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表情

    静王很晚才回府，温柔她们闲坐了一天终于又动了起来。奉茶的奉茶，准备热水的准备热水，进进出出的，分外热闹。

    温柔端着沏好的茶缓步进里屋，静王与紫玉还在说着诗会上的事情。静王一身天青色的织锦长衫，紫玉则是一袭浅葱色的高腰长裙，两人一坐一立，都是眉笑晏晏，相得映彰，异常登对。温柔从旁看着，心中隐约有些羡慕，诗文可以硬背，但是那种才情却是与生俱来的，看来她这辈子都无法这样子地与静王高谈阔论了。缓步向前，奉好茶，见静王没有其它事情吩咐，便低眉转身出来。正好迎上红梅和绿蕉从外面进来，看了眼温柔，问道：“还在里面？”

    温柔点点头。

    红梅的眉心隐约沉了沉，来到书房门外，说道：“王爷，准备的热水快要凉了，请尽快沐浴吧。”

    “嗯，好的。”静王应得干脆，但是红梅在门外等了良久，仍然不见人出来，不由有些忿忿地跺了下脚，回头对绿蕉说道。“水都凉了，去倒了吧。”然后又对温柔说道：“雪盅，我和绿蕉先回浴房去了，王爷出来了，麻烦你过来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再重新准备。”

    温柔点点头，说道：“我会的，辛苦两位jiejie了。”

    红梅和绿蕉相携而去，墨香上前来轻轻拽拽温柔的衣袖，小声说：“生气了。”温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和墨香一同进了卧室收拾。近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见得紫玉从书房出来了，温柔对墨香说道：“我去通知红梅她们。”正要出门，却被静王唤住：“雪盅，你进来一下。”

    “是，王爷。”

    墨香说道：“我去吧。”

    温柔点点头，进得书房去。在静王的示意下，温柔合上门，近得前去。

    “紫玉她们过来了，我便不好再经常请袁先生过来这边。这几日，袁先生可有说什么？”

    听静王这么一说，温柔便也放心了，看来静王喜欢归喜欢，心里还是清楚紫玉是皇帝派来的人的。

    “袁先生并不曾说什么。”

    静王点点头。“他估计是在等我的答复吧。”说着，静王起身转到窗前，举目望向中天皎洁的明月，微微出神了半晌，说道。“今天在诗会上，我遇着北江的清河王了。”

    “清河王……也去诗会了？”温柔不由暗自嘀咕。清河王以使臣的身份出使东望，促使两国重新缔盟，怎么会有这个闲情雅致跑去诗会了？

    “他是兰陵的亲兄长，跟兰陵很像，也是个风雅之士。”静王心底又不由地被勾起了对兰陵公主的缕缕情丝。“我们一起谈诗作画，非常投机。我们都很欣赏徐锡之的画，颜何的诗。”

    “他还告诉我，兰陵在望京的时候，曾经写过一封信给他，说她在望京遇着了今生的知音，或许就留在这里，再也不回去了。兰陵说的那个人，就是我。她真的再也不回去了，只是……我真是……”

    “王爷。”温柔见他又将兰陵公主的死归咎到自己身上，连忙说道。“王爷，兰陵公主是被南歧的人害死的，不关王爷的事。”

    静王有些恍然地点点头，沉默半晌，又说道：“过两天，清河王会过府来拜访。你将这件事情，转告袁先生罢，看他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温柔点点头，便告辞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温柔便拉着墨香一道去找袁少爱。墨香不解地说：“你一个人过去袁先生那边不就好了，我还想去前面看红梅她们的脸色呢！”

    “袁先生毛手毛脚的，还是两个人一道去比较好。”

    不想墨香却是一脸惊愕地问道：“怎么会，袁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温柔有些惊奇：“你不觉得吗？”

    墨香摇摇头，忽而又笑着凑进来，用手肘推着温柔的手臂，低声说道：“袁先生平日里虽然总是笑盈盈的，但是也没见对谁动手动脚呀，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你别乱说！”温柔拍了她一下，转身往外走。

    墨香跟上来，叹着气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惦着王爷，但是你应该也看出来了。王爷喜欢的是娇娇弱弱，出口成章，文采风流的女子，像之前的兰陵公主，还有现在有紫玉。虽然紫玉与兰陵公主长得不像，但是偶尔流露出来的神态却是极像。”

    “墨香jiejie见过兰陵公主？”

    “当然见过。”墨香说道。“兰陵公主住在霞苑的时候，王爷一得着什么好东西，就先命我们送去给她。吃的，用的，都亲自过问，他自己的事情都从来没有这样上心过。王爷是真的喜欢兰陵公主啊，只可惜，红颜薄命……”

    “是啊，兰陵公主好可怜……”温柔应和着。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很羡慕兰陵公主。若能得静王那般相待，即便是只有一日，死亦无憾。

    “唉，雪盅，我说，若是袁先生真的喜欢你，你跟了他也不错。袁先生长得好看，人又聪明，而且袁门的人多了不起啊！让他向王爷要了你去，王爷应该会答应的，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再做丫头，忙前忙后地服侍人了！”

    温柔一扯墨香的衣袖，快步向前，说道：“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们快去快回，还得去给王爷回话呢！”

    “好啦好啦，知道啦！”

    两人匆匆来到袁少爱的院子，不想他竟还没有起床。让小宛进去叫醒他，温柔她们在外边等着。大约等了一柱香的时候，袁少爱才磨磨蹭蹭地出来了。将小宛差去准备早饭后，温柔便将清河王要来访的事情告诉了袁少爱。袁少爱听后，懒洋洋地靠着椅子坐了，云淡风轻地说道：“他应该会提议去兰陵公主遇害的那个地方，到时候雪盅你跟着去就行。”

    “我跟去？”温柔有些不确定地追问了句。“就这样么？”

    袁少爱笑着点点头：“到时候，随机应变了。我可是，很相信小雪儿的能力的。”

    温柔的表情隐约有些抽搐：“多谢袁先生赞赏。”

    “袁先生这么相信雪盅，是不是喜欢我们雪盅呀？”

    “墨香jiejie！”温柔怎么也没想到墨香直接就这么问了，俏脸倏地涨红，真后悔怎么就拉着她一起来了。

    袁少爱却依然笑盈盈地，理所当然地说道：“是啊，我是喜欢雪盅，可惜她总不睬我，香儿你可要帮我呀！”

    “帮你，可以呀，不过要看你给我什么好处喽！”

    “什么好处都给。”

    “……”

    看这两人竟然就当着她的面，商量起出卖和收买的条件来，温柔颇觉无语，果断地转身先行离去了。袁少爱这种将“喜欢”挂在嘴上的人，她才不信他说的鬼话！她还清楚地记得，他与静王说的袁门是以天下论成败，在天下面前，其它一切都一文不值，那么感情也是了。正因为不在意，所以才会说得这么漫不经心。这样的人，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