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忌惮
“哥，你跟田陌认识多久了？” 司南笑眯眯的把细若牛毛的银针，一根根插到吸饱了毒汁的脂肪中，像是仙人球似地扎满了，放到窗户旁，任由太阳光照射。 午后的阳光慵懒至极，照在人身上舒服得只想打瞌睡。可司东却打了个颤，小心翼翼的说， “妹，你问这个做甚？田陌他——他人不坏，若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看在大哥的份上，就算了吧。” “哥，你说什么啊，我就是打听打听。我都加入队伍中了，难道还不能知道队友的来历？是不是可以把后背交托的可信？” 司东对自己刚刚的如临大敌，也觉不好意思，叹一口气，无奈道， “小五啊，哥不是说你。做赏金猎人有什么好？日晒雨淋，餐风露宿，你如花似玉的，怎受的了这个苦？不用委屈自己，大哥……呃，不反对你卖包子了。” 司南咿咿呀呀的张牙舞爪，表情有些狰狞了，抱着那些“仙人球”， “好嘛，哄我做了这个，又想甩掉我，没那么容易！哥，你食言而肥、出尔反尔，不是好人！” “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司东顿时焦头烂额，对meimei歪排的指责毫无办法。 怎么meimei就突发奇想，想做什么赏金猎人呢？找了很多理由，如“劳累”，“辛苦”，“危险”，都被她伶牙俐齿的一一狡辩回来。 “我不怕劳累……” “辛苦算什么，以前在仙门，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给仙主采集食材，还得满山乱跑……” “危险？危险我就更要跟着大哥你了。若是大哥你有什么，我当然要做身边。再说，我粗通医术，也能帮上忙。” “……” 司东实在无语了。好半天，才想起刚刚meimei问的话，越发疑惑了， “妹，你打听田陌，该不会是……” 不愧是兄妹两个，纵然隔母，有时也心有灵犀。 司南露出rou食性动物的八颗牙齿，笑得光辉璀璨，意味深长， “哥，你觉得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司东气怒，狠狠一拍大腿。 这么暧昧的话，也能说出口！ 若是别人家的孩子，他早就鄙视的不屑理会了。偏偏这是他的meimei，偏偏，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打不能打，骂不能骂。总算是大家公子，有涵养，深深做了几个呼吸，才平稳了情绪， “田陌……不行。哥也不劝你，只说一句，他不是你可以戏弄的对象。” 司南不满，“哥怎知我是戏弄？万一我是认真的哩？” “认真？那就更不可能了！”司东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神情变化不断，“……总之，哥不会害你，离他远一点。” “可，当初你叫他来仙门接我，不就有把我托付给他的意思？明知道我一个女孩子，和外面男子住在一处不方便，可从没让他另外居住——哥，莫非我领会错了？”司南的小脑袋钻到司东怀里，用撒娇的语气质问。 “这个……” 怎么解释好呢？司东头大了两圈，只能闷闷的迂回， “田陌曾经受到女人欺骗，对人很有戒心。哥与他相交，因为他是重义的好朋友，但他不适合做你的夫婿。” “被骗？”司南的眼眸顿时瞪圆了，“什么女人能骗得了他？那个，骗什么了？骗财，还是骗色？” 最后一个词，说的司南浮想联翩，心神不知飘到哪里，被司东狠狠一个爆栗弹醒。 真是，女孩子家家，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司东极无奈，只能装作凶狠的语气， “是差点把命送掉！所以，他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肠了，你也别打他的主意！” …… 司南到底打什么主意，除了她，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了。 这一天，司南把制成品一一摆在桌案上。她带着一副小羊羔皮的五指手套，用母亲抚爱稚子的手法，轻柔的把一排排精细银针、狰狞铁钩，以及飞天神爪展示给司东、田陌看。 这些东西，大半是寻了青云门门路，因为材质难得，有的要尖锐但柔软，有的要坚硬能负重。有的要淬毒容易，有的要拾取方便，能回收利用。 超过二十多种的暗器，以及阴人工具，形形色色，看得人背脊发毛，好像爬上了毛毛虫。 司南还亲自展示“飞天神爪”的奇效，不能飞天遁地的她，居然飞檐走壁跟鬼魅似地，加上她的轻身术，做到了蓦然出现在人背后，而对方丝毫无察觉的地步！ 若不是亲眼所见，田陌万万不能相信，一个连炼气五期都没到达的女孩，能这么可怕，简直打破了他一直坚信不移的信念——等级高，才强悍！ 如果司南再强些，需要什么样的人能制得住她？ 上天是公平的，不知是不是对天生废柴的弥补，司南若是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微不可闻，生命迹象减至最低，大大降低了被发现的系数。可以说，她有豹子一般灵敏速度，狸猫一样的轻盈灵巧，还有出乎意料的掩藏手段…… 所有轻视，消失得干干净净。 对田陌而言，司南不再是一个累赘，一个不得不承担的责任，而是能站在同一等级，平等对话“厉害人物”。因为他不能保证，与司南对上，他能全身而退。 “毒素怎样？” “你不想亲自试试？”司南弯弯嘴角，知道田陌有严重心结后，她反而更有兴趣了！轻轻捻着一根泛着诡异蓝光的银针，司南的表情像足了不怀好意的狐狸，诱惑着。 司东连忙阻止，“中了毒可不是好玩的”。 “怕什么，只是麻药。能致人死地的毒药可都值钱的很，哪里能这么浪费！” 田陌竟真的伸出胳膊，让司南扎。司南想，他一定想知道毒素的效果如何，也就不客气了。 一针下去！司东不忍心的偏过头去。 自家meimei他了解，这个表情就是要干坏事的样子，偏偏田陌又主动迎上，还能讨的好吗？ 一刻钟后，司东惴惴的看着黑着脸的田陌， “好点了没？” 田陌不答。 一个时辰后，司东再次问，田陌亦不答。 足足半天后，田陌才不甚灵活的挪动手臂去吃晚饭，看司南轻巧的玩弄毒针，眼中惧意更深。 只是一小针的剂量，就让他整条手臂毫无知觉。别说持续的时间这么长，就是只有一时半刻，乃至眨眼功夫，也能在危机时刻扭转战局！ 看来，司南加入的决定不会有错！ 这么认定的同时，也有一个声音冒出来：离这个丫头远一点！ 别的不提，只看她摆弄阴人工具那种熠熠生辉的表情，那种全情投入、暗爽不已的表情，是能轻易得罪的吗？ 我须小心小心再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