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无名剑
见江守义屁股上带着伤,不便骑马,洪有福提议给他弄辆马车。【]【 谁知,江守义不干,说:“没事,我趴在马背上就成。”其实,他是归心如箭,想早点赶回马场,好找高进问个明白。 洪有福哪知道他的这点小心思,以为他是那种铁汉型滴,摇头笑道:“难怪田伯会看上你。” “看上什么?”江守义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靠,那个糟老头子竟还好这一口 洪有福八卦的凑过去说道:“田伯有个孙女,年方十六,长得跟朵花儿一样。守义,男大当婚,你也该成个家了。不如,我给你保了这个媒?” “我,我有媳妇儿了。”江守义赶紧趴回马上,抱着马脖子,咬牙咧嘴滴打马跑了。 洪有福摸着头,皱眉喃喃自语:“这又有媳妇儿了?我竟一点儿也不知情?原来那个不是悔婚了吗?前不久才被烧死……” 毕竟屁股被打得开了花,江守义童鞋也不是铜皮铁骨滴。趴在马背上颠簸了二十来里之后,马鞍上已经是血红一片。 他咬牙死扛着。 可是,洪有福看不下去了,更担心这小子会落下什么残疾,找了个路边山村小酒舍,以军令的形式强制他住店养伤。 开店的是一对年过半百的阿公阿婆,见两人一身军爷装扮,尤其是洪有福看上去还是个有品的官老爷,立刻把暖炕烧得guntangguntang的,给江守义絮了一个软和的被窝。 洪有福无意中从田伯给他的年礼里发出了一瓶上好的伤药,赶紧给江守义上了一次药,并把药瓶给了他。 也许是扛不住了,也可能是药效的原因,江守义趴在暖炕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洪有福摸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搁在炕几上,正色道:“这是我的兄弟,烦请二位好生照料一晚。明天上午,我会来接人。” 夫妇俩哪敢收军爷的银子,而且还是这么多银子,抵得上他们小半月的净利润了。 推让了好几回,见他是真的给,老两口这才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洪有福安排好后,只身回马场去向高进复命。 而那对夫妇收了他的银子,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打烊关了店门,一心一意的照料病号。 等江守义再睁开眼睛,屋子里已经点了上灯,窗户外头是漆黑一团。 “别动。”一声熟悉的声音带着三分愠色,在头顶轻轻响起,他的小心肝都快蹦出来了,慌忙要翻身爬起来。 “滋。”谁知,刚一动窝,屁股上传来火烧火辣的灼痛,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后知后觉的记起自己的屁股尚处于开花状态。 高进一把按住他,脱口埋怨道:“叫你别动,你偏动。痛死活该。”话一出口,她只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晕死,这是发的哪门子嗲还好,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 尴尬的清咳一声,乘那木头还没反应过来,她冷声问道:“江兄,罗府的笋子炒rou味道如何?” 洪有福回去后,详细的禀报了事情的始末。【]【 就那臭脾气,之前,高进就已经料到江守义必定会挨板子,只是没想到他会死扛着骑马,一时又气又恼。可是,她没法第一时间赶过来看望他——她的身份摆在那儿,马场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而且,为了这丫的安全着想,前车之鉴,她不敢任着性子胡来。 正在犯愁的时候,老罗头派人送了密信过来,约她今晚子时一刻在东郊罗家庄见面。于是,高进终于可以“顺道”来探视某人。 没想到,这家伙挺能睡的。在屋里坐了近一刻钟,见他还没有醒的迹象,正准备离开。而他终于醒了。 江守义趴在被窝里,挑眉问道:“高兄,你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受了伤,他早铁定会一脚蹬掉被子,掉头走人。