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转变
达玛此时正在大帐里听战报,一个士兵站在他面前回话:“各路都有信来报,昨天,汉人各路将军一起开始猛攻,象是要往一起聚拢。。。。。。” 达玛一下子站了起来,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坐下来道:“你继续讲。”达玛这一会儿心里明白了,这些汉人们一起往这里聚拢,昨天一触就走的那个,一定就是南平王。 他听了战报,脸上是狰狞的笑容,身后南诏公主从里面大帐走出来,彩裙摇曳了,娇声道:“王爷,昨天的那个银袍将军。。。。。。” 达玛回身与南诏公主一起笑了,再转过身来时,达玛一挥手,道:“分五支队伍出去,每队一千人,四面搜索了,一定要找到昨天那一队人。” 他嘿嘿冷笑了,不过几百人就敢深入这么深的腹地里,也太看我不起了吧。 到了下午,出去的五支千人队也没有回来,营前士兵又来报信了:“王爷,昨天那一队人象是又来了。” 达玛一跃而起冲出了营帐,上了马到了营前一看,只见一队人正在遁走,他与朱宣交手经年,眯了眼睛一看就乐了,那熟悉的盔甲战袍不是南平王又是谁?大声回身道:“上马来,活捉南平王去。” 朱宣偶尔马上回了身子,看了身后挥舞了战刀紧紧跟随的一群人,不下五千人,朱宣冷笑了一声,以十敌一吗?哼,走着瞧。 他素来胆大,以少胜多已经不是一次了。这方圆百里来的时候一一看过了地形,当下仗了马好马快,带了这五千人在草原上兜起了圈子。 达玛已经认准了,这一行无旗无帜的几百个蠢蛋就是南平王,佛祖开眼,把这个对手送到了我面前来。 两群人在草原上兜起了圈子一直到深夜。吐蕃是马上民族,达玛的亲随都是好马。朱宣带出来的是自己的精兵,也都是快马。 都是在马上吃了饭,都是一步也没有停。一直到凌晨,这两群人马重新来到了树林前,离了有二十里路左右,天色黑得看不清楚路,只看到周围群山都是若有若无的黑影。 朱宣大声了对了身边的朱寿说了一句:“马再快一点。”朱寿回身大声传了话,身后的人一个一个把话传了过去。 一群人到了沼泽前,速度也才有一些放慢了,就再也是没有犹豫地过了沼泽,朱寿和一个士兵是带路先过的,他们两个人昨天花了半天的时间蒙了眼睛来回的走这条路。 朱寿一过来,立即松了口气,立于一旁看身后的人,朱宣是跟在了朱寿身后,一步也没有错的过了来,他过来以后,也立于了一旁看了身后的士兵们。 不到一会儿,后马踩了前马的足迹都过来,朱宣这才松了口气,在黑暗中看了身后赶来的达玛一行人。 黑暗中,达玛一行人也是没有犹豫,他们是五千人,潮水一样涌过来。。。。。。 “哎呀,不好。。。。。。”然后就是一片痛骂声,呼救声,达玛幸亏没有走在前面,不然也陷了进去了。 “王爷,请退后。”身边的大将刚说了这么一句。就被达玛痛骂了:“快去救人。”潮水一样的五千人,看了这里开阔,后面是黑乎乎的山丘,呈扇形围了上去,前面的人有五分之一都陷了进去。 达玛大怒,立于马上,看了士兵下马救人,马上都有绳索,一一抛了过去,准头也很好。正在往实地拉人的时候。 对面一片火光升腾了,朱福大喝了一声:“放箭!”朱宣的五百精兵分成了两批,一排放箭,一排执箭点着了箭头上的火,接着再放。 离达玛有些射程,箭是不偏不倚的射到了正在施救获救的士兵身上。一时间只听到惊呼连连,还陷于沼泽中的士兵身上中了箭,就是最好的火把了。 