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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哼,叫你说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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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宴已开,穿梭期间的美婢穿着月白色的比甲,绿盈盈的稠裙,手托红漆木盘,不时给宴会各处的席上添菜加酒。

    其时,徐离凤儿已经被劝服,给自己老爹拜寿去了,长辈们自是聚在一块,而小辈们则是三五成群,热闹的说笑不止。

    “你这种东西也戴得出来?”

    腾蛟满脑子都是郁闷。

    他的神经粗了点,可也看出东方既白临走那个眼神——说起来,他多冤啊,只不过是和哭疯同一个姓氏,就要连带被厌弃。罢了,他也不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主,别人爱咋咋样!

    话是这么说,他这时气性大的很,看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不,司南刚换了一套衣裙,也惹到他了。

    司南嘻嘻的笑着,全无脾气,小脸微扬,

    “你这是吃果果的嫉妒?”

    “我嫉妒?”腾蛟炸毛了,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用得着嫉妒你?”

    “别用那么强烈的反问,这只能说明你的心虚。”

    司南拉长语气,故意旋转一周,把十二幅百花金丝裙荡漾开来,层层叠叠,如鲜花绽放,霎那美不胜收。

    女人对美丽的东西,总是欢喜的。她穿着这件裙子,别人对她发髻贴着一只巨大的黑玉蜘蛛,也不那么恐怖了。

    腾蛟气得要命,偏偏要骂的时候,看到这只横斜的蜘蛛,一点脾气也没了——这是他那位八姑姑赠送的啊!虽不知司南怎么投了那个疯女人的缘了,可他要是把这只蜘蛛摘下来,砸碎了话……

    下场可以预料的。

    “爱乍乍样!我不管了!”

    说罢,他气汹汹的走开,司南连叫三声,都不答应。

    “唉,这么个臭脾气,将来怎么办呢?”

    想了半响,司南嘿嘿一笑,悄悄跟在腾蛟身后。一路看他斜斜甩着披风,烈烈迎风的拽拽模样,越想越乐。瞧见他是往风漪湖那边的水榭去的,她捂着咕咕叫的小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

    “什么,你就是春秋笔?号称公平公正的春秋笔?”

    腾蛟本是心情不快,随便走走,不想到了这水榭附近,人声喧哗,都围绕着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询问不休。

    腾蛟也是听着“书传世家”的名声长大的,和别人一样有着旺盛的好奇心。这么巧的,春秋笔也过来给爷爷祝寿,他岂能错过?听别人问什么“春花秋月”“妖姬媚女”“剑岛秘闻”,他按不下心痒难耐,

    “我听说什么‘六大公子’‘四美男子’了,公晓晓无所不知、不偏不倚,天下闻名。我就问一句,凭我的人才人品,凭我的身世修为,难道比其他人差了么?为什么没有上榜啊?”

    公平的卖相极好,五官虽不出众,可胜在一脸正气,三寸胡须凭添了几分书生意味,眼瞳炯炯有神,看人更是坦诚的,好像对你挖心掏肺似地。

    “呵呵,徐离少爷,你是徐离太家主的正经嫡孙,又生的相貌堂堂,人中龙凤,血脉更是高贵。非是我不写,而是……徐离家早有交代,不准子孙上榜。”

    “啊,还有这个理由?”

    “自然。徐离祖上,对公某的祖上,有过恩情——只提了这一个要求,怎能不满足呢?”公晓晓一脸正气的回答。

    日后,每当腾蛟想起这时他的轻信,就会忍不住一震羞愧。

    可他又没生了“前后眼”,不可能预知未来,当下被公晓晓的“坦诚”和气度折服,诚心诚意的与人交流起来。

    “唉,我都听闻了,公子心性良善,对下宽容,虽然认祖不到半月,可公子你的名声一向很好——就只一件。听说你惧内?哦,错了,那位仗着你的威势,狐假虎威的小姑娘,还不是你的妻子吧,连未婚妻也不算?”

    “世上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麻雀,太多了!若依她的身世,只怕万万配不上公子你;若论心性品德,她生性好斗,收了她,必然家宅不宁啊!公子若听得进某一句劝,这种别有用心的女子,还是少来往为妙。”

    公晓晓摇头一叹。

    腾蛟想起刚刚司南的顽惫样,也一头怒火,

    “¥小心眼,又狂妄,自私自利,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早想胖揍她一顿,只看她是女儿身,才忍下了。”

    腾蛟扬着拳头,做威胁状。

    忽然,他觉得背后冷飕飕的,转回头一看,那美丽不可方物的十二幅百花金丝裙,还有哪个能穿?

