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好话
【我要雄起，要努力二更几天！】 本已接近黄昏的天，却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秋雨，让人觉得这老天爷真是残忍。几丝雨雾，顺着屋檐的方向斜着往下，洒落几丝在人的衣衫上，还有些微冷。 方天翔见下了雨，方颜又一直走着神不动，便轻轻一拍，拍在了她的肩上：“方颜，柳名欢暂时离开一下也好，让他知道外面的世界不是那么好闯的。到时候我再找个机会，帮你将他找回来。” “不用了。”方颜待他说完便断然拒绝，接着她转过了身，微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他经历过的事情，难道比你少么？若他是因为外面世界不好闯便回来找我的人，我也会瞧不起他。” 选择了一条路，不管是苦是甜都得自己熬下去，一旦认输便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与懦弱。她这辈子选择了许多次，有过小小的得意也有过巨大的失落，但她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也从未认输过，即使是在最孤单寂寞的时候。之所以会对柳名欢越来越在意，一方面是因为体内天生的母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与她有着一样的倔脾气。 再说她已经答应了镇南王，今生今世都不再与柳名欢有任何瓜葛。如果她继续与柳名欢纠缠不清，镇南王就会杀了他。她跟他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所以尽管他不喜欢她，她却也不怨他，愿意让两人未开始的故事就这么和平落幕。 方天翔微愣，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meimei心里感觉十分异样。一直以来，她所做的一切事情应该都只是为了让柳名欢对她低头吧？而她现在竟然说，若柳名欢低了头，她便会瞧不起柳名欢？这……实在令他有些费解。 “郡主，郡主……”就在方颜准备回房去的时候，后知后觉的柳可君匆匆进了院子，口里不停唤着她。 “何事？”方颜见他神情焦急，便问了句，心里则想起了还有柳可君这个麻烦没处理。看样子，得教严希将柳可君送回去了，毕竟是严希带他出来的。 “我、我刚刚听一名侍卫说……郡主将大哥赶出去了，这、这事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柳可君说的极为委婉，而实际上他是被那名侍卫给嘲笑了，说他大哥已经被郡主赶走了，他为何还不走，是不是也要等郡主赶他。 方颜眉头一皱：“是哪个侍卫？你让他进来问问我。”她一见柳可君那吞吞吐吐的模样，便知道他是被那侍卫给欺负了。王府里的下人可不敢乱嚼舌根子的，这南苑侍卫果然是太久没被镇南王管教过了么？ “不不，我与那侍卫只是一面之缘，现在不记得他长甚么模样了。”柳可君一听她要追究，慌忙便替那侍卫遮掩。道人是非并非君子所为，他怎能害那侍卫受罚呢？说到底，那侍卫也并没有折辱他，只是嘲笑了他一两句而已。 方颜只是不悦，却也没有这份闲工夫去追究那侍卫是谁，看了一眼严希后对柳可君说道：“柳名欢并不是柳家长子，所以你的大哥也不是柳名欢，柳名欢的事情你不必多管了。至于内中详情，你问严希便好，我累了要先回房。” 她也没心情去观察柳可君嘴巴张了多大，转身便朝房里走去。走了两步她又回头对曦禾道：“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曦禾微微点头，见方颜往房里走，便跟了进去关上了房门。 方颜在桌前坐下捧着空茶杯不停转着，沉默着不比曦禾先开口。房外的人是否已经走远，是否已经听不到她们的对话，这都只有曦禾才知道。而且她现在心情有点乱，一时之间也找不着话题，甚至似乎忘了自己叫曦禾进来做什么。 许久之后，曦禾才从房门边离开，走近方颜几步后说道：“郡主看起来很不开心，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呢？郡主应该知道，郡主若强留下柳名欢，他是不会反抗的。” 方颜知道房外已无人便身子朝后仰去，微叹一声：“你又焉能知晓，他不会反抗？”其实她也曾想过这一法子，只是当柳名欢对她下跪之后，她便打消了此念头。她觉得他已经吃定她了，就算她强留他下来，他也会无声反抗到底。 