还没有容达玛怒火升腾,火光中看了对面弓箭手放了箭退后了,这一批上来的人却是手上没有箭,正在疑惑中,这一批却是手上都握的是弹弓,这回射过来的却是一个个火药硫磺团成的黑弹丸。 这些弹丸是往火光中射来的,只听一阵阵巨响,达玛身旁的士兵手急眼快,一下子把达玛从马上抱了下来:“王爷,这是火药!” 。。。。。。相邻与此不过几十里路,正督促了将军们不准休息,连夜往这里聚拢的徐从安看了眼前的混战,一下子来了精神,指了巨响发来的声:“给各位将军送信去,往哪儿赶,王爷在那里。”。。。。。。 火光中,达玛喝命了人退后到了安全地带,大骂了:“传命各军都往这里来,老子活剥了南平王,点他的天灯。” 他鼻子脸上已经是漆黑了一大块,脸颊上有一点儿痛,火药爆炸时把一小块硬梆梆的泥土崩到了他的脸上。 他顾不得疼,犹自顿了足大骂:“快去探路去,这一点儿兵他敢往这里来。快命周围各军什么都不顾了,都往这里来。抓住了南平王是第一要紧的事!” 朱宣大军,达玛大军,都在混战中往这里赶过来。不过几十里路,两军人马边打边赶路,打了近两个时辰了,都才挪动了不到十里路。 沼泽上有硫磺浮落在上面,照得这一片大亮了,只是达玛也不敢往前乱闯了。 过了一会儿,天已经是亮了,达玛来了精神,看了自己的兵马,五千人还有不到四千左右,沼泽里陷进去的,火箭损伤的,火药炸伤的,追了一夜,损伤了一千人。 达玛当然不气馁,这一点儿损伤就灰心丧气还能称霸南疆多少年。一个士兵过来了:“王爷,路探好了。”听了达玛一挥手:“过去。” 过了这片沼泽,达玛也心里赞叹了,难怪屡屡败在南平王手上,这里是草原腹地,水源过于茂盛的地方时有沼泽,亏了南平王这么快就探了路了。 看了不远处群山,他嘿嘿笑了,难道要把我往山上引吗?他手一挥:“急行,不要放跑了南平王。”就这四千人马,也足以活捉南平王了。 前面的一员大将过来了:“王爷,前面是一条小路。”达玛过去看了看地势,断然道:“眼前不能放跑了南平王是最重要,两边是高丘也得过。急行,先过去一队人。” 他求胜心切,眼前这大好机会,难得南平王落了单,他时时听了后军回报,自己的大军一时赶不过来,南平王的大军一时也赶不过来,正混战的痛快着。 他不能放过眼前这个机会,亲自前行了,带了一行人有一千人左右先行了。朱寿立于山丘上,看了这一千人过了山谷,这才手一挥:“放!” 两侧山上大块山石,大块新劈下来的树木滚下来,不一会儿就堵塞了山谷的这条小路。然后两侧山丘上箭如雨下,飞也似的过了来。 朱宣手执了长箭,也是一箭一个,他们躲在山丘上树后或是石后,看了达玛过来的这一千人好象是砧板上的鱼rou一样。 情势一下子扭转了过来,原来兵寡的南平王眼前变成了兵多。他还分了三百人给了朱寿,火药尽数给了朱寿,一看到有人试图越过了堵塞小路的树木石头要过来,就是一阵箭雨,如果是来的人多,就是火药火箭跟了侍候。 两位王爷最终在山丘尽头的小瀑布会面了,达玛浑身是血,身边只剩下了十几个人,朱宣却是银袍上并无太多血迹,看了还是潇洒漂亮一位银袍将军,朱福带了余下的士兵弓箭上弦,铮亮的箭头对准了达玛一行人。 达玛一脸的狂怒,看了这些人分开了一条道路,南平王缓缓行来,微微含笑了:“王爷别来无恙?” 这个时候再怪自己贪功冒进,已经晚了。这周围地利原来是自己的,却被南平王这个“面首”用了去。 达玛对了天空狂叫一声:“佛祖啊。”然后愤愤的看了南平王,大声道:“你不要太得意了,我纵然是活不成了,你也被困在了死地,你能在这里守几天,出了这里,外面是我的大军。” 