    司南身后还跟着一个婢女,手托红漆托盘,上面摆有各色糕点、零嘴,以及一壶花酿。婢女面露惊恐,看了一眼司南,又看了一眼腾蛟,手止不住的颤抖。

    司南手一挥,她如释重负的把托盘往水榭廊栏上一放,立刻逃之夭夭了。

    腾蛟笑得很不自然,干咳了两声,

    “嗯,你怎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不来,能听到这出好戏么?嗯?”

    最后一声,轻轻上挑,完全听不出任何烟火气。

    可腾蛟已经凭借本能,浑身寒毛收缩,砰得一跳,撒腿狂奔。司南早在反问的时候,就备下棒槌,举起便追。

    一个是堂堂男子汉,觉醒了天神血脉者;一个是柔弱少女,举着跟身形不相衬的武器,猫和老鼠的位置竟然反了,上演一出令人津津乐道的追杀大戏。

    水榭廊回结构特殊,没有那么多空地可跑,腾蛟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司南在后气喘吁吁的跟着,时不时停下来休息。

    “够了吧,你又追不到我。”

    “就追!好你个腾蛟,在我背后说坏话,我丫的今天非要教训你不可!”

    估计是气急,司南扬着棒槌一挥,刚刚准备好的糕点零嘴,尽数飞了出去——落在那不偏不倚、公正公道的春秋笔身上。

    司南此时背着身,没看见,喘息道,“我让你跑……”

    再一挥,那木盘嗖得飞出,以盘旋飞转的速度,砸到春秋笔的脑门上,撞出好大一声“嘣”!

    这回,司南发现了,“讶”一声,松了棒槌,神情焦急的左右望望,

    “不是我,不是我啊!”

    待看清别人都用“别狡辩、就是你”的目光看她,她那才十四岁、楚楚可怜的面庞,流露出紧张无措的表情,

    “不,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你——”

    她把责任推卸到腾蛟身上,“都怪你!”

    腾蛟大喊,“跟我什么关系?”

    “不成怕你肚子饿,我能叫人送东西能你吃么?不是你说我坏话,我能气愤之下追杀你么?我不追杀你,能碰这些东西么?我不碰这些东西,堂堂春秋笔,又怎么会被我砸到?”

    腾蛟被一连串的歪理绕晕了,

    “那我以前也说你坏话的……”

    “那是背后,你当面说,我能轻饶么?”

    “也是哦……”腾蛟被说服了。

    他不好意思的对春秋笔道,

    “对不住哦,让你受连累,是我不好……”

    公平公晓晓捂着脑门上的大包,又看看原本干净整洁衣衫蹭得一道道油脂——那糕点零嘴什么,估计是用油炸过?低头时是哭丧着脸,抬起头来,已经是和煦春风的笑容,大方摆手道,

    “无碍、无碍。”

    司南把责任推卸干净,估计也不好意思,脸颊飞起一团酡红,

    “……您是前辈高人,有高人风范,不要跟我们小辈见识……原是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您。哎呀,您的衣袍……都脏了!春桃、春桃,你赶快带前辈去换洗一件新的衣裳。”

    春秋笔此时已经明知了司南的“险恶用心”,自己不过说了她两句坏话,“身如飘萍、心性好斗、狐假虎威”,就引来这番变故。好在她在徐离家,也不敢太过份,不贤惠,也得装出识大体的模样。罢了,跟她一般计较,只会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当下,并不推辞的跟随春桃换洗衣裳。

    ……

    “哼,换了一件更好的!啧啧,这件宝蓝衣裳,剪裁合身,颜色正而不飘,又滚了边,袖口绣着金线,倒是见客的最好衣裳!徐离家果然有钱。”

    啧啧赞叹的公晓晓出了来,自顾悠闲的在水榭周边转着。

    此时宴会盛时,隔着水岸,飘来的酒气隐隐,还有曲调高亢的琵琶声,劝酒声,声声不绝于耳。

    司南和腾蛟当然已经不在原地——他们趁着傍晚的彩霞,泛舟在风漪湖上,兴致高昂。

    等到夜色蒙蒙的上来,天边最透最红最亮的晚霞交错而下,春秋笔耳朵一动。

    一个嘴角抿成细线的青年站在他身后。

    随后,春秋笔落水了。

    被一步步的逼着,直到落水……

    “哈哈哈”,

    司南清脆好听的笑声回响在湖边,

    “你们看,那边有只水鸭子,噗噗在游水呢……”

    第十八回哼,叫你说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