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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三章 新皇

    广平三十八年的夏天,京城上方笼罩在一片阴云中,统治这座王朝的深宫帝王,已经病入膏肓,足足半个月没有上朝了。//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太医院的十多位太医日夜轮班,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可皇帝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眼看着大行在即。

    宗室、文臣、武将日日往寝宫探望,忧心忡忡,更别说六宫的妃了,全无主张。有女的还好些,多少有份念想。那些没有生育儿女的,以泪洗面,生怕皇帝最后一道旨意,让她们统统陪葬去。

    在这种惊惶、紧张、压抑的气氛下,唯有一对母保持清醒。端王府清净的小院内,高大的樟树撑起巨大的华盖,落下满地的阴凉。屋内一尊含月金蟾徐徐吐着青烟,朦胧似幻,当中坐着的美貌妇人,一身金红色牡丹富贵宫装,戴着含珠金翅七尾凤钗,不是惠太妃是谁?她一扫因儿媳把自个儿吊死的阴影,眉目之间满是胜券在握的自得。

    反观端王,至今想起两个月前皇帝对他露出的口风,仍觉得不可置信,如坠梦中。

    他生的太迟,一出生就是王爷之尊,可惜跟大位半点可能也无。不过作为隆正皇帝的老来,他比其他任何宗室皇幸福多了,不用为那个位争个你死我活,也不会被猜忌。一直以来,他也乐意做个逍遥王爷——男人所求的,权势,美色,财富,他都齐全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持那条界限,维持和皇帝兄长不多的情感牵系,做好自己的位置,在朝在野的名声都还不错。原以为这辈也就这样了,谁能想到病重的皇帝兄长竟然属意他做继任皇帝?

    “母妃,儿臣总觉得不可思议……莫不是陛下一时冲动?”

    “我的儿,你当陛下是什么人?再说,现在除了你。还有什么人可堪大任?”惠太妃耐心的劝解,眉宇间除了母亲的慈爱,还有身居上位者的镇定自若。那股不应该在女人身上看到的野心,正在她的眼眸中闪闪发光。

    “身为帝王。就要有包容天下的胸襟和眼光,江山社稷岂是周家私产?若是众多皇有才能,不消多说,自然拥立正统;可你看看,八皇和梁皇贵妃图谋不轨,竟在饮食中下毒,意欲加害龙体。十一皇又出了那样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丑事,那起扶不起的东西坐上大位,又怎能服众!祸害的是天下百姓!”

    “我的儿,这个时候你不挑起大梁,还能指望谁?况且你也是先皇的孙,怎么算不得正统?连皇帝都想到了你,认定你是最合适的继承人,你可要打点精神。将那些没要紧的想法丢了。以后的日还长着,国事家事样样的事都要你拿大主意。你可不能乱了,你一乱。不知朝廷会乱成什么样。”

    如此安抚的半响,端王才沉下心思,重重点了点头,起身换了朝服进宫去了。

    八月二十四日,广平皇帝的龙塌前聚集着三四位重臣,陪伴他四十多年的贤妃娘娘,和端亲王。临终之前,瘦成枯槁一样的皇帝用颤巍巍的手按了玉玺,连下了三道圣旨。

    一,即日起册立端亲王周端敬为“皇太弟”。其次。废黜八皇王爵,幽禁皇贵妃梁氏……终身,遇赦不赦。终究,她和斗了一辈的彭皇后下场一般无二。

    第三,大行后不许活人陪葬,一应丧葬从简。宫人到了年龄尽数放出,许家人接回养老。诸未成年皇守孝三载,平民百姓忌嫁娶三月。葬定陵,与先王皇后合葬。

    无人知道的是,先皇后的陵寝内,早存放了另一个人的骨灰。那人在史书上毫无记录,等相关的人都去了后,再无人知晓她当年的风华。如风儿吹去的尘埃,了无痕迹。

    二十五日,广平大行。朝野俱是一片哀嚎。

    平心而论,广平皇帝并不以“仁厚”著名,可他在位期间,施政方针明确,对外用武,对内安抚,着实令百姓安居乐业。纵有风不调雨不顺的时候,他也尽力救灾了,没有发生过大起的一整村死绝的事情。

    兵事上,大周对东夷、对北狄用兵,不说战果,确实加强了对周边邻国的威慑。文学上,出了一个百年不遇的‘诗仙’,足够让千百年后的文人学记住这个灿烂的年代。再,穷十年之功编著了一部汗牛充栋的,足可给后人留下无尽的文学宝藏。