朱宣只能听懂简单的吐蕃话,这个时候听了人翻译,含笑了道:“人难免一死,既然征战了,还顾什么性命!”他笑道:“就是本王出不去,与王爷的胜负也是分了高下了。” 这个时候,一阵号角声在草原的上空响了起来,听声音就在山丘外。达玛变了脸色,朱宣却更是微笑了,看了达玛的表情变了,笑道:“这是我中军的号角声,我的中军赶上来了。王爷可曾听到了?” 达玛与他经年交战,当然听得出来是他中军的号角声,这个声音不止一次听到了,以前一听到就来了精神,南平王到了,这会子听了,分外摧心。 左思右想,今天是难逃一劫了。达玛大叫一声:“怕死的不是硬汉子。”他眼中有了泪,惨然一笑,大声道:“南平王,我与你交战了数年,今天看来是你胜了。” 朱宣心想,什么叫看来是我胜了,你还有命吗?就算你外面百万大军,我也先宰了再说。再听了达玛大声道:“我佩服你是一条好汉子,有一件事情我相信的你,要求你了我一个心愿。” 朱宣点头道:“王爷请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照办。” 朱福心想,王爷怎么还不下令放箭,宰了再说,和他说什么。这一会儿虽然胜算在握,更是要小心。他拉满了弓箭,目不转睛的盯了达玛。 见他双手在胸前用力一分,拉开了胸前衣袍,从胸前一把扯下了原来挂在胸前的一个挂件。 达玛惨然的对了朱宣大声喝道:“我有五个儿子,家中五子争嗣,还没有立下来。最小的儿子是南诏公主生的。这是我调兵的信物,南平王,你我两国交战,与家人无干。这东西你拿了也调不动我的兵。我败在你手上今生难以再战,求你把这个信物送给南诏公主手上,立我的小儿子为嗣。十年之后,让我的儿子再来会你吧!” 他瞪圆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了朱宣。手上拿是一串珊瑚珠子,犀牛角制成的东西正在他粗大的手指下面晃悠了。 朱宣也觉得一阵悲凉,他点了点头,唰的一下子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指剑为誓,郑重的道:“本王答应你,一定做到!” 话刚说完,那东西就晃晃悠悠的抛了过来。朱福怕有诈,抢先接在了手里一把接了,用个丝巾包了,这才呈给了朱宣。 达玛嘴角边有一丝惨笑,看了朱宣,突然拜到在地,给他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了!”然后重又站起来,看了自己身边仅剩的十几个人兵,手一翻,银光一闪,拔出了腰刀,大喝了一声:“十年之后,让我的儿子来找你吧!” 他断喝了这一声后,举刀自裁了! 断气之后,拿了刀的手从脖子上垂下来,点点碧血洒落在了脚下黄土地上,人才一下子摔到在地,眼睛犹自瞪着溜圆。 这悲壮的一幕,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在他身后的十数人中,有垂泪立即举刀跟了自裁的,也有几个瞪了惊吓的眼睛看了这一幕,象是吓得不知道怎么好了,任由朱福带了人过来把他们按倒了捆了。 朱福这才乐颠颠的过了来:“王爷。。。。。。”他正想说恭喜王爷了,看到了朱宣的表情却是一愣,王爷的神情象是大梦刚醒一样的怔忡着,看了地下已经断了气的达玛,只是看着。 