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生日(中)
大太太的慈爱,沈居安的关切,众丫头的相伴,一一拥上玉妙的心头。 这个时候怎么合适去想,姨娘们的纷争。 邢mama也走进来,颤巍巍的跪下,玉妙坐不住了,忙扶起来,一并扶起来几个大丫头。 邢mama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这件事情,我也是有责任的。都怪我对姑娘照顾不周到,对不起去了的太太。” 以前再怎么管事,也总是个下人。玉妙突然心酸,朱宣走时平静无波的表情在心里闪了一下。 不容她对这件事情再说什么再想什么,一群嘻嘻哈哈的人笑着往这边来,姑姑沈氏的声音最响亮:“寿星佬不出来,我们可没饭吃了。” 玉妙匆忙走到镜前照了照,丫头们为她整了整衣服,笑容重新回到玉妙的面庞上,她扶了春暖的手一手扯了裙裾走出去。 酒宴一直吃到晚上,沈府宅外的街上都可以听到锣鼓喧天,路过的行人都贺彩:“一定是沈家的大姑娘过生日。别人家是没有这样的热闹的。” 朱宣坐在花厅外面的首席,里面都是内眷,他执意要坐在外边,不肯打扰里面。 听了花厅上不时传来的莺声笑语,扫一眼过去,就可以看到玉妙坐在首席上,中途又去换了衣服,身量还没有长成,却有春桃夭夭之态。 看到朱宣打量自己,玉妙有些慌乱,面前一杯酒又递了过来,却是周小姐寒梅,家里也是商人家,虽然没有沈家富贵,一向走得很近。 胡乱喝了两口,玉妙又偷眼看了朱宣,正盯了戏台象是看得很入神。 面前一群凑热闹的人,玉妙心里还在想刚才的那件事,沈居安陪着朱宣坐着,旁边就再没有别人。 这里还是朱宣治下,论官阶论门户,没有人可以和朱宣对坐。 朱宣看了桌子空了的两边,命人请了县令周大理来及当地一位名士来。 周大理受宠若惊,站在朱宣面前不知道如何是好,堆了笑容先不就坐道:“小人怎敢与王爷同坐?” 周大理还是第一次见到朱宣,以前朱宣虽然也来,总是闭门谢客的多,周大理调到这里也才一年多。 面前这个的年青人,英武壮实,看似憨厚的眉梢眼角有斯文之气,是这一方平安的封王,却没有敢小看他看上去只有二十有余的年纪。 南平王爷是以战功封王的。 朱宣笑了笑,道:“我来以前,曾令各方官尹,不得撤离职守来拜寿。周县令此来,也算是你我兄弟有缘,请坐吧。” 周大理更是心花怒放,全然没有想到朱宣话里的意思是,你的官职太小,我还没有通知到你。 就是想到了,此时与王爷兄弟相称,他也只有忽略的。 花厅上坐着的四姨娘就拿眼睛盯了自己兄弟,张堂明白jiejie的意思,但是装作没有看见。自己只是一个无所出的姨娘的兄弟,哪里还敢上前去敬酒。 再看了三姨娘的三个兄弟,不也是唯唯坐在一旁,挟个菜还要先扫一眼朱宣,其实离得十万八千里,坐在最侧远的一席。 嗑着瓜子的四姨娘就气得把瓜子皮用力向地上摔,三姨娘一旁微微笑,没有儿子还爱往热闹处显摆。 朱宣没有终席就离开了,玉妙松了口气,以前就觉得应酬是件累人的事情,至少还有中午饭下午饭之分,这古人的宴席却是从开席就一直吃到晚上的。 朱宣一走,就有邢mama走上来笑道:“姑娘也累了,去歇歇如何?” 两个主角一走,女眷们也就散了,玉妙一向不是冷人,却也不是爱热闹到极至的人。都是来往的熟人,知道她的脾气。 一大群丫头mama围着玉妙往房里走,行到书房外,玉妙停住了脚步。 朱宣就住在书房里,要不要去解释一下,其实自己在这里并没有受到委屈。 迟疑主要是拿不准朱宣的心思,如果说喜爱,自己与他其实等于是盲婚,朱宣对自己的了解只是经常会派人送东送西的来。 自己对朱宣的了解却是从太太嘴里,丫头mama们的嘴里听说的。 南平王府家大势大,自己嫁过去并没有娘家的支撑,朱宣对自己礼仪周到是眷顾大太太这个表亲呢,还是真的喜爱自己呢。。。。。。。 或许他并不在乎沈家如何对自己吧,家家都有一门难念的经。一个未来的女婿未必就愿意管未婚妻出嫁前的生活。 再说,自己真的是没有受到薄待,想到了这里,玉妙反而拿定了主意。 因为沈居安没有亏待自己,所以一定要去见朱宣为沈居安正名。一想到床上那刻意铺就的薄薄的被卧,玉妙拿定了主意,转过脸儿对邢mama道:“请mama去说一声儿,我要见表哥。” 玉妙在这里停住了脚步,邢mama与丫头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见她犹豫不定,又觉得奇怪。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说呢,还要在家里呆两年呢。 姑娘没有了南平王府,早就是一根浮萍了。 邢mama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朱福,笑着对玉妙行了礼道:“姑娘请。” 朱宣已经换了衣服,是一件朴素的蓝袍。见玉妙进来并没有奇怪的意思。 虽然是简从,他随行也带了几个人,朱福都遣了下去,跟玉妙的人更是远远的站在院子里。 “坐吧。”这好象是朱宣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不过谁也不能一来就在他面前大刺刺地坐着吧。 玉妙没有动身子,涨红了脸抬起了头,手里攥了丝帕,说话以前总是要措词的吧。 见她局促不安的,朱宣就笑了,放缓了声音道:“坐下来再说吧。” 玉妙稳稳重重道了谢,象一旁放着的椅子上坐下,想了一下,低声道:“表哥,” 朱宣嗯了一声,又想笑。第一次妙姐儿主动找自己说话,难道以后都要这样扭捏着说话吗? “父亲他,并没有亏待我。”清灵的声音从那低垂了头的人儿嘴里说出来,带了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