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无猜
这话听起来倒也在情理之。只是，沈衣雪心了然，这是雪暮寒怕自己初次见到战天剑，心情波动起伏太大，承受不住，让司莲心陪着自己。至少自己碍于司莲心的存在，不能能够收敛部分悲伤。算是悲伤，也有个人在身边安慰自己。 对于雪暮寒的这份心意，沈衣雪还是领了情，与司莲心一起再次向雪暮寒行礼：“多谢师父体恤。” “去吧。”雪暮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萧索，随即他又向着崔言智和苗兴波道：“你们两个，一个将此地收拾干净，另一个随我来。”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是苗兴波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自然是由崔言智跟着雪暮寒离开。 至于雪暮寒为何还要崔言智跟他离开，沈衣雪隐约可以猜到，只是此刻她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些？ 她的满心满眼，都被战天剑的影子占据着，以至于如何回到自己房间的，都不知道。 当司莲心察觉到她的异常，拉起她的手，将她的手强行掰开的时候，看到被她自己掐的血rou模糊的掌心时，直接变了脸色：“衣雪！” 司莲心被她吓了一跳，立即转身向外走，声音充满了焦虑和心疼，同时带了一丝埋怨：“怎么会这样？我去给你找纱布来包扎。” “不用！”沈衣雪一把拉住司莲心的手，未干的血迹，瞬间沾染了对方粉红色衣袖的边缘。 她有些歉然的望着对方：“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不用惊动其他人。” “可是……”司莲心犹豫了，看着沈衣雪的目光有些，惊疑不定，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似乎那伤口在她自己身，更让她在意。可是沈衣雪坚决的态度，却又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莲心，”沈衣雪摊开自己的掌心，看着面的斑斑血痕，犹如雪地红梅般触目惊心，话却是对着司莲心说的，“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司莲心关切的望着沈衣雪，显然是有些不解，她有些犹豫的问道：“也不能告诉师父吗？” 沈衣雪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司莲心会单独提到雪暮寒。他有些茫然，难道在其他人的眼，自己和雪暮寒的关系，真的如此亲密吗？ 这已经不是司莲心第一次如此说了。这让沈衣雪迷惑起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难道她与雪暮寒之间流言的力量竟然如此巨大，竟然让一直笃信自己的司莲心，也在言辞带出自己与雪暮寒关系匪浅的意思来？ 想必一有不少人都相信了这个流言吧？ “不用。”忽然想到在去湖边凉亭前，在雪暮寒的房，雪暮寒那个突然变得晦涩难懂的眼神，沈衣雪的心跳突然加快，冰凉的唇仿佛起了一阵燥热，转眼焦灼到了她的全身。 不过她的态度却马坚决起来，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真的只是一点小伤，何必惊动师父呢？” 她努力地笑了一笑：“莲心，你不要大惊小怪啦！” 司莲心看着她，沉默半晌，终于是点了点头：“好吧，我谁都不告诉是了！” “可是，衣雪，”司莲心犹豫着，小心翼翼地望着沈衣雪，“真的没有关系吗？” 怎么能没有关系？只是掌心的痛，却是无论如何也抵不过心的痛罢了！沈衣雪笑得有些凄凉，前所未有的疲倦突然袭心头。 突然间，沈衣雪有了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 从人界的墨山村开始，自己一直是一个人，身边从未有过伙伴，更谈不朋友，所有的一切都得的她自己承受。如今到进入修真界，她依旧还是一个人，孤独地面对这一切，不管能不能，都要靠自己单薄的肩膀来撑住。 孤独了太久，她忽然有了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把自己所有的经历讲出来，把自己所有的委屈愤怒倾诉出来！ 哪怕，对方并不会理解她的坚持，她的孤独。 望着窗外如墨染一般的黑夜，沈衣雪的目光悠远，似乎追随着战天剑的离开而去了遥远的地方。 想必，今夜的百里青霜或者卫明杰，不会太好过。算是这么久以来，她与原铭所受的苦楚的一点利息吧！ “战天剑的剑魂，是我的夫君。” 