听了朱福这一声喊,朱宣象是才明白过来一样,神情并不是很喜悦,对朱福道:“把他就地埋了吧。以后把地点指给他的儿子去,让他的后人也可以祭拜他。” 这样说了以后,就转身缓缓走开了。朱福答应了一声,收了喜色,王爷对这位吐蕃王爷惺惺相惜,朱福也心里明白了几分。 把眼前这一片收拾好了,朱福才重新走到了坐在瀑布前碧水畔的的朱宣面前:“王爷,都埋好了。” 朱宣嗯了一声道:“去看看朱寿,道路清好了没有。”他还是脸色苍白了,象是在疼惜达玛的死去。 朱福谨慎的留了一百人下来,带了其余的人过去看朱寿,朱寿正在指挥了人搬开堵塞小路的石头树木,刚才只恨堵不严实,现在搬开实在头疼。 一见到朱福过来,朱寿笑了道:“福哥,快带了人救火去,这火药真躁,有点儿干树枝就能着起来。” 林间数处大火,朱福看了笑道:“要是烧起来,象是先把我们自己烤了一样。”他带了人走了两步,身后朱寿欢声了:“徐先生!” 徐从安身上也是血迹片片,手执了长剑,带了人从树木石头上露出脸来,看了他们笑道:“堵得好,这么严实。我还担心,爬过来会不会迎面就是一箭过来。” 一面回头冲了下面的人挥手:“快搬快搬,王爷在里面。”自己寻了路下来去见朱宣。 两边人一起清路,不一会儿,就清干净了。大家会了面,都是微笑了。将军们都整了衣甲,过来见王爷,一路行来,见这里地势得利,都对王爷十分佩服。出来了两天,怎么找到的这样的地方。 朱宣还坐在碧水前,徐从安跪在了他脚下,腮边有泪,正在叼叼的絮叨他:“王爷怎么可以撤离了军队,主将擅离,这就是失职。。。。。。” 徐从安自从见到了王爷后,一颗心才算是跳的正常了些。 将军们也一起过来了:“王爷!”跪了下来,听了徐从安还含泪在指责王爷,大家也都有了泪。一天一夜的混战,一直就担心了王爷的安危,过来看了这样的险地,再看了达玛横了一路子的士兵尸体,人数是王爷的十倍了去。 这一会儿见了王爷平安无事,人人都后怕了,万一晚来了一步。。。。。。 朱宣看了眼前这含泪跪到了的一群将军们,一个一个仰了脸看了自己,脸上都有泪,眼中都是指责,周亦玉这个野丫头更是哭得泣不成声,半天才说了一句:“。。。。。。王爷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去见王妃。。。。。。” 伴了徐从安一刻没有停过的絮叨,真是相配的很。 朱宣这才慢慢站了起来,脸色还是苍白怔忡了,慢慢说了一句:“我,贪功了!都起来吧。”然后率先往外面走去。 入夜,帐外还有零星的欢笑声。这一次大捷非同小可,达玛盘踞了南疆数十年,王爷以少胜多,以一当十把他的性命拿了下来,不由得军中不欢喜非常。 大帐内的书案前,朱宣手抚了额头独自坐了,面前放的妙姐儿的家信。良久,他才抬起了头,脸上全是泪水。 他擦了擦眼泪,又拿起来玉妙的家信看了一遍,眼中又有了泪,心也是疼的不行。。。。。。 难怪我的妙姐儿时时忧心了,书房里说出来:“一直闷在心里。。。。。。”朱宣回想了,更是要落泪了,表哥从来不容你说话。 自从碧水旁回来了,朱宣就一直怔忡着,徐从安和将军们都以为王爷在怜惜对手,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多年交战的对手一旦拿了下来,心里就只有相惜惺惺了。 朱宣不是在怜惜达玛,他在怜惜玉妙,怜惜他的妙姐儿。。。。。。 想想达玛临死前死是不怕的,只有一件事情悬心:“。。。。。。家中五子争嗣。。。。。。