    广平是自觉没有任何遗憾的离开这个尘世。他掌控了这个国家将近四十年,早就筋疲力尽,接下来该轮到下一辈了。

    端王在广平的灵前登基加冕,因有大行皇帝的遗诏,文臣武将顺从的接受圣旨,三叩九拜见新皇。新皇帝登基后,依礼册封惠太妃为“惠安太后”,赐居慈宁宫,把自己吊死的栾氏因是明媒正娶的结发“王妃”,封为“瑞慧”皇后,后娶的连氏则封为“瑞敏”皇后,赐居坤宁宫。谢侧妃封“贵妃”,一周止息为“宁王”,一女周芷芬为“福安公主”;阮侧妃封“贤妃”,所生女儿为“福仪公主”。令有原端王府其他的女,也一一册封了。

    最幸福的是那些歌姬,原本地位低下,随时都能可能赠送,流落不知什么地方,可端王成了皇帝,她们也算是潜邸伺候过皇帝的人,封了才人、采女不等,位分虽低,可比以前的日好多了!

    至于嫡出的周止戈,则早早的立为太。诸公主中的周芷苓,才嫁到东夷一年,可因是结发皇后的嫡出,尊贵无比,也被册封公主。她在东夷的日更舒坦了——可人是不能太过舒坦的,她知道嫡亲的兄弟做了太,惊喜过后满是忧虑,万一她的兄弟被姓谢的贱人害了怎么办?大仇人沐天华是没了,可父皇身边的坏人实在太多,没有自己看着,太身边的人能照顾好他么?于是,日夜忧心,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希望能回大周居住。

    大概是书写得太过动情,两个月后得到许可,立马收拾东西离开了东夷。

    ……

    且说在余杭过得舒舒服服,不知南北的俞清瑶,一日日忙得没个停脚的时候。她这一年过得太舒心了,不是没烦恼,而是那些烦恼跟以前时刻忧心脖颈上的铡刀相比,称得上“甜蜜的负担”了。都有闲心思考景暄对她的情,是因她自身还是其他,可见“闲”成什么样了。

    她这里快活的不知忧愁,等到广平皇帝大行的消息传来,整个人简直有点懵了。

    不是因意外而戳手不及——她早知道皇帝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只是,这辈跟前世终究不一样。前世皇帝死了就死了,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个人的苦难跟皇位争夺来说,简直如蚂蚁一般,小到不值一提。

    可这辈,她见过皇帝,还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她知道皇帝爱慕她的祖母林氏,这很可能是她滚过钉床、告了御状还能活下来的原因。平心而论,广平皇帝雄才伟略,算是大周历史上少有的雄心跟才能相匹配的皇帝,其余不是骄奢yin逸,就是志大才疏,怎比得上广平留下一个富有的国库?众多贤臣良将?

    她在良心的天平上偏向皇帝。

    可夫君景暄一直被皇帝猜忌,这点让她很是不放心。不过这一切,都随之而去了!

    新皇帝端宸……好吧,她还是习惯称呼他为端王殿下。

    现在该明白她当初知晓母亲跟端王的私情,有多么震惊了吧?那时,她压根没想过这是一桩丑闻,一种会牵连到她闺誉,害她嫁不到好人家的耻辱。想的只是,母亲不能一辈做端王的情人,总要有站出来的一天。况且她的生父不能跟皇帝抢女人,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为此,她当年还不到十二岁,就敢硬着头皮,拼死为母亲求一个名分。

    若说沾光,她当真没有想过。她又不是端王的儿女,身份尴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倒是知晓俞皓的真实身份后,终于明白她的前世,俞皓为什么能那么风光快活了。

    亲王的私生,终究跟皇帝的私生不同。前者被宗人府管着,后者皇帝态度强硬的承认了,宗人府敢管吗?只要不是立为太,封个普通的闲王,众大臣也不会激烈反对。

    正在默默盘算回京后该怎样面对得意的母亲弟弟,景暄忐忑不安的过来,握着俞清瑶的手,不得不将瞒了两个月的消息和盘托出了,

    “清瑶,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怎么了,这么慎重其事的?”

    “是关于你娘,她、她心疾发作,过世了!”

    的确,对外的消息就是这种“心疾发作”!要知道这种病看不出来,平时看着好好的,一旦发作,过世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可俞清瑶怎么会相信!

    她的母亲沐天华发病多少次了?自打她这辈母女相见起?母亲身边的人有救急的药,加上这几年精心保养,什么刺激能让她心疾发作?

    端王登基?那太好了,六宫的空位多少啊,比挣两个侧妃位强多了!想着跟端王光明正大,她也不能舍得这么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