太伤自尊鸟。 “我故意?对,我当你是兄弟,所以才故意向罗大人推荐你的。”高进呼的站起来,一边飞快的向外间走去,一边恨恨的哼哼,“好心没好报。” 没错,她真的是故意的。这家伙脾气绝对的欠调教,并且总是在同一个地方摔倒,所以,她才巧借老罗头的板子,希望这家伙能长点记性。 当然,这个动机,她是既不坦白,也不承认滴。不然,人是调教好了,可她也落了个蛇蝎心肠、面目可憎……哪天冒出个柔情似滴小白花,轻轻一勾手指头……呸,她才不要帮别人做嫁衣,白忙活一场呢。 “高兄,高兄……”江守义见状,吱溜的翻身下炕,欲拦住她。却被自己滴两条白花花滴大腿骇得耳朵尖子都红了。 老天,他忘了自己其实只着了上装…… “哎哟”一声,他手忙脚乱的提了棉被遮在身前,在炕前缩成一团。 哇咔咔,好一只生猛白切鸡。 高进忍住笑,当成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依旧拉长了脸哼道:“我去外面看看,饭菜熟了没有。” 原来不是想走。江守义抱着棉被站在那儿,哭笑不得。刚刚她提及“屁股”二字,他就充分滴感觉到屁股上的伤口绷开了……痛啊。 高进大步走出去,一头扎进后院的厨房里,扶着柴门吃吃发笑。哇咔咔,这木头实在是太好玩了。 “官爷……”阿婆险些打了手里的漆盘,战战兢兢的问道,“饭做好了,可以给里头的军爷送过去了吗?” 晕死,身上穿着男装哩。高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敛了笑,接过来说道:“不劳烦阿婆了。我送去就是。” 等她转身出了厨房,阿婆飞快的轻拍心口,念了一句“菩萨保佑”。 高进再次进到屋里时,江守义已经裹得象只大粽子,老老实实滴重新趴回了炕上。一看到她,这丫便连声道歉,表示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他冤枉了“高兄”。 见他一口一个“高兄”,高进烦躁不已,咚的把漆盘搁在他跟前,恼道:“我们是好兄弟,没事。”把“好兄弟”三个字,咬得重重的,她不禁牙根痒痒。 这都几天了,这丫至今也没个说法,人前人后的都管她叫神马“高兄”。莫非他想成为刘旭第二?想到这里,她生生的打了一个冷战。 “对,我们是好兄弟,好兄弟。”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惆,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还不饿。尽管是他最爱吃的小鸡炖蘑菇,尽管他连午饭都没有吃,可是他却提不起胃口。 “高兄,那天晚上……我去给你送喜柬了。”吃了两口后,他再也忍不住了,吱吱唔唔的说道。 这是要表白了吗?心里咚登作响,高进不好意思的挠头笑道,“不好意思,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刘兄成亲,呵呵,我这个做兄弟的得包封大礼包才行。江兄,那天,我们一块儿去向刘兄讨杯喜酒喝,你意下如何?” 她竟是忘了……唔,这蘑菇快成精了吧?老得跟树皮一样。江守义悻悻的点头应道:“行,一块儿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高进有些紧张,手心全是汗。活了两辈子了,这可是头一次有人要向她表白。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江守义没事人儿一样,低下头,专心致志的对付小鸡和蘑菇。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高进很想拿核桃夹子敲开他的头检查一下。 深吸一口气,她起身嗡声说道:“江兄,我已经跟江叔说了,说你外出执行任务,过些天才能回马场。所以,你安心在此养伤就是。我派了长安过来,他明天上午就能到。我还有事,以后再来看你。” 原来是自做多情。糗啊,太糗啦。她只想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 江守义差点被饭粒呛到:“这么晚了,外面很黑……” “没事。