求你把这个信物送给南诏公主手上,立我的小儿子为嗣。。。。。。” 达玛家里家务纷扰,与朱宣也有原因。朱宣想想他举刀自裁,何等的干脆,可是心疼幼子,却能对了自己跪求。 达玛这一跪,跪得朱宣心里重重的颤抖了。一路回来马上回想了,今天是侥幸得胜,福泽深厚才是。 带了达玛在草原绕圈子,急驰了半天一夜,身后时时都有追兵,一不小心路没有看好,又会一头撞到别的吐蕃营寨前,那个时候身后的追兵就不是十倍了。 就算是占了地利,也亏了徐从安赶了大军一路不顾死活的前行,将军们一身是血,奋勇当先。不然自己就是杀了达玛以后,出了小山丘也是和达玛一样的命运。 达玛死前无可拖付,跪求了自己-------他的对手;朱宣不由得要想了,如果我战死了,妙姐儿可怎么办? 这样一想,朱宣就落了泪,想想自己一心联姻,全是为了功名富贵,妙姐儿时时吃醋,书房里大逆不道,朱宣对于前者是不予理会,后者是气得不行。 可是这一会儿想了,难怪妙姐儿会忧心忡忡,书房里会说母子无立足之地。朱宣这样一想,心疼的不行。妙姐儿这孩子担忧的是表哥会变心。 人心会不会变?朱宣之所以会生妙姐儿的气,即时把她送出了京。他心里想了,表哥是疼你的,从不体谅表哥的难处,这个怪我自己,从来外面风云没有到过妙姐儿面前,可是小丫头说出那样的话来,这样不听话,就是不对。 再看了桌上妙姐儿书信旁,是淮阳郡主的书信?朱宣惭愧了,人心如海,变心最快。就是我一心里以为与妙姐儿夫妻相得,看了淮阳郡主的信,有时也有几分心喜,这样的贵女又是才女居于侧室,当然是心喜的。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战死,少年征战,立身谨慎,世事如刀,也游刃有余。直到今天,达玛的死,达玛临死前的跪求,打开了他心里另一种心思。大将难免阵前亡!如果联了姻,我战死了;妙姐儿这孩子怎么是贵女的对手?如果联了姻,我变了心,妙姐儿这孩子她可怎么过日子? 这既是母亲的恩亲,也是我一心里喜欢,自己顺了心意捏出来的一个小媳妇。 想想夫妻反目,父母亲不无忧心,自己一意孤行,让父母亲担心不已,是为不孝;想想徐从安从中阻隔,自从自己军中来了,时有对他苛责了。徐从安与自己多年相知,名为部下,实为朋友,这样看来,徐从安也觉得自己不仁;妻为夫贞,夫为妻义,一言不合,就把妙姐儿赶了回去,自己联姻,惹得这孩子伤心不已,实为不义。 朱宣哎呀了一声,我大错了!险些做了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就差不忠了。 他自己一直想了,表哥疼你。实在是太自负了!他今天才明白过来,会有表哥不在的时候。今天侥幸了,万一徐从安与将军没有拼死血战,及时赶到;万一在草原上带了达玛兜圈子,再引来别的敌兵;万一。。。。。。 万一今天战死的是自己,那妙姐儿与儿子可怎么办?表哥一旦不在了,谁去疼她?睿儿年幼,妙姐儿单纯,朱宣心痛了,拿起来玉妙的几封家信又看了看,除了那一封一派套词的信,别的封封都是带了怨气。 朱宣又滴泪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沉重的反思过,想想自己接了妙姐儿,妙姐儿心地善良,反而是朱宣最喜欢她的一点,想想易小姨娘进门,她没有闹,四家商户送人进来,她中夜哭泣,也没有闹。 如果换了别人,不看清眼前现实,你进了姨娘我就背地里给你来点儿小花样,跟你捣乱,觉得我是你以后的正妻,真的是当是二十一世纪吗?