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温馨的家
沿着京城最繁华的街市一直向西,再往北转,有一条不宽不窄的青石板路,到尽头左拐,便会看到巷北有一座十分气派的大门。 门前蹲着两个石狮子,门上有一块大大的匾额,有鎏金的几个字——定国公府。 这里,便住着林乐容心心念念的父母和家人。 回娘家前,林乐容已在心中告诫自己多次,见到父母家人,一定不要哭,不要让父母兄嫂不放心。 可,在见到母亲徐夫人时,泪水还是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 “我的容儿,几日不见,竟又瘦了。”徐夫人见到林乐容泪眼婆娑,人也似乎瘦了一圈,忙拉过手来,十分心疼。 “谁说不是呢!”慧姨亲自给林乐容递过一块丝帕,又柔声劝道。“虽小姐和初夏从小就好,但人既然已经去了,小姐更该保重自己。否则,别说是老爷夫人和你哥哥嫂子,就是慧姨,也放心不下啊!” “娘,慧姨,我不要紧,哭一会子就好了。”林乐容忙擦了擦眼泪,强忍着内心的悲喜交加。 她心里清楚,母亲和慧姨见她哭,定会以为是因着初夏,却谁又知道,对她来说,和家人的相见,不是恍如隔世,而是真真切切的前世今生。 擦干泪水,林乐容又去看一直站在母亲和慧姨身旁,欲言又止的柳欣怡。 “嫂子,你气色倒是不错,只是,好像又丰润了些呢!” 说起来,这还说林乐容第一次叫柳欣怡“嫂子”。 因柳欣怡从小便在府里,跟林乐容一起长大,后来虽嫁了林乐容的哥哥,林乐容却改不过称呼来,一直叫“欣怡jiejie”。 柳欣怡本想着也劝林乐容两句,谁知不待她开口,便让林乐容抢了先,且又破天荒地叫了她“嫂子”,脸颊顿时染上一抹红晕,娇嗔地看着林乐容。 “乐容,你又笑话我了!” “容儿,你嫂子现在是一张嘴喂两个人,平日当然更要好好调养,滋滋润润的才好。这我还嫌她瘦呢!你还是这么调皮,一回来便呕她!”徐夫人话是对林乐容说的,却一直怜爱地看着柳欣怡。“欣怡,你meimei又不是旁人,你若累了,就回屋去休息,等用膳的时候,我派人去叫你。“ “娘,我不累。”柳欣怡笑意盈盈。“乐容一回来,娘和慧姨就霸着她问这问那,我还想跟乐容说说话呢!” “原来是这样!”慧姨做恍然状。“我还成日跟夫人说,咱们这柳大小姐,林少夫人,怎么自小姐出了阁,便成了闷葫芦,整日在我和夫人跟前,也没几句话。原来是觉着咱们是老人家了,话不投机呢!” “慧姨!”柳欣怡立刻上前来,倚在慧姨身上,不依不饶。“慧姨说这话,可要问问自己的心。我哪日话少了?还不是娘和慧姨嫌我太吵,总是变着法儿的打发我回去!” “傻孩子,你慧姨那是怕你劳碌着呢!”徐夫人含笑道,又转向林乐容。“容儿,你不知道,欣怡可真真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没见过两个人那么像的。别的都好,就是这嘴不饶人,没理也要讲出几分理来。” “娘总说怕我劳碌着!如今恨不得连针线都不让我动了,我还怎么劳碌?还不是绕着弯儿的嫌我话多吗?”柳欣怡说着,故意用手帕擦了擦眼睛。“还说我嘴上不饶人!乐容,你不回来,我都没处诉苦。” 林乐容刚刚压下去的泪水,忍不住又涌上双眼,嘴角,却勾出一丝浅笑。 直到如今,直到回到这温馨的家里,她才有真实地活过来的感觉,她的笑,也才不用掩饰和伪装。 “好了好了!娘和慧姨都知道你委屈,快拉了你meimei去诉屈吧!”徐夫人说着,将林乐容推到柳欣怡面前。“赶紧走!赶紧走!别让我和你慧姨看着你们两个碍眼。” 柳欣怡“噗嗤”一笑,更加得意。 “乐容,你听到了吧!娘这回说了实话。她和慧姨,可是嫌咱们碍眼呢!还不快走。” 说着,柳欣怡便上前来,亲热地拽过林乐容的手,又对徐夫人和慧姨娘服了服。 “娘,慧姨,我们这可就走了。你们不要等等又觉着两个人对着无趣,去打扰我们哦!” “你!”慧姨扬起手,恨得牙痒痒状,又无奈地收回。“算了!看在你肚子里的孩子份儿上,慧姨又是长辈,不跟你计较。有本事,你就一直怀着,一个接一个的怀着,别落到我手里。” 林乐容嘴角抽搐,忍着自己没笑出声来。 慧姨是母亲的陪嫁丫头,母亲过门不久,便将慧姨收了房。 因一直没自己的孩子,慧姨对哥哥、欣怡和她都疼爱有加,视如己出。只是总长不大似的,口口声声在他们面前以长辈自居,却没半点儿长辈的样子。 不过,慧姨这话,倒是蛮未卜先知的。欣怡不仅第一胎生了双生子,以后更是恨不得一年就怀上一个,给本来人丁稀薄的定国公府,一口气添了两个小公子,两个小小姐。 喜得母亲和慧姨成天围着孩子们转,虽四个孩子都有奶娘丫鬟婆子一大堆,这二人却忙的人仰马翻,闹了很多笑话。 在父兄出事的时候,柳欣怡还怀着一个。只是,也不知那种情形之下,是否还保得住。 不仅是肚子里的,连带已出生的四个,甚至母亲、慧姨、嫂子,以及东府叔叔家的婶子嫂子姨娘和侄子们,后来,都不知怎么样了。 若不是她被人害死,她定会想办法见上她们一面!哪怕,即便她见了她们,也帮不上什么。 林乐容将深深的叹息压在心里,不想被欢快雀跃的柳欣怡瞧出来。 明日便是父亲寿宴了,宫里不仅会派人来送贺礼,有几个皇子,还会亲自到府里来,若她的记忆不错,应该是——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