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着魔
“砰!” 禁锢在她身上的力量消失,男人笔直地搂着她摔到地上,不过这一摔技术含量非常大,明明她是被压的那一个,落地的时候变成她压在他身上了。她恍然回过神,看到安佩正举着一根大棒子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空中传来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南一脸呆滞:“……”她好像还没有从这一系列的转变中回过神。强盗?井鬼?终于找到她的人?亲吻?这乱七八糟的到底是什么情况?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她居然感觉自己的脸颊在轻微地发烫——噢!一定是她运转脑袋的方式不对! “快起来!”等南爬起来之后,安佩咽了咽口水,咬着嘴唇使劲在男人身上打了好几下,确认人已经被打得不省人事才丢下木棒拉起南的手飞快地往屋里跑,关门上锁,用粗壮的木条顶在门栓上,一气呵成! 这一天晚上两人寝食难安,总是害怕那个人突然破窗而入,所以干脆就直接从酒馆内部的秘密通道躲到地窖里呆一个晚上。南好不容易把收到惊吓的安佩哄睡了,自己倒是没有一点睡意。她坐在油灯前,拿出白天调好的那瓶魔酒。 她想,既然龙蛋喝了没事,她喝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本来,是想找个人试验一下的,不过以她现在的情况,多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就多一份危险,她不能这样贸然行事。而且,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集万千宠爱一身的大小姐了,成功还是失败,她必须要学会自己去承担全部的责任。 打开瓶盖,不再犹豫地一口饮尽生肌魔酒。 味道微辣,入喉之后全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暖暖的,有种寒冬里坐在篝火旁取暖的幸福感。她的精神开始变得有些恍惚,迷迷蒙蒙地趴到桌子上,眼睛穿过油灯的亮光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她穿着精致的娃娃裙,黑色小靴子白色蕾丝帽,被爷爷抱在怀里在衣香鬓影里走上一圈,所有人都会热情洋溢地喊她小小魔药师…… 无限往昔,无限美好…… 她嘴角微微露出一个幸福的笑意,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第二天她是被安佩叫醒的,眨了眨眼,看到满目的酒缸酒罐,她一个激灵坐起身,睡意全无。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视线缓缓地游移到手腕上,然后到手背,然后到小指——霎那间,她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长出来了!小指长出了一小截! 明明是初夏的日子,她却仿佛冬天里着了风寒的病人一样,上牙打着下牙,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那哆哆嗦嗦的声音!即使已经做好了面对各种打击或是走上漫长探索魔酒师一职的准备,这一刻,还是忍不住被这种颠覆整个大陆魔法规则颠覆她十几年受教理念的奇迹所震撼! 安佩绑好头发,转过来看到她一副风中凌乱的样子,不由得担忧起来:“南你怎么了?很冷?”抖成这样,难道是害怕昨晚那个坏人?! 南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她对同伴展颜一笑,“我没事,地窖有点凉,一个晚上睡在这有点生冷。” “没发烧吧?”说着,安佩的手背贴到了她额头上,“好冰凉啊!赶紧上去暖暖身子,不要生病了!” “嗯。”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两人回到酒馆上面。安佩凑到窗户边使劲地从缝隙里看出去,惊奇地发现那个井男已经不在那里了,也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自己爬走了,总之她还是不敢开后门。 南到前面开了门栓,这时候布德已经在外面等候上工。 安佩赶紧把他拉到后面,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布德似懂非懂有些茫然地看向南,南对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随便。她已经迫不及待地站到吧台上了,清晨的阳光从高窗上洒下来,投射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上,一派温暖。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不过在她还没有弄清魔酒师的代价之前,是不会轻易再调制魔酒的。她现在要做的是,练习,练习,疯狂地练习!千锤百炼!做一个合格的魔酒师学徒! 她完全已经忘记了吃饭喝水,体内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她想要全部挥霍殆尽,着了魔一样专心致志地调配酒料,就连安佩在旁边大喊大叫她都听不到。 当她终于可以停止自己的双手,天已经黑了,吧台上摆满了她调出来的酒。没有客人,拉瑟和安佩坐在她前面,静静地盯着她看。 “孩子,累了吗?” “拉瑟……”她动了动唇,没由来的,两行清泪流下来。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去安慰她。 她抽泣了两声,很快就打住了,泪光的背后闪烁着感动的笑意,诚挚地说道:“抱歉,不过我现在有很多金币可以支付它们。” “嗯。”拉瑟点点头,抖抖烟斗,吐出一口烟,慢声道:“并不是机械地练习就能成为真正的调酒师的。不过我相信你可以做的很好。每一个真正的调酒师,他都必须拥有一颗强大的心,才能用这杯普通的水去拯救一个绝望的灵魂。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好好休息,来日方长。” 说完,拉瑟巅着脚一步步地走了出去,矮小微胖的身体一点点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安佩叹了一声,忧心忡忡地把吃的东西递给她:“来吃点蛋糕吧,你都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谢谢。”胃确实空得难受。若是在从前,她少说也是有魔力在支撑的,可是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体是承受不住她这样一个折腾法的,她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要注意作息,身体是本钱,绝对不能垮掉了。 虽然很饿,吃相却依然优雅标准,每一口都像是称量好似的对等,一大块奶酪蛋糕硬是在她的细嚼慢咽下一丝不剩消灭掉了。安佩对此叹为观止,她从前就猜测南一定有很高贵的出身,没有一个平民会用这种可以称之为强迫症的方式来规范自己的衣食住行。 “对了,昨天晚上那个人已经不见了。”闲不下来的安佩又开始唠嗑起来,“呼呼,今早和布德去后院,发现地上只有一大滩血,好吓人呢!我跟拉瑟说了这件事,他就去把士兵叫来了,不过查了大半天什么都没查出来!这些人真是没用,不知道吃我们那么多税金做什么!” “你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了吗?”南忽然问。 “黑布隆冬的,看个鬼啊!” “嗯……”南若有所思地摸摸自己的嘴唇,脑海里浮现出那人的脸。 她的记忆力一向惊人,很多东西都过目不忘。而且昨晚那么近距离接触,她现在都可以清晰地回忆他温热的鼻息呵在她脸颊上的感觉。可是,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并不是初次见面的样子…… “终于找到你了——” 这句话不是开玩笑!她的身份无疑已经被他看穿。 她微微蹙起眉,难道要被迫离开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