与其那样，她宁愿斩断这段没有未来的感情，免得几人痛苦，还祸连旁人。 “但是郡主心中依旧不舍，属下看了觉得很心疼。郡主是成全了他们，苦了自己。”曦禾看着她微蹙的双眉，心下十分了然。问题还是出在那落雪身上，否则郡主怎么也不会看着柳名欢陷入困境而不伸以援手。 只可惜她未能成功杀掉落雪，才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现在郡主难过倒是其次，柳名欢深陷危险之中才是大事。以柳名欢那倔脾气，他一定会带着落雪回风雨楼——唐乐亲自出马说明落雪在风雨楼中地位非比寻常，落雪不一定有事，但柳名欢是一定会受到责罚的。就算唐乐不责罚，皇帝也不会轻易饶了他。 想到此她猛然一惊，唐乐？落雪？ 方颜笑了笑，自觉她对这点小伤痛倒还不至于难以承受：“再不舍再难过，都会过去的。人这一辈子要承受多少痛苦？不都咬牙过来了么？挺一挺，就好了。” 曦禾待她话音一落便脱口说道：“郡主可有想过，那落雪或许不是柳名欢的心上人？属下觉得柳名欢对落雪——或许不是那种男女之情。” 那蚱蜢，柳名欢如此轻易便毁去，像是承诺的信物却不像定情信物；面对伤痕累累的落雪，柳名欢眼里并无心疼，似乎只是要落雪不死即可；临走那刹那，柳名欢眼里有水光，莫非……是不舍郡主？ 方颜却一摆手：“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柳名欢选择离开，这就足以说明她在他心里并没有绝对的地位了。她要的感情比较绝对，摻杂了其他东西的感情，她接受不了，也不会去接受。即使，柳名欢是她难得动心的对象。 顿了顿，她方才因为想起原先要问曦禾的事情而开口问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跟我娘是什么关系？” 曦禾微微一怔，半晌后才低语道：“郡主……知道了么……”原先她与王爷说好不让郡主知道的，不过现在看来王爷是因为她今日所做之事而气愤非常，对郡主说明了此事。 方颜摇头道：“没有知道什么，正要听你跟我详细说说。爹只是告诉我——你以前是忠于我娘的人，所以应该会忠于我和我爹。” 曦禾稍稍思考了一下，开始说的时候冷清的脸庞便有了几分柔色：“王府内极少有人知道夫人的事情，只知道后来莫名其妙便多了个小郡主。夫人原名魏含娟，长于魏家，而属下的母亲便是夫人待字闺中时的贴身丫鬟，与夫人情同姐妹。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夫人过世，属下的母亲也自杀殉主。因某种巧合，属下六岁时被阁主收留，一直到十五岁闯荡江湖，后阁主去世属下便前来追随郡主，以遵循母亲遗志，报夫人之恩照顾郡主。” “发生了一些事情？”方颜敏感的抓住了关键话题，疑惑的看着曦禾问道：“是指什么？” 曦禾垂下眼，轻咳着道：“王爷与夫人的事情，属下不好谈论，还请郡主谅解。若郡主真想知道，可以面问王爷，或许王爷见郡主已经长大成人，愿意跟郡主分享。” 方颜不由得笑了，曦禾这完全是给了她一个软钉子嘛，这社会背景下尊卑有序，哪儿有女儿跑去问父亲关于父母情事的？而且，她这对‘父母’看来情事不太顺利，平时从镇南王神情中她也隐约感觉到了一点。 她考虑了一下，放过了曦禾：“好吧，我不逼问你这个问题。我要问的事情问完了，你今天也累了，下去休息吧。”她想知道的就是镇南王所透露的这件事情，既然再问不出什么来，便还不如蒙头睡大觉，她现在身心俱疲。 “郡主，属下还有话说。”曦禾原本欲顺从着离去，但还是决定多费点唇舌，或许郡主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 “哦？你说。”方颜强打起精神，抬眼看着她。 曦禾难得的目露忧心，褪去那一层冷艳说道：“郡主，柳名欢此次带着落雪离开，依属下的推断他会回风雨楼。如此一来，柳名欢必定受到风雨楼最严厉的惩罚。而且就算风雨楼不惩罚他，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方颜微微怔了怔，不明白曦禾为何要对她说这样一番话。 “郡主见过柳名欢在王府时的惨状，属下敢说郡主若不救他，他会比那时惨上千百倍。”曦禾神情一肃，十分咬重语气的说道。 惨上……千百倍？方颜更是怔住了，看着曦禾严肃认真的表情心里翻腾不已。 半晌后她终是回了神，镇定自若地笑道：“我知道了，不过我现在很累，你下去吧。” 曦禾闻言只得放弃再继续劝说，行礼后便告退了。 方颜看着曦禾的背影，眼皮微微合上了些，心里疑惑加大——曦禾为何这般帮着柳名欢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