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诀别
项言秋轻喘一口气,道:“废旧祭台的正前方墙壁上雕刻有一幅模糊的神像画,从那幅画中央位置起往左侧走三丈即是一处突破点。第一和六、四和七盏长明灯连线的‘交’汇点也是一处……” 叶无双默默记住他说的话,等着他再缓口气继续说。 正在哭泣中的慕萱猛然抬头,乍然祭出的银月流光就像一道白‘色’闪电,与她的身形一起扑向‘迷’离雾障——她到底不甘心,想要尝试把父亲救出来。 叶无双阻拦不及,银月流光已然触到了那层‘蒙’‘蒙’的雾障,割裂开一道惨红的仿若人的伤口一样的痕迹。叶无双大急,忙道:“师妹不可!” 与叶无双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项言秋的闷哼,似乎银月流光那一击之力全部落到了他的身上。慕萱大惊,急忙收回攻势,惶然无措地问道:“爹爹,你怎么样了?” 叶无双上前一步把她拉回来,道:“你忘了项前辈说的了?他已经与饮血藤融为一体,你攻击饮血藤的自身防护屏障,就等同于攻击他……” 项言秋忍耐着极大的痛楚,咬牙道:“萱儿不必自责,爹爹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不算什么……” 慕萱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下来。她重重的擦了一把眼睛,长出一口气,眼眸中映现出无悲无喜的坚定冷酷,一字一顿道:“我慕萱今日在此立誓,不让鸣风楼修士于真尝遍世间酷刑誓不为人、永堕无间!” 项言秋急声道:“萱儿你怎可发下如此毒誓……爹爹不希望你以后活在仇恨和痛苦中,只要你过得幸福,这仇不报也罢……不要让无关紧要之人的仇恨影响你以后安稳平静的生活……” 慕萱恨声道:“知父仇而不报。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爹爹,萱儿可以答应你任何嘱咐,唯独此事没有余地!” 叶无双也道:“项前辈不必忧心此事会牵扯到圣‘门’与鸣风楼两派之争。事到如今,纷争已经避无可避了,索‘性’算算总账!” 项言秋无奈道:“哎。我倒忘了惠清你,传闻确实不虚啊。” 多年的非人折磨早已让项言秋的‘精’神出现恍惚、忘记很多旧事,但可能是因为叶无双当年闯‘荡’修仙界时行事凌厉果决名声大噪有关,他对叶惠清的印象一直很深刻。同为结丹修士,项言秋只是中人之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叶惠清还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项言秋没想到的是,几十年过去了,自己的‘女’儿已长大‘成’人也成了结丹修士,昔日拥有无数光环的叶惠清成了她的师兄并愿意倾注一腔柔情去照顾她,爱护她。不得不说缘分这个东西。果真妙不可言。 项言秋歇了好一阵子,才继续方才的话题,道:“他们只找出了以上两个突破点,显然还不到能够从内部打破无妄樊笼阵的程度,你们可根据那两点的位置找找规律……就算破不了阵,也能穿透樊笼把消息送出去……才能得救……” 听着他逐步变得低沉缓慢的无力声音,叶无双紧张道:“项前辈……”慕萱双眼含泪,悲切唤道:“爹爹……” 他们都明白。最后的时刻到了。 项言秋凄然笑了几声,带着无限怅恨低低道:“得偿所愿,终得解脱了……萱儿……阿仪……” 紧接着一声惊天爆响。从‘迷’离雾障后骤然发作,震落了山壁上无数石块,锵然砸下来。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项言秋用最后积攒的全部力气选择了自爆,将自己与折磨了他几十年的饮血藤一起摧毁。 叶无双悲戚地运出灵力,一边护着慕萱。一边将他们头顶上方的石块粉碎。慕萱呆呆地看着朦胧的‘迷’离雾障,看着那里面燃起的火焰。啜泣不止。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她朝着项言秋最后声音传来的那个方位重重跪了下去。伏地不起。 叶无双看着她微微耸动的双肩,轻叹一声,略有些担忧。他没有迟疑,很自觉地跪在慕萱身边,凝视着朦胧的火光,心中默道:项前辈,你放心去吧,我定会代你照顾好萱儿…… 三天后,‘迷’离雾障散尽,那一处囚禁了项言秋几十年的‘阴’暗角落终于再次重见天日。只是经历了一场能焚尽一切的大火之后,这里只余一片焦黑。 慕萱就在‘迷’离雾障前跪了三天,一动不动,一声不响。期间叶无双劝过她两次,但慕萱就像完全听不到一样,只是盯着雾障等它消失。哭了许久的她早已没有多少眼泪,所以眼神尽是带着悲伤痕迹的空‘洞’。 雾障消失,眼前所视再无阻挡之物。慕萱看着那堆灰烬,突然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叶无双紧随其后,并顺手拿出一个锦袋,为她收殓项言秋的骨灰用。 往前走了几步,叶无双轻咦一声,弯腰捡起一物。那是一颗被灵力包裹住的圆木球状珠子,球身是镂空的吉祥纹,尾端系着一条红绳。在球心中央,是一个小铃铛,只要拿起木球一晃,便有小而清脆的声音发出。 慕萱颤抖着手把那颗珠子拿过去,捧在手心里。叶无双轻声道:“这大约就是项前辈为你求取的那颗平安珠……为了不损毁,他特意用最‘精’纯的灵力护住它……” 慕萱把平安珠捧至心口处,合上手心,闭上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片刻后,她睁开眼睛,擦干脸庞上的泪珠,把平安珠珍而重之地佩戴在衣襟上。然后,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强忍着想哭的冲动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在笑。 做完这一切后,她接过叶无双递来的锦袋,轻声道:“多谢师兄,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说着,慕萱轻轻蹲下去,用手一捧一捧地把那些早已分不清是骨灰还是饮血藤枝叶的灰烬装起来。叶无双跟她一起小心翼翼地聚拢着灰烬,道:“我明白师妹心中的苦,所以我不会说那些虚假无用的劝慰之语。项前辈已经走了,师妹可以悲伤难过,却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是个坚强的姑娘……若我没猜错,师妹已经想明白项前辈的意思了吧?”Q ps:明后两天周末,我会把前面欠的几章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