随身的口袋中拿出一个草人玩偶。那玩偶只有一掌高，高高地绑着辫子，穿着一身短皮袍。 “这是神给我们的指示。火燿使者燃，不可以受到伤害。” “燃大人啊！燃大人的确英勇……”众人低声商讨。 “是，尡大人，我们保证燃大人不会受到伤害。” 电节抱紧拳头，做出了慎重的保证。 尡满意地笑了。 “现在，就让我用神力为你们加身。” 在明亮的月光下，尡伸开双臂。 “呵呵，火燿神，如果你可以阻止我，现在就出来阻止我！否则，明日之后，你就乖乖听话吧。” 他在心中狂妄地叫嚣着。月光依旧，没有一丝风从枯萎的玉米田中刮过。 “借着月光，我为你们加上神力。明日一战，你们必定无可战胜。你们的皮rou将成为僵硬的铠甲，你们的体火将燃出剧烈的力量。让我们为公平而战，为未来而战！” 上百号上溪族人安静地跪在地上，头磕在硬邦邦的散发出死亡气息的土地上，他们感受着月光正将力量注入，他们要跟眼前的超级火燿使者一样，变得百劫不死，百孔不入。 “那么，明天日显天时，我们就集结在神庙口，准备战斗！” 尡低沉的声音穿过上溪。 在枯萎的玉米田中，一个瘦小的身影，轻轻起身，迅速穿过上溪，往神庙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