还可以拿证据告小三去! 朱宣每每看了妙姐儿乱帮人,就觉得很好玩。唉,他又叹了口气,朱宣眼前浮现出了达玛临死前的跪求,固然是有了对自己的信任之处,可是也实足是无奈的,如果南诏公主在达玛家里完全把持了,达玛不会再跪求了自己,对手临死前的跪求,跪碎了朱宣的心。 如果我战死了,妙姐儿抱了睿儿,灵前哀哀哭泣,谁又去护持了母子二人。朱宣反复思量了,父母年老了,两个弟弟世事稚嫩,功名也一般。家里还真的是只靠了我一个人。。。。。。 再信手拿起了淮阳郡主的几封信,朱宣拿了起来再一一看了,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他到现在一直还是认为女子无才就是德,这句话在京里对了淮王说过一次。 自那以后,淮阳郡主的来信就格外的谦逊了,以前还爱引经论典,卖弄自己的好才学,这后几封信,封封都是莫名的自谦,格外的讨好。 朱宣哼了一声,把信随手抛在了桌上,再重新拿起来玉妙的信在手中把玩了。妙姐儿的字和淮阳郡主的字当然不能比,想想自己只看到字就对了妙姐儿有些挑剔了,那个时候还以为是自己体谅了妙姐儿有时也要强,现在想想,实在自己在变了心思的先兆了。 朱宣又叹了口气,年青漂亮女人多了去了,可是妙姐儿就只有一个。 把玉妙的信重新收了起来,再看了桌子上淮阳郡主的几封信,既然不想联姻了,刚才看她的信就是为了挑毛病,这会子毛病挑出来了,他不再犹豫,把信一一放到了火盆里点着了火,看了烧了一个干干净净,这才站了起来,取了披风准备出去再巡营去。 临睡前巡营,是朱宣的老习惯了。第二天,朱宣写了折子奏了这次大捷:“。。。。。。达玛战死,犹有余孽盘踞,臣欲就地安营清理。将军们出征时日良久,臣请皇上恩准,分批返回探望家人。。。。。。” 南平王府里,沈玉妙坐在榻上看朱子才拿进来的礼单。中秋节快到了,淮王的礼单竟然追到了封地上来了。 自从自己回来了,端午节的礼淮王也送到了这里来。端午节的礼是太夫人看了回的,现在妙姐儿想通了,为儿子新房都收拾了,太夫人一心不问事情了,让朱子才把礼单送给王妃看去。 朱子才站在榻前,笑着又递了一个礼单过来,笑道:“这是咱们回的礼,王妃请过目。” 沈玉妙轻轻嗯了一声,拿过来礼单来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笑道:“就是这样子办最好。”把回礼的礼单给了朱子才,让他回礼去。 然后又笑问了:“新房里的摆设,以前都是为了夏天才设的。表哥不知道几时才回来,现在是冬天了,还是都换了冬天的吧,如果表哥回来了,就办这件事情也是容易的。” 朱子才也含笑了,王妃一想通了,事事是关心王爷的,王爷知道了一定很高兴。他忙笑道:“只怕王妃要自己亲自看了换,下半天世子要是睡了,我就来请王妃去库房里看了挑去。” 看了王妃微微一笑道:“就是这样。”朱睿从锦榻的另一边摆手摆袖的走过来,伸出手来抓了桌上淮王的礼单在手里揉着,看了母亲来拿,笑嘻嘻拿了在手里边揉边跑到锦榻的另一边去了,坐下来继续揉着手里的新玩意儿,看了母亲嘻嘻笑。 沈玉妙看了朱子才出去了,才过来抱了朱睿在怀里亲他,笑着伸出了手:“这是礼单,还给母亲吧。” 朱睿摆了手不肯给她,地上的人看了都是笑。外面石姨娘与易姨娘一直走了进来,行了礼笑道:“世子爷越来越象王爷了。” 沈玉妙抱了朱睿回头笑道:“可不是象表哥。”一边拍了哄他睡觉。 