一句简单的陈述，拉开了沈衣雪整个记忆的闸门。 与司莲心并排躺在床，沈衣雪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记忆宁静而祥和的墨山村，回到了散发着好闻的草药清香的沈记医馆。 对面是原钟的铁匠铺子，一个白胖的妇人，正坐着门前的小杌子，手拿着一块浅红色的丝绸，在低着头缝制着什么。小小的原铭在原钟的铺子门前，高高举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 在冬日雪后的阳光下，那串糖葫芦看起来晶莹剔透，如同红色的玛瑙一般，格外诱人。 那时，正值沈言出诊，只余她一个人，孤独地守着医馆的大门。不然，街那买糖葫芦的李家老伯手的糖葫芦，又怎么会少了她手的一串？ 那个时候，也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吧？同样小小的她，从沈言的医馆门后探出垂髫发髻的头去，偷偷望着那个玉雪粉嫩的小男孩，目光流露出一丝渴望的神情。 她的沈言一手带大的，从不知道母亲的滋味。虽然那个白胖的妇人对她从不假颜色，但却不影响她小小的心对于原铭拥有母亲疼爱的羡慕。 算沈言对她再无微不至，也改变不了她渴慕母亲关爱的孺慕之心。 玉雪粉嫩的原铭，有一张着婴儿肥的小脸，洁白细腻如瓷器，偏偏双颊还透着一**人的粉红，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捏一捏。再配他漆黑明亮如黑色宝石一般的大眼睛，和红润的流着一丝口水的小嘴，简直是一个诱人的瓷娃娃。 他挣脱了自己母亲拉住他的大手，迈着小短腿，举着那串红玛瑙般的糖葫芦，一路蹒跚着，向着自己跌跌撞撞地走来。 那应该是自己与原铭的初次见面吧？ 原铭的母亲，那个白胖妇人夏氏，一时没有留意，这么被小小的原铭，穿过了大街，到了沈记医馆门前。 “你吃。” 那个记忆稚嫩的声音，此刻是如此清晰出现在耳畔，仿佛那一切发生在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遥远的儿时记忆的糖葫芦，那甜香的味道，仿佛与那稚嫩的声音一起，穿透了流转的时光，从人界的墨山村，一路氤氲飘散，直到了修真界剑宗浮雪岛，再一次萦绕在了沈衣雪的鼻端。 后来，那白胖的妇人夏氏赶来，从她的手替原铭夺回了那串糖葫芦，全然不顾一旁泪水汪汪的小原铭，甚至还推了她一把。被闻声赶来的铁匠拉住，好歹劝了回去。 好像是一个活生生的谶言，当剑宗的百里青霜和卫明杰掳走原铭的时候，夏氏再一次推了她一把，只是这一次，却将她从人界，直接推向了修真界，推向了一个她从不曾企及的未知世界。 当然，这些沈衣雪并没告诉司莲心，她只讲述了原铭递给她糖葫芦那一刻的美好。 她还讲了，之后原铭经常趁着夏氏不注意的工夫，偷偷跑到医馆，两个人一起玩耍的事情。 似乎，自小原铭是一个安静沉稳的孩子，他们在一起，那些爬树抓鸟，下河摸鱼的事情，都是沈衣雪在做，原铭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只有一次，他们偷偷溜到的墨山去，天真地想要去寻找传说的麒麟，当然结果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在回来的路，沈衣雪体力不支，是原铭一步一步，将她背下山来。 结果自不必说，沈言罚沈衣雪足足五天不许出医馆大门，在房间内抄写，她的性格这才逐渐变得安静和温婉起来，将那些倔强和叛逆，掩藏在了温柔和顺的外表之下。 原钟倒是想着臭揍原铭一顿，却被夏氏一顿呼天抢地地大闹拉住，反而没收到什么惩罚。在沈衣雪抄写的时候，还偷偷溜到医馆来看望她。 随着年岁渐长，原铭逐渐到了开蒙的年纪，被夏氏和原钟送去了学堂，二人相伴嬉戏玩耍的时间才相对少了一些。 沈衣雪当时也向沈言提出过，只是在当时的学堂并不收女子，这才无奈作罢。 叙述着幼时相伴的欢乐，一起成长的互相扶持。故事从两小无猜逐渐转变成了少年男女间的倾慕和思恋。 待到沈言离世，沈衣雪才知道，其实她与原铭之间，是有着婚约在身的。 因着沈言的过世，沈衣雪与原铭之间的婚约，也是费了一番小小的周折的，若非原铭的坚持，和原钟的劝说，只怕夏氏当场要悔掉这门亲事。 待沈衣雪讲到新婚夜，原铭失踪，自己一路追寻，辗转进入修真界，最终知道原铭的真魂适合入剑，被剑宗的人融入了战天古剑的时候，司莲心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 夜色，沈衣雪静静地，看着司莲心颗颗珠泪晶莹闪烁，为自己的故事落泪，她却在嘴角挂了一丝凄凉的微笑。 /html/book/40/40841/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