还有仇大哥呢。”高进快步走向门口,“罗大人专程派人通知了我。正月底,罗大人会来马场巡视,届时,他再向你讨要余下的十军棍。” 江守义的头都快埋进饭碗里了。 身后没有传来意料中的辩解,高进很是意外,不禁在门口站住了,转过身子问道:“怎么,你还是不服?” “不不不。”他慌忙抬起头来,“我服,真的心服口服。罗大人一点儿也没有打错我。我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懂规矩,完全该打。” 高进抱着剑冷哼:“你认错历来是很快的。只可惜,知错不改,屡教屡犯。” 脸涨得通红,江守义低头扒拉着饭:“要不,高兄,我以后再犯,你就给我提个醒?” “只怕,你那牛脾气上来了,天皇老子都拦不住。这种修身养性的事,得靠你自己。”目光落在手里的长剑上,高进把剑递给他,“这是一位朋友所赠,叫无名。从来没有人能拔出过它,安全得很。小弟现在把无名送给你,让它代替我随时监督你好了。以后,江兄要是再不知天高地厚,再不懂规矩,就用这剑头狠狠的敲自己一下脑袋。” 这次出门前,仇女侠又让她拔了一次剑。 她还是拔不出,颇为沮丧,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废材了。 仇女侠受不了她那副可怜样儿,这才实话实说。其实,这是一把很个性的玄铁剑。因不知是何人所铸,所以叫“无名”。说它有个性,是因为:其一,这把剑用料上乘,由玄铁铸造而成,通体墨黑,无半点装饰;其二,她的师父得到它后,视若珍宝,却想尽了法子也无法拔剑出鞘,一见它的真颜。 当年得知师父遇难后,扶青衣陪着仇女侠回过一趟师门。师母指导这柄剑送给了她,说,这剑是她师父生前的至爱,留给她当个念想。 纵使扶青衣见多识广,也没法拔出这把剑。所以,仇女侠严重怀疑,所谓的无名剑,其实就是一根铸成剑型的玄铁棍。 扶青衣同意了她的看法。因为凡是学剑之人,最开始用的都是没有开封的钝剑。只有学到一定的程度后,经师父允许,方可换剑,使用开了封的剑。最开始的时候,换剑,应该是为了初学者的安全着想。到后来,慢慢的就演变成了一种被师父认可的仪式。 仇女侠和高进就是一对有实无名的师徒。考虑到高进需要练手劲,于是,仇女侠就把无名剑翻出来,送给了她。 而高进哪里知道这些江湖规矩。在她看来,无名剑和一般的铁棍没有什么两样。如果不是看在仇女侠的面子上,她才不要这种沉得要死的铁棍呢。她早就看上了高老爹收藏的一柄叫云灵的软剑,准备学了几招之后,再去向高老爹讨要。而无名正好可以送给江守义,起个警醒作用。 这是一柄阔剑,长约三尺,通体墨黑,既无装饰性的纹路,也没有镶嵌任何宝石。然而,江守义却被它那种浑厚内敛的君子气质深深的吸引住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它。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男人的身影,看不清脸和身形,但他却清楚的看到男人的手里拿着的正是这把剑。 “猪宝,看好了,这把剑要这样才能拔得出。”男人说罢,缓缓的拔出了长剑…… 深吸一口气,他依葫芦画瓢,“刷”的拔剑出鞘。 顿时,满屋生辉,冷冽的霜华刺得高进有些睁不开眼。 “好剑”江守义爱不释手。 红姐分明是在编故事安慰自己呢高进摸着鼻子讪笑,有点眼红,也有些rou疼。可是,转念一想,她又拔不出来,只会白白的浪费一柄好剑,心里舒服多了。 江守义是从心底里喜欢这把剑,可是这是高进的佩剑,君子不夺人之美。而且,这样绝好的宝剑不是一般人能送出手的。它的前主人必定非富即贵……想到了那个帅得冒泡滴萧管事,他恶心的不行。 “嗖”的收了剑,他把剑掷还给高进,嗡声说道:“谢谢高兄的美意。君子不夺人之美,这剑,我不能要。” 好好的,这家伙生的是哪门子无名气?高进耐着性子,笑道:“这把剑我又拔不出来,在我手里和一块废铁无二。据说宝剑都是有灵性的,既然江兄能拔得出来,就表明和它有缘。宝剑赠给有缘人,江兄不要再推辞了。”说罢,好脾气的走过去,把无名剑轻轻的放在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