两位姨娘相互看了一眼,找闲话来说,过了一会儿,石姨娘笑道:“园子里的红叶都红透了,前几天去玩,看了红叶林子后面墙这边的院子正在收拾,王妃想是秋天要过去看红叶去?” 易姨娘也看了王妃。王妃一边拍了世子睡觉,一边若无其事的回答了:“是收拾了给王爷和新人的新房。” 两位姨娘看了王妃这样的平静,大吃了一惊,她们就是听了说有这样的事情,才一起约了来,抱了一丝希望,希望王妃能够阻拦才是,现在有了世子,不更是说一不二。 看了她这般的柔顺,就这样轻描淡写了:“给王爷和新人的新房。”两位姨娘倒觉得悲哀的不行,易姨娘忙问了一句:“不知道王爷的新人是哪一家的?” 沈玉妙抱了朱睿轻轻晃了他,从他手里拿下了揉成了一团的礼单,看了朱睿要睡不睡的,轻声道:“是淮王的族妹,淮阳郡主。” 把礼单放在了桌上,淮王跟了自己送礼物来封地上,不过是想在自己面前过了明路。我同意不同意有这么重要吗? 石姨娘与易姨娘看了王妃怀里可爱的世子,这句话对她们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易姨娘脸色白了,轻轻说了一句:“那是侧王妃了?” 听了王妃还是不当一回事的嗯了一声,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王妃有了世子,有太夫人撑腰,满可以不当一回事,可是两位姨娘地位低下,再来一位侧王妃,不知道性情如何,万一是个善妒忌的,不能动了王妃分毫,只是冲了自己开刀,那日子就不好过了。 两个人低了头,觉得有如水火一样,扑面而来,都有点透不过来气的感觉。有心对了王妃再说几句,张开了口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看了胖嘟嘟的世子乖乖的睡在了王妃怀里,两位姨娘都觉得身上发冷了。 王妃还有孩子,自己什么也没有。再来一位新人,王爷还能分得出来宠爱吗? 沈玉妙轻轻哄了朱睿,眼角余光看了两位姨娘,心里想了,难道是想着让我去阻拦,我也拦不了,倒把自己拦出了京来。好在一直想回来,能回来也是一件算是高兴的事吧。 看了朱睿睡着了,交到了奶妈手上。让人去告诉大管家去:“世子睡了,开了库房,王妃要去给王爷收拾房子去。” 石姨娘、易姨娘忙道:“我们闲着没事,跟在王妃后面侍候了。”沈玉妙淡淡一笑道:“也好,你们也来出出主意吧。” 带了她们出了院门往库房里去,朱子才已经迎在了门口,接了王妃,笑道:“请王妃挑选了,院子里有的是人手,跟手就送去了。” 看了院子里站成两排的青衣家人,沈玉妙点了点头,扶了石姨娘的手走进了房里。。。。。。 过了一个时辰出来了,嘴角边含笑了对了石姨娘、易姨娘道:“你们房里的陈旧的要换的,只管挑去。” 两位姨娘行了礼,各自挑了,石姨娘挑了一件镶宝石的宝花妆台,易姨娘挑了一对联珠的玉瓶,看了让人送回了房去,这才跟了王妃身后往王爷的新房里来。 这里与园子一墙之隔,墙那边就是红叶片片,红叶从墙头上探过来,雪白的墙映了殷红的红叶,看了让人心旷神怡。 沈玉妙这会儿扶了易姨娘的手,她在抄手长廊下站住了脚欣赏红叶,笑道:“真是好看,这房子没有选错。” 等到进了房里,家人正在照刚才挑选的摆设在弄换,沈玉妙说了一句:“里面小心着些,别弄脏了锦帐,再也没有第二副了。” 眼前的这鲛帐,有若透明,锦帐上缀了不少的圆润的小珠子,也是上好的珍珠,虽然小,却是混圆。